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凉了，转眼入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新年用的东西，我自村里和几个女人们学着剪窗花，她们心灵手巧的很，剪的窗花便都是好看细致，而我剪的……一旁的竹篓子里全是剪废的，我便气恼的拍下剪刀来道：“教我拿刀杀人还好，用这东西剪这纸片，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她们几个便笑，这些年她们已然知道我是品性，向来拿刀拿枪打打杀杀，庄子上的男人们对我都是俯首帖耳，便是做这女红劳什子的事全不上手，便是给平儿做衣裳也是好几回剪破了手指，指尖上也全是针眼，不知道撕坏了多少布才真正的做出一件像样的来，给那时的小平儿一穿，衣裳都拖在脚底，裤子一条腿粗一条腿细，把个花婆婆笑的差点发了病去。
  我拿了一旁的点心吃一面看她们剪一面又是称赞，便在这时，有个小丫头来院里叫嚷：“方婶子，方二叔回来了，又喝的大醉，不见你人，在院中摔东西呢。”
  坐在我一旁的方家小嫂猛地站起来东西也不拿对我们说一句：“我先回去了，东西放这里。”便匆匆地走了，再另两个女人则摇头叹息道：“这方家二叔性子烈，向来拿这小嫂子不当人看，总说她不生养，这怕是回去少不了又要挨痛打的。”
  我闻言起身拿了小嫂子的笸箩道：“那便去看看这男人如何打女人，我倒是从未见过。”言罢便往外走，另两个闻言也跟了我去。
  还未走近，便已经听到了那小嫂子的叫嚷，他家院门外站了一些人在看，都摇头也不敢上前去阻，我走得近些，正看见那方家老二拿着个鞭子在抽打倒在地上求饶的小嫂子，一旁的大叔大娘轻声道：“方家大媳妇被打的跳了河，这小媳妇怕也要步后尘，唉，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他了呢？”
  我闻言正要上前一个大娘扯住了我道：“唉，别去劝，越劝越打的凶，谁劝打谁。”说罢再一看是我便又道，“少夫人啊，那你应是不怕的。”
  我拿着笸箩走进他们院中，那方老二一见是我停了手里的鞭子，他性子高傲的紧，也听人说我，但从不信，我便也听人说他曾说没有在他的鞭子下不服气的女人，便是莫员外家的少夫人也是，便是他们家的男人打的少了。
  如今见我也是一样，只用眼角打量我道：“少夫人还是出去的好，免得被我这鞭子伤了，便来怪我。”
  我笑着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花生来剥了道：“不怕，你继续吧，不过你这鞭子不够力，换那扁担打才用得着实力，一扁担下去，保证身上一道红印。”小嫂子只拿眼看我，门外的人也更是喧闹。
  方老二看着我不可思议道：“少夫人，我家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我便用惯了这鞭子，你若是不出去，我便要继续了，伤着你可得自己担着。”
  我嘿嘿一笑道：“好，那便继续吧，我坐会子。”
  他一挽袖子举手又要打，鞭子未落，便觉得腕子上吃了一痛，再一看，腕上一个红印，一颗花生正滴溜溜地在脚边打转，扭脸看看我，我正将花生放口中一面道：“打呀，看我作甚？”
  他便举手又打，但腕子上又是一痛，又是一颗花生落下地，再看我，我便笑道：“一颗小小花生又不痛，你打她，我弹花生玩。”他便一咬牙向我走来一步举起了鞭子，小嫂子一见立即扑上去抱他的脚道：“不可对少夫人无理，你打我便打，不能伤了她的。”
  方老二一脚将她踢开道：“她来我院中我为何不能打？我又不曾闯到她的庄子上去，少夫人，你到我宅子里来扰我便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举起鞭子就要落下，我抬手一弹，他便哇一声惨叫，手中的鞭子掉了地，一手捂着手腕，那里不再是花生，而是一枚针正扎进肉里。
  小嫂子一见便也不敢动只是看着，方老二将那针一下拨了丢在地上弯腰就去拿椅子来砸，院外的人只是惊呼一声，他正抬起来便又是一声惨叫，再一看，小腿上又刺了一针，椅子失了手正落在另一只脚上，这下便坐在地上去痛的又是揉脚又去拨针。
  我笑呵呵地走上前对他道：“下盘不稳，手腕无力，我替你行针医治一下吧？”说着一抬手，手心里全是针，我上上下下地比划着道：“嗯，手腕无力来一针。”一下将针刺到他手臂上，“腿脚无力来一针。”双手齐下，在他大腿上各刺了一针，于是又一面说一面在他身上各种把那些针都刺了下去，他在一旁只是哇哇大叫，我下手极快，他根本无力还手，待我刺完他才跳将起来去拨针，我便又捡起鞭子来道：“来来，我替你拨。”
  说着一扬手，啪一声，鞭子尖在他身上扫过，他吓的又大叫向后一闪，鞭子尖正将他肩上一枚针打落在地，再一下，又将他腿上一枚打开，院外众人都叫好，我便冲他们一抱拳，再一回身，又打落一枚，他已经吓的面如土色，等身上的针都打脱了这才跪地道：“少夫人，我知道厉害了，饶了我吧。”
  我摇头道：“那不成，我还要看你打媳妇呢，来，再打过，你再打她一遍，我也可再来一遍，这许久不动筋骨，手脚都发硬了，方才不过瘾，白白打你也没个由头，来，你再来。”
  我说着把鞭子丢在他手旁又走到桌前去，小嫂子这才上前去看他，他一把将她推翻在地骂道：“便是你这臭婆娘成天不在家里，四处游荡，也不怕别人说你不守妇道！”言罢扬手要打，却听嗖一声响，见一把剪刀一分为二落在身旁的树身上，而自己半根手指却落了地，这一下顿时惨叫连天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小嫂子也是吓了一大跳退了两步惊惧地看着。
  我拿着另一半剪刀上前一脚踩了他的肩膀弯腰问他：“你说谁成天在外游荡不守妇道，再说一遍来听？”他脸色煞白地捂着手指结巴道：“说，说她……”
  我再一脚踩中他的手问：“说谁？”小嫂子上前来阻，我立即看向她道：“你这女人不知好歹，这打挨的还不够，也要去跳了河吗？”她的眼泪便流下来摇头退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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