第31章 不好男色
作者:七月正半      更新:2021-05-11 02:11      字数:8776
  “你在这儿逗留多日,就是为了等他?”江珵燕终于能找机会问出来。
  “恩。”
  “他是谁?”
  “李木深,康王。”
  江珵燕一愣,“你要做他的幕僚?”他怎么差些忘了,没有武功的苍殊,比起江湖,显然更适合朝堂。
  “恩。”
  “那你来那么一出又是做什么,装模作样的。”江珵燕一脸鄙夷。
  苍殊:“……”这死孩子,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以后就懂了。”苍殊语重心长。
  江珵燕嗤之以鼻:“哼,你们这些文人谋士就是满肚子弯弯绕绕。”
  苍殊突然想到在现代听过的一句话:你们这些玩战术的心都脏。
  “那你呢,你以后怎么打算?便跟他回都城吗?”
  “应该是吧,或许等我腿好了以后,也会疲于奔波也说不定。”苍殊无所谓地叹了一声。随即反问江珵燕:“你又怎么打算的呢?你心在江湖,应该是不会再跟着我了吧?”
  江珵燕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当然不可能跟朝廷扯上关系,等你腿好了我就离开,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还你的恩情了,来找我便是。”
  苍殊点点头,这是他能想到的答案。虽然想替李木深拉拢江珵燕,然目前来说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有自己这一层关系在,起码也算有了些关联。
  两人刚聊完,就要客人到访了。
  来人是李木深差来的,他本人却一如苍殊希望的那样不来打搅。他为苍殊在此城买了一处宅院,三成新,人气足沛,又干净齐整;不大不小,足够活动,又温馨小意。
  李木深每年来清月山打卡,在山下小城当然是有别院的,不过若是让苍殊住进他康王的别院,就实在太打眼了。
  宅子里还留了几个奴仆,来人传达李木深的话,说苍殊若是不喜,可遣散,再挑些自己中意的下人。
  还来了一个大夫,据说是药神谷的人,江湖人称鬼手,欠了李木深一次人情,却被他轻描淡写地用在了苍殊的身上。苍殊的腿,恢复很好,连鬼手都有些诧异,苍殊知道应该是江珵燕的功劳,对方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内力替他温养。
  鬼手开了些药,说已经没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了,于是洒然离去。一个人情就这么用掉了。
  很快,鬼手开出的那些药材就由李木深的人送来了。而牢牢记下大夫叮嘱的下人们赶紧去为苍殊熬药。
  “他对你可真够好的。”
  江珵燕这句话说得很平淡,但苍殊总觉得有些怪,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便甩甩头把这种错觉抛开。
  对于江珵燕这句感叹,苍殊倒不以为然,李木深不对自己好才怪呢,这种带了利用目的的好,是他拿命陪这帮人玩所应得的,他受得理所应当。
  “你现在对我也挺好的。”苍殊转头,对那个抱着胳膊靠在凉亭柱子上的俊朗青年笑了一下,“谢谢你,我的腿都是托你的福。”
  苍殊不管是毒舌,还是说好话,都永远这么直白。
  说完就转过头去的苍殊,没有看到江珵燕怔了一下。
  他觉得被笑得闪了一下眼,明明人家就是随便笑笑,他却觉得比这初冬的太阳还要明朗好看。心脏好像被什么又快又狠地捏了一把,酸酸疼疼,缩缩胀胀。
  “这不是会说么,好听的话……”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可闻。
  ……
  对接上了李木深,苍殊也就落得了清闲,可算能好好休养一下了。
  那边李木深表面上还同往年一样,和太上皇一起悼念他的母妃,暗地里也不知做着多少准备。这么过了五六日,月妃忌日后的第三天晚上,李木深出现在了苍殊的小院里。
  他是来向苍殊道别的,即去参与这场江湖朝廷皆已入瓮的乱局里,以棋手的身份。
  还给苍殊留下了不少的银两和补品,要他在此处好好调理身体。
  “我这样子去了也是添麻烦,所以就不去了。”苍殊给李木深做最后的嘱咐,“除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还有两点希望你注意一下。”
  李木深点头,心中对苍殊接下来的话已十分上心。
  “其一,上官歆身负大气运,要尽可能地避免她归入李煊祁一方。也不可伤她性命,否则会遭天道反噬。”
  李木深并不对这句话感到十分突兀,早之前旱灾一事上,就能窥到上官歆的不凡。只是蓦地觉得,上官歆一介女子,即便称得上是奇女子,可又何德何能,能得天道如此盛宠?
