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每次来见我的人……自称是管家，但到底是谁的管家，他不说，不过他曾经给我看过一方印玺，应该是六部的官印。”
  六部！
  谢明欢和崔郢对视一眼，心中原本的猜测差不多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齐盛已经再次质问戴椿：“六部的哪个大人？你现在还不说吗？”
  戴椿还是之前的态度：“大人，我确实不知，方才种种……都是您们的设想罢了，所谓真凭实据，杨析也说了，他见到的是一个拿着六部官印的管家，我们戴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到官印啊，更何况我们也不过是这几年发展的好一些罢了。”
  “想必大人心里也知道，商人到底地位不高，虽然有堂妹入六皇子府，但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夫家的人了，更何况是天家……我可以发誓，堂妹从来没有帮着我们戴家做过任何事，她自从进府后，就只是一心伺候六皇子而已。”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戴椿还能这么淡定，倒是之前小瞧他了。
  谢明欢想了想：“也罢，既然你坚持……那本妃也不能真的冤枉了你，那就等证据全都确凿了，再说吧，不过……这几日，还要委屈你先留在府衙了。”
  戴椿一派从容：“在下配合王妃就是。”
  等将戴椿带下去，谢明欢轻叹一声，再看杨析和杨氏，这对眼下已经算是仇人的夫妻，一时心情复杂。
  “杨析，你们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已经……”
  谢明欢到底不忍杨氏的痛苦，再问杨析。
  杨析虽然因为香料的缘故精神状态不佳，但这会确实异常清醒，他的心中，就算谢明欢不问，杨氏不哭，只是刚刚听到的那些，就足够杨析痛苦的。
  “你们……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杨析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原本眼中还带着的那股莫名的神采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现在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已经行将就木的人，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这口气一松，就什么都没了。
  谢明欢虽然看出了他的不妥，但却还是点点头。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环，待洛阳的消息传回来，查证出和他暗中勾结的官员，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杨析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把所有的情绪都揉进了笑里。
  杨氏还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大笑的杨析，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荒凉感。她觉得杨析好像要彻底离开自己了，这种感觉不同于过去这些年，她和杨析之间痛苦的分别，这一切，是彻彻底底的，好像下一刻……杨析他就……
  “相公……相公……”
  杨氏下意识呢喃出声。
  她想起了两人刚成婚的那段时间，虽然杨析对自己不算温柔体贴，但却也生活的顺心，那时候她完全察觉不到杨析，还有公婆对自己心中有恨，他们明明还担心过自己来北地会不会不习惯，婆婆身体不好，但却一直撑着说要等自己有孕后给自己看孩子，他们明明……也有过一段美好的生活的。
  “相公……”
  杨析没有听到杨氏的呢喃，也不知道杨氏此时的心境。
  他笑够之后，看向谢明欢：“我们的……女儿，确实已经不在了。当年，我被仇恨、愤怒冲昏了头，报复了戴椿之后，我便借口幕后的人要抓女儿威胁我们，骗她说要带女儿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我把她送人了。”
  “送人？”
  “若是送人的话，应该还能查到吧。”
  “我把她送去塞外了。”
  杨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音，是悔恨吧。
  谢明欢和崔郢等人也震惊地看着杨析。
  “塞外？”
  “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下得了手。”
  杨析这回已经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他苍白着脸，回忆当时的情形：“那段时间，我每天入睡的时候都会想起杨氏和戴椿共处一室的事，没有杀了戴椿，只是废了他的眼睛，我一点都不解恨，我本来是想在那些人来的时候，顺势将……将女儿让他们抓走的，但那段时间，不知为何，那些人一直没有再出现，但我又实在见不得她日日在我眼前，刚好碰上去塞外的商队，我便将她送给商队的人了。”
  “他们是要去塞外定居的，想来应该没有再回中原，塞外偏远，生活艰苦，她、她本来就身体弱，那一年又是少有的寒冬，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的。”
  “杨析——”
  杨氏扑向杨析。
  “杨析，那是你的女儿啊！”
  “你的亲女儿！”
  ……
  这次，杨析很快交代了自己这些年利用香料杀人的事，因为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整整两天的时间，方才辨认完毕，最后统计下来，足足有一百一十二人。
  这个数字……着实惊人。
  但杨析杀人的原因，大多是被香料影响，又有戴椿在暗中诱导，所以在戴椿犯罪的证据没有到手之前，谢明欢等人商量后决定先不对充阳百姓公布，只等戴椿的证据到手后，再一起昭告天下。
  只是……洛阳那边，却因为充阳这桩原本可有可无的案子，引得局势紧张了起来。
  太子收到晋王的书信后，先查谭治，再查六皇子，一开始也只当是六皇子一党想要在朝廷增加人手，但等香料的事再传回来时，太子顺着这一条线索查下去，却查出了不少让人震惊的事。
  比如谢明欢一直在追查的，杨析培植的大面积的香料，到底准备做什么。
  太子便在洛阳查到了几分端倪，只不过这桩事实在太过阴损，如果不是有充阳这边确凿的案子做指引，换做其他时候，就算是太子这般睿智的人，也很难联想到一起。
  六皇子一党，竟然收拢了一批三教九流之徒，专门混迹在大臣勋贵王府等后宅之中，就是皇宫之内也不曾幸免，不过这后宅还和女主人的手段息息相关，所以有些夫人手段了得的，倒是也没有出什么事，但那些碰上前面男人更宠妾好色一些的，后宅就混乱不堪，而六皇子一党，就是将香料用在了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