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诬谋反
作者:宁济      更新:2021-05-09 18:52      字数:4006
  何士开自知无法寻到陈国与齐国战事谣言的源头,于是就想拿那三个被自己关在暗牢之中的三人顶罪,也好以此交差付了皇命。若不是早晨听闻了太史官“彗星凌空,百年不遇,天下易主”的报告后,何士开根本就想不到这个“战事谣言”居然可以和毫不相干的乐陵王扯上关系,更不要说可以借此机会一举除掉乐陵王了。
  乐陵王身为先皇子嗣,又因皇上继承皇位之故而被贬下太子之位,在现在的皇上心中,乐陵王早就是一个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多余人物。皇上虽然对高百年心怀暗恨,但因为先皇之托,而皇上又没有正当的理由除掉高百年,所以才封了这高百年为乐陵王,以皇侄身份享受这世袭爵位。
  太史官的报告宛若陨石坠地一般,在何表仪的心中炸出一声通天的巨响。在何表仪看来“百年不遇,天下易主”这八个字不就恰恰印证的是乐陵王高百年谋反篡位的天启证明么?只此一个预言,若上奏给皇上,皇上就足以对乐陵王动起杀心。而如今,皇上又命他查明陈朝与周朝战事谣言的始作俑者,那何不趁此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诬告乐陵王有篡位谋反之意呢?
  现有彗星凌空之预兆,如今又有诬告乐陵王以战事谣言扰乱民心,准备篡位谋反的证词在手,皇上只要听完自己的上奏就必定会将乐陵王除之而后快。不仅自己顺利完成皇命,又为皇上除去了心头之恨,而此举更可显现出自己“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权势地位,给朝堂中那些还在跟自己作对的少数大臣一个下马威,此一箭三貂之计简直是天衣无缝,胜算无疑。
  打定了此门心思后,何士开更是心中大快,立即就吩咐侍从备好马车,准备到铜雀大殿之中奏明皇上。何表仪正要乘马车进宫,却看到府门前站着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黔首老者。
  “此人是谁?”何士开一走到府门前,就疾言怒色地问一旁的的门卫道。
  “回大人,此人自称是乐陵王府的教书先生,说有紧急之事要面见大人,“一听到何表仪的问话,那门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哦?”何士开皱了皱眉,又转过脸来望望眼前站立的这个老鄙,全然没有因为这人是乐陵王府的教书先生就“网开一面”,反而恶狠狠地轻蔑道:“这尚书府是你这等布衣黔首撒野的地方吗?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尚书令大人,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大人饶过小人!“那博陵人贾德胄见状即可下跪叩头道,慌不迭地用手擦拭着脸上冒出的冷汗。
  “哼,乐陵王都要朝不保夕了,我看你就到黄泉之路上再教他去读书写字吧,来人......”何士开随即又厉声道。
  “尚书令大人,小人此次前来正是因为乐陵王之事,大人可千万不要错杀了小人!小人有要物要呈与大人,大人可别错杀了小人!”那叫贾德胄的教书先生惊恐万分地脱口道。
  “要物?”何士开不屑地皱眉道。“什么要物,还不拿出来!”
  “是.......是......“那教书先生诚惶诚恐道,随即从袖袍中掏出乐陵王写了“敕”字的麻纸递交给了何士开。一看到麻纸上写满的“敕”字,何士开忽然两眼怒睁,勃然大怒道:“大胆!此字乃皇上诏令之意,你竟敢忤逆犯上书写此字,来人,给我押到大理寺严刑拷问!”
  “大人,此字不是我所写,是乐陵王,是乐陵王啊!”那教书先生又吓得浑身冷汗,连连叩头道。
  “乐陵王?”何士开心中一惊,不禁反问道。”你说这‘敕’字为乐陵王所写?”
  “正是乐陵王所写,”那教书先生急切地言明道。“小人前来尚书府就是要将此物呈与大人,大人可别误杀了小人啊!”
