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温故舟看着地上残存的一摊粉末，摇摇头，一步跨过。
  “分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是说这个吗？”
  公子鲤从桌上拿起一个花瓶，轻轻摇晃。
  温故舟半信半疑地看向他手中的东西，确认道，
  “那是什么？”
  “如你所见，一个花瓶。”
  公子鲤开口说道，
  温故舟一脸你tm仿佛在逗我.gif，摇摇头准备继续寻找，却被公子鲤接下来说的三个字惊到愣住。
  “南宋的！”
  ……
  温故舟匆匆在桌上一抓，伸开手心，露出一节电池，
  强挤出笑脸
  “真巧！
  我也有，
  南孚的！”
  只不过都是南字辈，
  价格却差了上百万倍。
  温故舟接过公子鲤手中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认真打量。
  冰裂鳝血纹、色青带粉红、胎质轻薄、釉层较厚，
  的确是南宋善品。
  尽管这个花瓶在南宋时期可能只是屋主家中随意的摆设，运气不好还会被熊孩子打碎，甚至在屋主死亡后可能会成为陪葬品，封入棺椁，从此不见天日。
  可几百年后，被人带出地面，就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文物，身价倍增。
  只能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可是温故舟还是觉得奇怪，一个寻宝网小卖家的收入不太可能收藏得起这么贵的东西，除非……
  “盗墓！”
  公子鲤看出温故舟的迟疑，主动说道。
  “这花瓶上有墓里才有的气息。”
  温故舟眼神斜看向公子鲤，
  “你怎么连盗墓都会？”
  “只是一些小技巧，不足挂齿。”
  温故舟不信邪，
  仔细回忆着在藤蛇墓室内闻到的味道，
  用力吸了几下鼻子，
  除了葱油面的味道，他什么都没有闻到……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盗墓的天赋！
  温故舟叹口气，
  悻悻然将花瓶放在一边。
  “哗！”
  一两从次卧拖出一个袋子，随手扔在桌边，袋口倾斜，滑出数个塑料袋，
  都是包好的寿衣！
  温故舟弯下腰，伸手摸去。
  “别动！”
  一两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有诅咒。”
  “嘶……”温故舟吓得缩回手。
  游魂钱筱筱还躺在渡牒之中，他不敢赌这诅咒对摆渡人有没有影响。
  更何况，这寿衣，看着邪门！
  “在城外。”
  一两思索了几秒，开口说道。
  “什么东西？”
  “正主。”
  一两说的简单，温故舟心里却擂起鼓。
  得知老人是人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情肯定不会简单，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是没有想到，一个照面，
  凉了！
  连一个更厉害的打手都没遇到，正主就被揪出尾巴……
  不过，这幕后黑手真是穷酸，
  不仅没有排场，唯一一个手下还撑不起台面，
  温故舟一面数落着，一面想着自己以后起码要像郑子袍那样安排上二十几个黑衣保镖，
  一抬手，老板喝茶。
  一进门，老板请坐。
  一弯腰，老板请捡……
  咳咳，
  不行，这个就算了。
  温故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已经比刚才的人傀更加猥琐。
  “啪！快走！”
  一两毫不客气地在温故舟脸上一拍，将他拉回现实，
  手指还故意像是调戏一般在他的脸蛋上捻揉几下。
  “手感好吗？”
  公子鲤贱兮兮地凑上前问道。
  “啊！”
  一声惨叫，
  公子鲤脸上多了一个黑眼圈。
  “我不服！凭什么只打我一个……”
  “啊！”
  又一声惨叫。
  “满足你！
  这下，两个都有了。”
  一两放下拳头，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很对称！
  公子鲤这才委屈地说出剩下的话，
  “人！”
  温故舟没有作死地问他为什么挨揍，
  拍了拍他的肩膀，甩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至于被捏脸……
  大佬捏脸那是捏脸么？
  那叫传功！
  不过想归想，他也不敢当着一两的面这么说，
  尤其是摸不清一两只是玩心上来的随手一撩，还是对自己有别的打算。
  “南边！”
  一两吐出两个字，径直躺在后座不再言语。
  温故舟识趣地把广播关掉，挑了一条僻静的路向南开去。
  一直开了半个多小时，温故舟看着远处的路牌，心里产生不好的想法，
  今晚不会要去……
  就在他觉得自己有些按捺不住时，一两的声音又悠然想起，
  “向西！”
  温故舟听话转过车头，心里的秤砣落了地，
  蓝底白字的“将军墓”引导标识在灯光照射下清清楚楚。
  “这是哪？”
  感受到车子开始变慢，公子鲤放下手机问道。
  “将军墓。”
  温故舟出言解释道，曾经为了写论文，他特意来这里调查过。
  这里缘是南下扬州必经之处，当年清军围攻扬州，史可法令沿途诸镇赴援，可惜无一响应。
  唯有此地一村中老兵，曾经做过千总，自发组织周边数村老幼青壮，以滚石、巨木，石灰、绊马索、竹刺，修建临时关隘，阻拦清军一日，
  后来多铎受命攻城，见一军未至，派降将查询踪迹，前后夹攻，才攻下此处关隘。
  后人感其忠义，故修建一处庙宇祭拜他，
  因为不知道其身份，只能称其为将军。
  又因为庙墓合一，所以有称将军墓，也有称将军庙的。
  温故舟说完，看向通往山门的小路，
  青苔密布，杂草丛生。
  一看便是长久无人来拜谒。
  “可敬。”
  公子鲤出声赞叹道，
  “果然任何朝代，都不缺乏这种忠肝义胆之人，只可惜，后人尽是一群瘪犊子，连老祖宗留下的精气神都看不住！”
  温故舟侧着脸看向公子鲤，
  现在连妖的思想觉悟都这么高了吗？
  看来二十四字方针，挺有效果的。
  ……
  温故舟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车内准备一盒磁带，
  遇到这种情况提前打开，就算不能像唐僧一样直接劝说到投降，
  能削弱几分战斗力，也是极好的。
  “停车！”
  一两突然开口。
  “嘎……呲！”
  温故舟下意识踩下刹车，不知道后面这位大佬又发现了什么情况。
  “他来了。”
  一两的话音刚落，
  温故舟就看到自己车前聚集起一大团鬼气，阴森森的，化做一张巨大的面孔。
  雾气涌动看不清楚五官，沙哑的声音，惊喜又激动，仿佛寒风一样吹的车外猎猎作响。
  “桀桀，你们，居然，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