  天命?
  天命又是什么。
  自己的命,只在自己手里。
  “其二,上官歆的命盘与你相克,你要借她的气运,需要有人来替你化厄。明溪,此人的命盘最为合适,你若能撮合他二人,再一同收归麾下,大善。”
  “好,木深谨记。”
  行出庭院门洞,白色的日光投下,被他鸦羽一般的睫毛剪碎成白沙,跌落进深黑如渊的瞳孔。
  “殊,你操之过急了。”
  喃喃之语,被冬风吹散。
  “贪狼,去与他道别吧。”
  “是。”不知何处,传来应答。
  ……
  是夜,江珵燕练完剑后,望着天上那轮写遍相思的圆月,了无困意。等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走到了苍殊房间的外面。
  这个毫无武功还无比心大的男人,竟然又没有关窗户。江珵燕微愠又无奈,却没有好心地去替苍殊关上,而是跃身落到院中树上,这位置,正好能看见床榻,以他的眼力,借着月光,便能看清那个睡得香甜的男人。
  他就奇了怪了,自从知道自己会说梦话后,他越发不愿入眠沉睡了,而这个家伙,所经历的也应该称不上顺遂美满,怎么就过得这么潇洒得乐呢?明明,也不是什么蠢笨无知的庸人。
  靠着枝桠,他静静隔空望着屋里的人,绵长悠长,静谧无声,几乎与夜融为一体。
  忽而,他感觉到了另一个气息的出现,极其轻微的,几不可察。悠然的江珵燕立刻戒备起来,瞬间收敛起了自己本就微弱的气息。
  他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苍殊的床前。
  出现得几乎是悄无声息,江珵燕立刻判断出此人的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他当即便要出手,却察觉到对方并无杀气。甚至于,对方若有似无的气息竟给了他熟悉之感,这种感觉还是最近出现的。一个恍然,他想了起来:是李木深身边那个暗藏的高手。
  他来做什么?李木深什么意思?做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他打算静观其变。自己在暗,还是有把握如果对方发难,自己能救下苍殊。
  可是接下来的展开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到了什么?!那个男人在,在,在亲吻苍殊的额头?!!
  江珵燕惊坏了,惊讶之下还有什么情绪在发酵叫嚣。
  可是他来不及细细品味,因为心绪波动,气息泄露,他被发现了。尽管他收敛得很快,但高手之间,本就是毫厘之争。
  三枚飞刀瞬息而至,逼得江珵燕从树上显形。他一个翻飞,空中便与飞身而来的贪狼过了数招,落地之前,两人同时收手后飞两丈,遥相对峙。
  这个简而快的交锋,内行才能看出其中的精彩,而贪狼也已认出了江珵燕的气息,算来,都是自己人,他们已经不会再打下去。
  只是,想到此人可能看见了自己最不可告人的隐秘,他便杀意腾腾。
  两人其实都未注意到,他们的打斗十分安静,那是他们下意识的克制,不想吵醒某个熟睡的人。
  江珵燕察觉到了贪狼隐藏很好的杀意,而他看着贪狼,也有股无处发泄的怒意,他想用最轻蔑的语言来讥讽这个鬼祟龌蹉的人,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等他想要张嘴的时候,对方已经融入黑暗离开了。
  他没有阻拦。
  他现在心很乱,怒火中烧。
  他在原地站立许久,夜风吹得人面皮发凉,他仍觉得火气森森,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生气,莫名其妙地跳进苍殊的房间,莫名其妙地点了苍殊的睡穴,莫名其妙地用袖子狠狠擦拭苍殊的额头。
  “断袖!”
  他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两个字。然后愤愤离去,当没看见苍殊发红的脑门。
  ……
  “去见他了?”这夜,李木深竟也还未睡。
  “是。”
  “……他说了什么?”