  何表仪站定了片刻,脸上呈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间,何表仪忽然忍不住心中的欣喜大笑了起来,将跪伏在面前的贾德胄吓了一大跳。
  “大人,小人......”不知所以然的教书人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和士开喃喃道。
  “此字确是乐陵王所写?”何表仪冷厉地望着那教书先生,又问了一遍道。
  “确是乐陵王所写,今日小人到乐陵王府教乐陵王写字,正是乐陵王将此字交与我问询何意,”那教书先生急忙回答道。
  “算你捡回一命!”何表仪狞笑着怒斥道。“我正要进宫面见皇上,我看就带你一起进宫吧。到了大殿之上,你再将此字是何人所写告与皇上,我就饶你不死。”
  “进......进宫......面见皇上?”那教书先生又惊慌失措地支支吾吾道。
  “怎么?你不想面见皇上?”何表仪冷语质问道。
  “能面见皇上那是草民三生的福分,草民谢过尚书令大人,谢过尚书令大人!”那博陵人贾德胄知道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只得连连在和士开的面前叩首起来。
  铜雀大殿之中,高湛正倚靠在胡床上酩酊大醉。而那些乐师与优伶早就因为连日来的奏乐和伴舞累到体力不支了,竟一个个站着熟睡了起来。殿外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之中,蹑足着行到高湛面前,提着心吊着胆,战战兢兢地小声喊道:“皇上......皇上......”
  一连叫喊了几声后,见到皇上依旧沉醉不醒,那太监心中疐后跋前,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那站立在一侧的乐师像是做了噩梦似的浑身一颤,怀中的琵琶不慎脱手跌落,撞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顷刻间,琵琶震颤的弦音如同鬼歗似的在大殿之中的金檐铜壁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阵阵回声。身旁其余还在熟睡中的乐师和优伶也都被惊醒了过来,一个个抬起恐惧的眼睛,诚惶诚恐地向着大殿四周张望,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声音?”听闻到琵琶回荡的弦声,宿醉未醒的高湛迷迷糊糊地发问道。
  “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听到高湛的问询,那摔掉了琵琶的乐师忽然跪伏在地上求饶起来。其余的乐师和优伶见状,也都忐忑不安地跪伏下来,一个个都被吓破了胆。
  高湛睁了睁惺忪的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乐师和优伶,因为被惊扰了睡眠而面含嗔怒。正准备开口大骂之时,却被刚才进殿来的太监打断道:“皇上,尚书令大人求见。”
  “没见到我在睡觉吗,谁也不见!”高湛这才察觉到站在大殿之上的太监,忽然掉转过脸来大怒道。
  “皇上,尚书令大人说有要事求见......”那太监脸上现出难办的神色,哆哆嗦嗦道。
  “要事,要事!我的舒心才是最大的要事!”高湛大吼道。
  “是.....是.......”那被高湛的怒气吓得魂飞魄散的太监支支吾吾道。“尚书令大人说他......说他已经抓到制造谣言的传播者了。”
  “哦?抓到了?”高湛忽然欣喜道。几次大怒大吼之后,先前的迷醉状态一扫而光。高湛忽然来了精神,立刻从胡床上立起身子来,又抬起摇摇晃晃的手臂指着太监厉声道:”让何士开进来!”
  那太监领命走出殿外,向何士开传达了皇上召见的旨意,何士开便带着博陵人贾德胄进到大殿之中,向皇上行了礼。
  “你抓......抓到罪魁祸首了?”高湛说着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问道。
  “回皇上,抓到了,”何士开笑逐颜开道。
  “是谁?”高湛忽然瞪起眼睛问道。
  “是......”何士开道,低眉注视着高湛脸上的表情。“是乐陵王。”
  “什么?”高湛忽然挺直了身子大呼道。“竟然是他?”
