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御苑沉冤
作者:
宁济 更新:2021-05-09 18:52 字数:2127
皇宫内,高湛已经移驾到了玄都苑,在凉风堂内等着高百年被押解进宫。高湛特意命人备了纸笔,准备让高百年再试着书写“敕”字,以此来试探高百年的笔迹真伪。等了片刻后,高湛又命太监拿了自己的随身佩刀来。
身为王爵时,这佩刀本是作为高湛习武所用,即位之后却专门用来砍杀那些惹了自己圣怒的朝中大臣。从即位之日算起,已有数十位大臣和王公惨死在这把佩刀的刀刃之下。因为久未清洗和时间久远,刀刃中的血槽中已经凝固了一条深邃的黝黑血迹。在世人眼中,这把佩刀已经成为高湛蛮横凶残的代名词,因此世人也给这把佩刀起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别称,叫做“圣怨”。
一路上,乐陵王高百年在尚书令何士开的押解下从乐陵王府行到皇宫,又从大殿行到殿后的御花园,最后由御花园中的小径来到了玄都苑前。隔着不到百步的距离,高百年就依稀地看见皇上穿着青色袍服坐在玄都苑中的凉风堂内等着自己前来。
见到此情此景,再看看自己现在来到的地方,乐陵王高百年也已经想到自己接下来将要会去迎接什么样的命运了。因为玄都苑凉风堂是一个齐国王公大臣们人人都惧怕的地狱般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多少无辜大臣被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捕杀,多少大臣被皇上一时的性情之变肆意诛杀。一想到前人在这个地方的命运结局,高百年不由得闭起双眼叹息了一声。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的命运结局不过是步入之前死在此地的王公大臣们的命运后尘罢了。
高百年被押解到凉风堂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系在高湛袍服上的这把佩刀,于是心中惊吓的浑身战栗起来。
“皇上,乐陵王高百年已经带到,”尚书令和士开道。
“知道我今日为何宣你进宫吗?”高湛没有理会和士开,反而佯装不知情地问眼前的高百年道。
从皇叔的语气中,高百年已经听出他此次被宣进宫必是事出有因了。高百年压制住心中的后怕,低声回话道:“侄儿愚钝,还望皇叔晓明。”
“我听闻奏报,说你最近在习练书法,是否有此事?”高湛道。
“正是......”高百年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所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于是只得强装镇静,嗫嚅着回答道。“侄儿久养府中,无所事事,所以特习练书法以解清闲。”
“那这书法,练得如何?”高湛猜疑道。
“还在临摹,”高百年道。
“明日就是我寿辰,我本想写一篇敕令宣告天下,以昭示我千秋之盛,皇位永延。但最近我听闻你在习练书法,所以今日特宣你入宫,听我口谕书写布告,你可愿意?”高湛又道。
“皇叔所托乃侄儿之幸,侄儿自当感激皇叔宠信,”高百年叩首道。
“很好,”高湛点了点头道。“纸笔已为你备好,那就开始吧。”
高百年跪坐在凉风堂内,准备执笔书写高湛的口谕。高湛手握腰间的佩刀,面露凶光地望着高百年的身影,故意用可怖的浑厚嗓音念道:“大齐皇帝敕书......”
高百年谨遵口谕,在麻纸上执笔书字,当写到敕书的“敕”字时,高湛身子猛地前倾,眼中忽然生起了杀意,怒喝着吩咐侍立在凉风堂周围的侍卫道:“来人,把眼前这个乱臣贼子抓了!”
高百年正准备转身问询皇叔接下来该写什么时,忽然就听见高湛大呼起来,心中惶恐的高百年急忙转过身来跪伏着道:“侄儿不知犯了何罪惹怒了皇叔,还请皇叔告知,侄儿一定改过!”
“哼,犯了何罪?”高湛怒目圆睁道。“你居心叵测,忤逆犯上,你说犯了何罪?”
“皇叔,侄儿实在不知因何事触怒天颜,”高百年低首祈求道。
“你以战事谣言扰乱我大齐安定,私下里密谋篡位,在我面前还不承认你的忤逆之心吗!”高湛向着高百年大声怒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高湛说着便将高百年写了“敕”字的麻纸扔在了高百年的面前。“你先前所写的“敕”字与这纸上笔迹丝毫不差。你竟在府中私底下书写此字,不是篡位谋反又是什么!”
“皇叔,侄儿不知此字为何意,侄儿......”高百年惊吓得面无血色,支支吾吾道。
“哼,我看你就是对我夺了你的皇位怀恨在心!”高湛不理会高百年的祈求,继续大声怒斥道。“当年我与你阿父发动政变,废闵悼皇帝为济南王,这才让你的阿父坐上了皇位。可你的阿父坐上皇位之后不仅没有履行立我为皇太弟的约定,反而立你为皇太子!若不是他身患奇疾,重病难医,又怎样会在驾崩前将皇位传与我!他就是怕我和他行一样的事,怕他死后我会政变篡位谋害于你!”
“皇叔,侄儿万万没有奢想皇位,更没有篡位谋反之意阿,望皇叔明鉴......”听闻高湛的一席话,心中惊慌的高百年在地上连连叩头,苦苦哀求道。
“你还想在我面前蒙蔽我吗!”高湛怒喝道。“若不是你阿父驾崩前苦苦哀求于我,让我放你一条生路,我怎么会养虎为患,让你这个前太子做了乐陵王!你不仅不感激我的不杀之恩,反倒要篡位谋反,今日不杀你,日后定为大患!”
高湛正说着,便拔出腰间的佩刀,用佩刀上的铁环猛击高百年的头颅。顷刻间,高百年的头颅皮开肉绽,俊美的脸上沾满了浓稠的鲜血。
“皇上饶命......侄儿......侄儿愿与皇叔做奴......”因疼痛难忍和失血过多,神志不清的高百年跪地苦苦哀求道。高湛不仅对高百年的求饶充耳不闻,反而用刀环一直击打高百年的头部,嘴中不停念道:“今日你不死,我怎么能皇位永延!”
片刻后,头颅遭受刀环持续打击的高百年已经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地昏倒在凉风堂内。高湛见其还有一丝气息,便又对侍立在凉风堂周围的卫士大吼道:“来人,把高百年给我扔到水池中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