  “他睡下了。”
  李木深沉默片刻。“我的本意是,让你白日去见他,借你们原先的情谊,好好笼络他。”
  “属下知错。”
  “你记得,这个人对我很重要,重要到,不择手段也要攥在手里。若他喜爱你,你的身体都是他的。”
  “……他不喜欢男人。”
  李木深轻轻笑了,不置可否,“是么。”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相当于是自行略过了,贪狼汇报起其他来:“苍先生身边的人,是江珵燕。”
  刚才交手,对方可没有戴面具,而谭烺,是见过江珵燕画像的。
  “哦,是他。”李木深并不过问谭烺是如何知道的,稍一推理就知道是刚才遇上了。“看来我们的小先生交游也不简单呢。”
  ……
  苍殊完全莫名其妙,他是哪里惹到江大少侠了么,怎么又一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了?故态复萌?不过为什么要避开我的视线?我脸上又没什么……
  不是,我脑门疼。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你对我脑门做了什么?”苍殊质问到。
  “我没有!”
  苍殊更狐疑了,这么激动?
  “是么……”他故作玄虚地拿眼睛绕了江珵燕一圈,吓一吓这个做贼心虚的人。
  江珵燕落荒而逃。
  “弱鸡。”苍殊摇头失笑。
  ……
  宝藏之争如火如荼,江湖朝堂风起云涌。
  苍殊的小院里,倒是一派祥和。只有李木深的手下不断带来的消息,才让他不至于与外界脱节。
  苍殊想过,宝藏的剧情为什么会提前,既然出自李煊祁的手笔,肯定是和他的动态有关的。而当时的李煊祁,是取代江珵燕的剧情,与上官歆在一起的。这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他策划多年的大谋略提起发动?
  不,不对,谣言的散播是需要时间的,这不是通讯时代。按谣言爆发的时间来看,极可能是在他遇到女主之前就启动了……而他们四人同行的时候,李煊祁往来的消息传递,如今看来也太频繁了一些……
  李煊祁原本选择的时机,是因为太子犯错。这个时期的男主还只有家国天下的情怀,没有称帝的野心,而他又与太子交好,算是太子一党的,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抛出藏宝图的消息,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平息圣上的怒火,减轻朝臣的施压。帮助了太子,也没有耽误他想以此来削弱江湖武林有生力量的计划,一举两得。
  而太子犯错的事,则是李木深一手策划的。
  所以如果顺着这个因果关系推下去没错的话,李煊祁提前应该是因为李木深提前出手了。而李木深提前出手,从时间上来看,他那时正是要离开都城来樱源乡“礼贤下士”……
  好吧,苍殊没那么自恋,会以为自己是根因。
  李木深来找他大概只是一个契机。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两年前的旱灾一事,得到自己提示的李木深,从中获得了相当大的好处,让他的力量更上一步,故而可提前动手了。
  捋清楚了,苍殊念头就通达了,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专心复健。
  从需要拐杖或江珵燕的扶持,到渐渐一个人站立缓慢行走,再到基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能有这样高的效率,除了苍殊自己的韧性,更离不开江珵燕的帮助,苍殊真心感谢他,所以李木深送来的那些补品,很多都进了江珵燕的肚子,其中可不乏千金难求的天才地宝呢。
  也不是给江珵燕瞎进补,苍殊自己能读出一点药性,也征询过大夫,给江珵燕吃的,都是补血养气的,帮助他调理在魔教亏损的气血。
  对了,还有去外伤的药膏,宫廷秘方。
  “男儿身上多些疤痕又如何?”江珵燕一开始还挺不以为然的。
  “直男癌了吧!”也不知道苍殊哪来的立场这么损别人的,“其实我也觉得男人身上有点疤挺帅的……”他差点想说这是男子汉的勋章了,还好马上想到仇邪制造的这些伤痕是屈辱的象征,及时改口,“不过你得为你以后的妻子着想,会吓到女孩子的。”
  这个道理,不是苍殊从哪里学来的暖男宝典,而是亲身体验,不过他顾及的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他老妈,让老妈心疼就是他的不对了。
  大概是说服了江珵燕,他在治疗外伤的时候,上心多了。
  ……
  一个多月了,这场闹剧也快落下帷幕了……
  李木深叹息一般地将目光投向东方,他的小先生,在做什么呢?