  “回皇上,正是乐陵王。就在前日,臣抓到了三个谣言传播者,经大理寺卿审问得知这个谣言的初始源头正是从乐陵王的口中传开来的,”何士开字斟句酌道。
  “乐陵王,哼!好大的胆!”高湛气的挥了下臂膀,勃然大怒道。“传我的诏令,即刻起将乐陵王全府上下发往燕城充军,永世不得入关!”
  “皇上,这可是放恶狼于山野,后患无穷啊......”何士开又进言道。
  “后患无穷?”高湛怒目而视道。“此话怎讲?”
  “回皇上,乐陵王的罪名可不单单是传播谣言,扰乱民心啊,“何士开狎笑着禀明道。见到高湛面露疑虑,何表仪便又解释道:“皇上,乐陵王传播谣言的目的可是篡位谋反!”
  “篡位谋反!”高湛怒睁着双眼,忽然大呼道,一下子从胡床上站立了起来,怒气冲天地在何表仪面前踱来踱去,口中依旧念念有词道:“篡位谋反!他敢篡位谋反!篡谁的位,谋谁的反!”
  “是篡皇上的位,谋皇上的反啊,”何表仪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敢!”听到何表仪的提醒后,高湛忽然侧过身子来,盯着何表仪大吼道。
  “皇上,起初我也不信乐陵王有谋反之意,可是那些罪犯在大理寺卿的审问下供出了乐陵王的谋反动机,皇上就不得不察了呀,”何表仪说着走到高湛的面前,从袖袍中掏出乐陵王“篡位谋反”的供词来交与高湛。
  “皇上,昨日太史官上报,说前夜天空有慧星划过,乃除旧布新之象......”何表仪在高湛阅览了乐陵王“篡位谋反”的供词后又火上添薪道。‘彗星凌空,百年不遇,天下易主’,这百年所指想必正是乐陵王高百年啊。”
  何表仪说着,又对站立在身边的教书先生使了个颜色道:“你不是有东西要交与皇上吗?嗯?”
  “是……是……”那教书先生惴惴不安地点头道。
  “你是谁?”高湛转过脸来,瞋目竖眉地责问跪在眼前的这个教书先生道。看到皇上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这教书先生简直快吓得昏厥了过去。
  “回皇上,老鄙......老鄙是乐陵王府的教书先生,”那叫贾德胄的博陵人忙不迭地跪拜道,慌慌张张地从袖袍里掏出乐陵王写了“敕”字的麻纸来,双手颤颤巍巍地呈递给高湛。
  “这又是什么?”高湛接过那张麻纸来,看也不看就对着这教书先生怒吼道。
  “皇上看过便知,”何士开在一旁提醒道。
  高湛瞟了一眼何士开,接过教书人呈递的麻纸,将麻纸在手中摊开来看。忽然间,高湛瞪起了双眼,双眼中积蓄的怒气忽然聚集成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气。那教书人看到皇上脸上挂着的这副表情,又是被吓得浑身打颤了起来。
  “皇上,就在今天,这乐陵王府的教书先生竟发现乐陵王竟然在府中练习书写‘敕’字。“敕”字自古以来就乃帝王诏令之意,显现的正是皇上主宰天下之象。而乐陵王竟然背地里特意书写此字,这等忤逆之罪篡位之心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是乐陵王府的教书先生?”高湛盯了一眼何士开,又怒不可遏地责问那跪在地上的教书人道。
  “回皇上,正是老鄙,”那教书先生吓得胆战心惊道。
  “这‘敕’字确是乐陵王所写?”高湛又面露凶光地追问道。
  “正是乐陵王所写,”那教书先生道。
  高湛怒气冲冲地直盯着那教书先生,又瞪了眼站在眼前的何士开,心中的怒火忽然爆炸了开来。高湛猛地抬起双臂,将手中乐陵王写着“敕”字的麻纸扔在一边,向着殿外厉声大喝道:”来人,给我即刻到乐陵王府捉了高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