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兵者——势也——纵江伐城(2)
作者:
但丁的手 更新:2021-05-09 07:43 字数:9912
出了陡水湖,两岸侧出现了大量渔家村户船只,时不时有人因河道划动水花声,自自家岸边舟叶乌蓬里挣扎起身、揉着迷糊眼睛,从蓬边探半头出看,这一看就是瞌睡全无。
有些睡住船只的、在看清河道大船上火把人影模样后,觉得阵势不对,又急缩回头去,唯恐牵连自己,也有一些看是“清军”样式旗帜,并不害怕,只是探头探脑的篷子边半露眼睛的瞧着。
十几只大小船顺上犹江而下,上犹江和章水在南康三江乡的三江口汇合成章江。而章江河段始于三江口,终于赣州北城墙角的角楼八境台,流程29公里。
一夜行舟,天色渐入黎明之前,太平军开始驶入章江,天角山地已经有了些色彩,时不时有些许早起的渔船乌蓬从黎明时分水雾气中由上滑下。
夏诚看着先逐渐映入眼帘的西河小船浮桥,这是一条由百多只小舟板并束之以缆绳相连而成,横贯章江。
望着突然出现的“拦路虎”,夏诚有些不明情况,他一挥手,手下自有人牵叫着押上一个名叫“谭八侉子”的绸衣水手头子。
“这桥上怎么个情况?”
“这是西河浮桥,连接章江对岸的杨梅渡,用以沟通黄金镇一带。”
年轻的谭八侉子见这些长发“蛮人”并不伤害自己,而且说话还算比较和气,老老实实介绍着船桥的来历,并言明眼前这样船只组成浮桥不止一座。
原来自宋代赣州经济有了较大发展,为了方便与外面的沟通,于是就在赣州城两侧的章、贡两河上先后建造铺就了南河、西河、东河三座船舟浮桥以沟通城乡。
同时主要用于收取过船费和进行往来货船对城区的货物集散地。其中西河、南河两座浮桥为章江上下两处,东河浮桥为贡江一处,位处在赣城另一侧。
船桥通常自清晨辰时至巳时(9点~11)自中划开,供过往船只穿过,午时至下午三点多划闭合,供行人行走之用,从三点开始,截止太阳落山再次打开,太阳落山后关闭住,防止有夜间货船不交水路钱私下。
夏诚看着船桥东边岸上,并不见赣州城墙模样,只有一个渡口牌,上悬两串红灯笼,下面好像是个官制水陆铺舍。他问这谭八侉子道:“不是说赣州城三面环水吗?这靠水西南边的城墙呢?还有其他两座船桥也是这样并不接城门,临江也有一大片空地距离吗?”
夏诚问询的同时,他心里开始考虑一会儿攻城的布兵情况,自己是突袭,自然是四下下手为好,所以他准备进行多点城门袭击进攻,想来,总能有一个能得手。
“不,前面的西船桥处和东船桥两处各位处于章江、贡江两主道开始处,因上接赣江主流,船桥正对为西津门和建春门,这两处过船桥,只上岸一二十来步就进了城里,不像这边,上岸还有走三四里路,才能进城门镇南门,不过那边……”
“河道上什么人,你们是哪儿来的兵马?”这时渡口牌下的官制度铺舍里,好像有人早起了,发现了河道的大量船只。
此时从远处渡口传来较大的一个疑问声音,在这黎明时分的万籁俱寂里,各外响耳。
船板上的夏诚急拿着单筒黄铜望远筒望着,只见凌晨依稀之中,有个等着清廷不入品顶子的官衣小吏,在渡口撒尿的同时,疑惑叫喊着,似乎是没有接到公文,却有“清”字船只大量调头回来了,而觉得有些奇怪着。并且他可能因船头插绑的“清”字旗而放松了警惕,问询撒完尿过后,就从渡口浮船桥头径直走了过来。
夏诚有些不愿多事且不耐烦的抿了下嘴,他随即侧皱眉看了看一侧的谭八侉子,谭八侉子看着夏诚有些示意的脸,忙跪于地,拱手急求道:
“小大人、小大人,求你饶了小人,求你饶了小人,小人带着这一帮人,全凭赣州水运讨生活,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我这时喊一嗓子,到时官府一抬手,就能要了我全家的小命!”。
“卢盛!”夏诚随即看向后面自己的将领们,朝里叫了声。
“大人,卑职在此!”
“那时让你冲杀下芭蕉垅时,专让你们其中上千人换上清军服饰的用处到了。你先带其内五百人,先下去将这儿清吏铺舍解决了,然后谨慎些,分成前后人少人多模样,听我北面声响或看准时机,去突袭夺了镇南门!”
夏诚说完之后,又看着跪地有些发颤的谭八侉子,笑了笑的同时,脸色语气又一发狠,笑道。
“另外,这位船家大哥,暂时需要你帮忙,所以我可由不得你了!你帮我们打胜了,你才有活路,不然我会放出消息说你是我们的内应,到时官府怎么想,就不关我事了!”