  他神色无悲无喜,转头凝视面前的石室。
  能在石山内部建造一个巨大的迷宫,这样浩大的工程,当然不会是李煊祁的手笔,甚至不会是近代的,否则不会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而里面的建筑风格确实也有些年代了。但能发现这样的地方,也该褒奖一下自己的皇侄儿了不是吗?
  把人从外面诱进迷宫,是李煊祁的剧本。
  迷宫中互相分散,不少人都遭遇了诡异的麻烦,这是仇邪的功劳。
  现在,该他李木深来收割最后的成果了。
  各个地方已经有他的人按照命令过去了,而他,则出现在了这一间石室外。里面,是上官歆,和,第一公子明溪。
  “如何了?”李木深问。
  旁边垂手立着的男人便恭敬答到:“功成。”
  李木深没再多问什么,那男子便退到了一边。
  李木深并没有因为石室中正在发生的事产生丝毫情绪的波动,更是毫无犹豫就转身离开了。他去往了另一个方向,接下来要见的人,才是他此行捕到的最大的鱼。
  而他身后,紧闭的石室里,风光无限旖旎。
  一个月前的迷宫乱流,上官歆和李煊祁本在一起,也在当时被分散了,但上官歆会和明溪走到一起,却不是巧合,是他李木深动的手脚。
  而现在,两人身中媚.药被锁在封闭的石室中,也是他动的手脚。
  这是满足苍殊的要求,却也不是。
  他做事讲求尽善尽美,百密无疏,为了确保未来不出差错,他是应该按照“预言者”的神棍发言,让所谓命数趋吉化厄……但李木深内心深处却也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
  他并不认为单一的个人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就连老天也不能。这和什么旱灾又不同,若是不按照预言来,天灾肆虐从不以人力为转移,但人祸不同,纠缠的因果皆来自于人,我身在其中,因果即我,我即因果,那我如何不能引改因果?
  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丝毫不可怜一个女子的清白就这样被自己随手糟蹋了,但把篡夺天下的伟业寄因在一个妇人的身上,在李木深看来,这就如同跟家长里短的粗妇共商国是一般,滑稽,荒谬!叫人何其不屑!
  既不以为然,又嗤之以鼻,那李木深为什么还要顺了苍殊的意思来撮合上官歆和明溪呢?为了讨好还有利用价值的苍殊?
  非也。
  他是为了将计就计。
  从听到苍殊的“叮嘱”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自己。那么苍殊选择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从龙之功的野心?流芳百世的抱负?
  这些在门客、幕僚中最易见到的目的,他都没有在苍殊身上看到。所以那么,显然别有用心。他一点不介意别人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才是最牢固的,只要这个用心不是害自己。
  从贪狼嘴里得知苍殊此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直到苍殊提到了让他和李煊祁远离上官歆,撮合上官歆与明溪。
  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一个牵强附会的要求中透露出的不自然。
  被他敏锐地联想到了一起。
  虽然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仍然是个谜,甚至可能猜错了,但,这可以作为他的思考方向。
  而显然,只要他忤逆苍殊的意思,让自己或者李煊祁与上官歆发生关系,就能最快地摸到线索——但谁让苍殊现在还是他的宝贝呢,逆其而行可是会打草惊蛇的,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
  只要这所谓“命数说”不是苍殊故意露出的破绽,以降低他的戒心,那此人着实不存在什么威胁,依旧能被他轻巧地掌控,那么即便他心有异图,李木深仍会纵容他,一片初心待他。
  本来,初心便是利用。
  “见到皇叔可惊讶?”李木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浑身血渍难以动弹的李煊祁,冷然的声音并没有胜券在握的得意。
  惊诧从李煊祁眼里一闪而过,随后寂静无声。他还保留着作为皇子的骄傲,没有开口求饶,也没有愤怒地叫嚣。虽形容狼狈,也宠辱不惊,从容清贵。
  “皇叔在知道你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时,倒着实惊讶了许久。这么多年来扮猪吃虎,把我们所有人都瞒了过去,也是辛苦煊祁皇侄了。”
  “今日,便让你解脱。”
  话落,贪狼剑起。
  血线喷洒,人头落地。
  他认定了目前来看,李煊祁会是他最大的敌人,虽然势力还不如太子和四、五皇子,即便他预估了一下暗处的实力,应该也还是欠缺的,但他看得出,李煊祁成长潜力极大,终有一天足以威胁到他,以及所有人!
