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虞晚归问道。
  “应当是晚上。”
  李还乡答道。
  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虞晚归若有所思。
  顿了顿，李还乡又问道，“你这要这般做？从没有修行者抵达过秘境的最内层，很危险。”
  纵然有李凭留下的箜篌，解决掉这些龙魂木精对李还乡而言也绝不轻松。
  更重要的是，只要在中部的森林，随时有更多的龙魂木精。
  李还乡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到时候对虞晚归他们而言肯定是一场苦战。
  修行者很不愿意碰上龙魂木精。
  这些东西是虚灵，根本没有实体。
  这只是原因之一。
  既然没有实体，那便没有内丹。
  这便有些艹蛋。
  “你说，同样是大监生，我入门比他早，修为比他高，凭什么我要叫他师叔？”
  李还乡没接话头。
  他知道虞晚归说的是谁。
  这是国子监的家务事，他不好接。
  虞晚归并没有要李还乡接话的意思，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主角只能有一个。齐平不行，他这个师叔也不行。”
  ……
  ……
  年轻一辈修行者辈分大致相仿。
  当然，除了徐来辈分明显高一级。
  既然辈分相仿，那便没有命令。
  剑四命令其他修行者的，自然不是靠辈分。
  总共才十几个修行者。
  徐来这边占了五人。
  徐来并不擅长打嘴炮，也不想跟修行者内讧，这个任务自然便交给张绝灭和剑四来完成。
  揍一顿，往往能解决很多问题。
  陈北玄对张绝灭的背影怒目而视，摸了摸已经完全肿起来的眼睛，擦了擦鼻血，一瘸一拐的走着。那姿势极为古怪，便像跛了脚的鸭子。
  到现在他的胯下还在隐隐作痛，张绝灭根本没手下留情。
  李七夜师兄已死，但是他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张绝灭和张策勋依然是走在最后。
  剑四和徐来走在最前。
  剑四靠近了徐来一点，道，“不能和我说？”
  顿了顿，他又哑然，似是自嘲，“我差点忘了，你曾经也是国子监的人。”
  国子监和归元剑派的关系，向来不是很好。
  但那是秘境之外。
  徐来道，“你先说。”
  不是他敝帚自珍。
  他要先确认自己的判断。
  “无风而自动，子时日不落，死水而不臭，独客而群居。”
  这便是剑四给出的答案。
  徐来突然叹了口气。
  “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
  这个判断，对修行者极为不利。
  无风而自动，子时日不落，死水而不臭，独客而群居。便是自下秘境开始，徐来遇到了的四处最大的古怪。
  日来动影风来动叶，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铁律。
  人和天地的共律。
  从未有地方能违背这般的规律。
  秘境违背了。
  那这里便不是一方小天地。
  更不是桃花源。
  剑四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
  这个诱惑。
  着实是很大。
  极大。
  不仅是对他，哪怕是行宫上的那些大人物也是一样。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第二日。”
  顿了顿，徐来看了剑四一眼，问道，“你有想法？”
  剑四的呼吸平静了下去。
  他很认真的道，“没有。不过你若是有想法，我可以助你。”
  剑四知道自己小腿多粗。
  道器是乃是天地精华所生，非人力可能锻造。当初以欧治子的修为，借助天地熔炉来巧夺天工，打造出的四大名剑都是无一能达到道器的水平。
  这不是一般修行者能觊觎的东西。
  德不配位，必遭祸殃。
  徐来笑了笑。
  这是他进秘境以来，第一次发笑。
  数千年的时间，终于足够这件道器孕育出器灵了么？
  终于有点挑战性了。
  ……
  ……
  人族和巫族的关系并不算很糟糕。
  否则小皇叔也不会轻装简行便前往巫族。
  巫族便是人族四周的一道天堑，为大周朝挡住和东边的倭寇和更西边的异教徒。
  当然，那只是曾经。
  现在，人族和巫族的关系便很是尴尬。
  昆仑山腰。
  太阴元君和太阳帝君仍旧是倒挂在悬崖上。
  便如两只壁虎般。
  他们已经倒挂了数天。
  徐来很有耐心，第二日他便猜到了秘境的本质，但是太阴和太阳却显然更有耐心。
  由于功法的缘故，他们可以长时间的保持这种姿势。
  但是李凭不行。
  他还中了广目一掌。
  “还要多久？”
  李凭道。
  他没有太阳帝君的真罡眼，所以根本感知不到秘境中的动静。
  太阳帝君跟他说了一些事。
  秘境中的人族修行者目前的处境确实不妙。
  合一境以上的修行者下不去，合一境以下的修行者很难会将试炼的秘境往道器上面想。如此一来，道尊他们根本无法得出准确有效的信息，便也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这其实很糟糕。
  太阳看了他一眼。
  白眼转动了下。
  “放心，我们对那东西没兴趣，我们只要天璇星沙。”
  天璇星沙很鸡肋。
  用处只有一种。
  李凭呼吸急促了些，一字一句的道，“王……玄……策……将……军？”
  风声萧瑟，大树飘零。
  这个名字仅仅离开了人族数年，但是又恍若很久。
  他和小皇叔，称为横在人族和巫族之间的一道坎。
  这道坎跨不过去，人族的巫族的关系便永远不可能修复。
  “他死不了，当然，也活不成。”
  顿了顿，太阳缓缓的开口，也像是叹息。
  人有三魂七魄，修行者也是如此。
  被当代鬼王硬生生打掉了一魂还没死，已经算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
  没死，但是和死了也没多大差别。
  丹田被碎，修为坠落，沦为废人。
  这个问题有些沉重。
  在昊天之极上，太阴和太阳还救了李凭一次，但是一旦回到两族现在的关系上……
  李凭便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还剩多少人？”
  问的自然是秘境中剩下的人族修行者。
  太阳白眼转了转，他在那个东西手里面吃过亏，这里边很识相的没有再去窥视钟山的最内层。
  “一个两个三四个……总共还有……啧啧，还有六十四个。这小子，才神游境的修为，还想当独行侠？咦，怎么还有人往钟山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