  这样的人,终究不会满足于一人之下。所以拉拢的事,他从未考虑过。那么既然眼下就是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趁威胁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扼杀在摇篮呢?杀伐果断,是帝王必学。
  夺宝之争中,陨落了一个来凑热闹的皇子什么的,实在太过正常,那么多武林高手、朝臣供奉杀红了眼,谁能顾及到一个浑水摸鱼的皇子?又有什么证据能查出是谁下的毒手,或者误伤?要知道,现场还有那么多永远开不了口为自己辩白的尸体,谁不能替他李木深背锅的呢?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李木深倒不担心皇室那边来探查,需要注意的是李煊祁的人,不过来了却正好,好让他一锅端了,永绝后患!他虽不清楚李煊祁势力如何,但到底树倒猢狲散,不会太难应付……
  天时地利人和,立斩李煊祁。
  尘埃落定。
  隐患永除。
  “希望,此结果不要让殊太过惊讶才好。”李木深聊赖地喃喃到,心想,应该是不会的罢,毕竟这样,上官歆永远也无法接近李煊祁了,也是顺了殊的意,不是吗?
  “哦,不,或许殊早知道了?”预知啊。
  李木深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东方。
  你可早已知晓呢,殊?
  寻宝之局只剩最后的扫尾,很快,幸存者就会陆续散去,而李木深还会早一步地踏上归去都城之路。
  ……
  苍殊看着眼前这具白皙如玉的少年身体,却觉得意兴阑珊。
  这是南风馆今夜拍出初次的小倌,模样出挑,性格可人。但人家新鲜水嫩的少年穿着纱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了半天,他硬是一点性趣都没被挑起来,他和少年都挺无语的。
  小倌:这位客官老爷花了大价钱买下自己初次,就是来过过眼瘾吗???你倒是扑上来呀!看公子你这般英俊,拂柳一定用出浑身解数伺候您!
  苍殊也很郁闷,还有些抱怨:我踏马怎么不是基佬?都到嘴边了都吃不了!啊,难道还要药物助兴才行吗?长此以往对身体不好啊卧槽!
  无奈地看了手足无措的少年一眼,苍殊倦懒地摇了摇手,“你把衣服穿上吧。”
  少年一惊,“公,公子,是拂柳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没事,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欢男的。”苍殊大老实。
  拂柳:???那你来南风馆?!消遣奴家呢?
  “公子不……”少年凄凄婉婉地看着苍殊,摆出最柔弱的姿态,细腻的嗓子如同黄莺啼泪,唤取恩客的怜惜。
  然而——
  “听不见他的话吗?他不喜男子。”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喝断了拂柳的话,吓了在场的两人一跳,包括苍殊。
  “江…小江!你什么时候在那的?!”沃德玛,江珵燕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跟踪我?!为嘛?!
  江珵燕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苍殊久违地感受到了当初对方对他横眉冷对时的感觉。
  “苍公子真是好兴致,一康复,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乐子了。”
  苍殊:……我能怎么办,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啊。
  男人有需求,大家都理解嘛,但不去花楼来倌馆,我怎么解释?
  苍殊认为自己是有苦衷的,但他也有自觉,自己那套什么走肾不走心的诡辩,说出来自己就是个渣滓了,跟人讲不通。
  “这位公子又,又是……”拂柳见江珵燕看向自己,硬着头皮挤出笑脸来。这位公子好生可怕……
  拂柳的不识趣让江珵燕极为不耐,那若隐若现的身子更看得他眉头死紧,碍眼无比。见到苍殊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打算将少年拉到身后,他忽而戾气上头,点中拂柳的昏睡穴,然后揽手将人从苍殊手下夺出,再顺势扔向一边,发出嘣的一声撞击地面的声音。
  苍殊被这一下搞蒙了!
  “你干嘛?”
  自己就是想帮小兄弟穿上衣服,好把人快点打发走,江珵燕突然辣手摧花是发的什么疯?以前没见这位正道少侠如此蛮不讲理发脾气呀,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事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我干嘛?”江珵燕逼近一步,“我才要问你,你是干嘛?不喜欢男人,又要来南风馆,你做的荒唐事,我怎么看不明白?”
  苍殊头疼。“我找人泄.火,然后发现自己对男人y不起来,我果然喜欢女人,就这样,行了吧?不对,我荒不荒唐关你什么事,我还没问你跟踪……”
  江珵燕自动过滤了后面的话,咄咄逼人:“既然喜欢女人,为什么会找男人试试?”他再逼近一步。
  “我……”老子跟你解释个屁!我体验新世界行不行!
  苍殊也是被莫名其妙搞得有点恼火了,却突然被江珵燕一手推倒在了身后的床上,在他后仰的时候就被点了穴道,他只能睁大眼,懵比又愠怒地瞪着江珵燕,随着一声“草”,砰然倒下。
  江珵燕附身上来,用一种苍殊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空洞中有什么偏执的情绪在跃动——跃动,却又是静态的眼神有点…有点像他刚从仇邪手里要走江珵燕时,对方那种诡然的安静。
  “江珵燕你发…你干什么,欺负我不会武功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咱们有事好商量!”草,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这状态不对啊!妈的有点像电影里看过的bt杀.人狂,不是要对我下手吧?我做什么了!
  江珵燕浑然没有听见的样子,兀自欺近苍殊,声音有种诡谲的韵律:“是不是因为我?”
  “什么因为你?”大哥,拜托咱有点逻辑行吗?
  “因为听到了我的梦话,你知道了,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好奇,好奇蹂.躏男人的身体会是什么感觉……”
  苍殊悚然而惊,这波信息量有点大啊!聪明如我这下怎么还猜不到江珵燕在仇邪那里经历了什么!操,仇邪你麻了个巴子害苦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先来波否认三连表明立场,再好好解释:“我是真不知道,我发誓!我只是……”
  但是这个状态下的江珵燕显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更加逼近苍殊,几乎要将鼻尖抵上对方,“你把我当一个笑话,一个恶心肮脏的东西,甚至准备从一个小倌的身上……”
  这一次却是苍殊打断了他:“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苍殊正经愤怒的样子,竟让江珵燕找回了几分清明。
  “你喜欢自辱随便,但别侮辱我,更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江珵燕眼波微动。“朋友?”
  “朋友。”
  苍殊粲然一笑,“我自认对朋友还不错的,如果我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我只会想要给他一个拥抱。江珵燕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警告你对他好一点。”不错,眼神已经变化了,肉麻台词效果显著!
  江珵燕注视着身下的人,心口酸涩。“那,我…可以现在要这个拥抱吗?”
  “当然。”
  江珵燕便趴下来,把自己埋在苍殊的颈窝,把自己安放在苍殊的胸膛。
  良久,才爬起来。
  苍殊及时送上关切:“好受些了吧?”好了就给老子解开穴道你个混账东西!
  “不,不好受……”江珵燕竟然这样回应。
  苍殊:???孩子你很不按套路来呀,你这样让我很不好接台词知不知道?
  “我……”江珵燕这一眼的风情,羞耻踯躅中晕染着浓重的欲,“我难受……我想要,想要你抱我……”
  话已出口,他已然把自己全部的不堪都暴露给了苍殊,接下来的动作便越发流利,流利到更像是一种逼迫,不给自己退缩逃避的机会。
  衣带渐宽,男色尽显。
  苍殊:……导演,这展开不对,这不是我要的。
  安梓:你的大兄弟不是这么说的。
  苍殊发现,自己并不是对男性的身体不感兴趣,相反,兴趣斐然到让他都惊异不已。
  简直,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