说着对两侧兵丁做一手势。
谭八侉子被夏诚身侧几个亲信兵丁硬给端扶了起来,根本不顾惜他还是腿软不稳。
浮桥上的清吏来人看着一群人从其船头网梯子上下来,个个相继跳到浮桥上,他感觉这股“清军”给他的感觉是有些怪,反正只觉得是心里有些异常。
看着有些人跳下船时好像不小心,多少好像是外漏的长头发,他更是差异疑瞧,但仅此而已,毕竟他在江西没人见过“长毛”,更不知长毛什么样子。
心里虽然不安,但很快他看到了船桥上被几个兵丁从船上“依扶”下来、挤在浮桥最前的谭八侉子,心里又有了些放心。
这人他认识,谭家庶出老八,谭老爷醉酒后和一个烧火丫头的产物,大名也没有,上不得台面,被时常指派去押运货物,这次让他专随官队差遣,以看顾好征调的自己的船只。
对于“官兵”出现的长头发,小吏他心里开始有了自我解释,觉得这些人有长头发,可能是“清军”打了十天半个月的仗,没工夫理发、或者人数太多,乡里缺少理头匠导致的“蓬发异常”。
毕竟他常和搞水运的谭八侉子打交道,作为专门在此盯船收税的他,管带七八个此时尤在铺舍睡觉的懒散差役,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时遇上谭八侉子,谭八侉子还要专门请他去吃喝几顿嘞。
心情或许是想到了可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再能蹭吃他一顿,毕竟征调他谭家货船文凭配书是经自己手上办的,如今看样子“剿灭回师”,这谭八侉子想要早点拿回船去做生意,可不得有求于他。
几步上前,正要打个招呼的他,被迎面上来的一个长发清军,几步撞上正面,他甚至来不及躲避,腰侧就是一“匕首”,睁大眼睛的他紧捂伤口,喘着粗气的同时被其连人带匕首推到了江里。
顾不上桥侧激起的四溅水花,卢盛回头一挥手,哗啦啦的上桥几十人跟他从浮桥上急跑上去,冲向了不远渡口侧的铺舍,而船上的人看着这几十个人影上岸,八九个围住外面院墙,另十几个潜入铺舍。
不久一个血淋淋的长辫子的人跑了出来,被埋伏在院外的人一拥而上,几刀砍死。
浮桥被铺舍里办完事的人从院落里出来后,上桥拿着着专门牵引的锁划拉开,露出容船只江面行走的距离。
在他们将谭八侉子重新送上船后,在夏诚带领下,其余船只继续沿江道划动前进,直朝向西津门。此次只留一艘大船继续侧划着靠向铺舍渡口。
随着大队船只划动,半个小时过后,稍顺着流向东北向的弯转前进,赣州城墙也开始显现在人们的眼前,并逐渐的在章江侧旁清晰起来。
看着章江水分注流入不远处沿城墙脚的护城河,城墙紧贴章江水岸的部分到了,一座连江浮桥又浮现眼前,桥这头连接赣州岸上部分,正对上岸边十来米开外的西津门。
天色此时开始放亮,夏诚示意下,三四只大小船只开始往西津门上靠了上去。
“什么人?”
城头传来叫声,有两个兵探出头来在问话。
待船靠岸,船上扮好了清军将佐装束的崔拔跳下船来,带人上前几步叫道:“自己人,快开门。老子打长毛累死了,赶紧让老子进城歇歇,潇洒潇洒!”
“长毛剿灭了么?”“喂你到底是谁啊?”
城头那两个兵各问各的,崔拔乘机骂道:“赶紧开门,本将没工夫和你们两个小兵磨牙。”
说话的同时拍自己身上将佐服饰的灰土,显得一副懒得和下等人说话的语气。
“不清楚你是谁,我们不会开门的!”两个兵里左边这个继续说喊道。
“你tmd是谁,三番两次的找麻烦,敢给老子报名号吗?信不信老子进去交过公文,把你皮扒喽!”
城头两人闻言悄然缩了回去,唯恐被下面穿千总服饰的崔拔记住。
不一会儿,城头上来了个清军哨官打扮的军官,他陪着笑,说道:“下面人不懂规矩,千总大人别生气,不过千总大人您是谁啊?哪儿人呢?我好像没有见过……”
“我是吉安府的千总,后面调到汝城山里去打长毛的,快点开门,我的弟兄留血又流汗的都饿坏了。”
“那个……恕我直言,我好像没有听见过你这位千总……?”
“怎么!”崔拔机智的打断了他的话,“吉安府派不派兵,还要和你个赣州城里的哨官专汇报一声不成?”
“不是、不是……那个你……”
“弟兄们,咱们回去吧!”崔拔见他还要问,直接装生气的转过身,对着已经上岸的两百来个清军装扮的人道。
“既然他们不要我们入城,那我这前线军需各府账簿拨发报备,也就不用交给赣州府留存了,到时候赣州府和吉安府军需账簿记录对不上,而打了大半个月,他们和咱们接近五六千人出战的兵丁的饷银到时解拨不下来,闹出什么事情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崔拔瞎说八道一气,转身就要走的模样,可把城头那哨官吓坏了,他急怕耽误了正事,丘八们历来都是欺软怕硬的,大家到时别都找他算账,急忙道:“大人别生气,我马上把城门打开,快把城门打开!”
“吱——葛葛——”
夏诚看着西津门的城门从内被人打开了些,有些握拳的喜不自胜,“嘭!”然恰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像是卢盛方向传来的,接着“噼里啪啦”大响起来,看样子是那边交上了火。
随着火枪响起,城头那哨官急变面色,甚至急的脸都扭曲了,朝内高叫道:“快关城门!”
可崔拔三步并作两步,半个身子已经挤了进去,急关门的一个兵看着满头长发的崔拔冲他城门关门时撞了个对脸,不待崔拔发喊着要提刀砍,他倒大叫一声,拔腿就跑,城门口的清军鸟兽四散,根本无人抵挡。
城外下船的太平军不少人涌进了西津门,夏诚心里如同烈火在凭白填了一通火油烧滚,火热热的,气都粗了几分。
但很快,随着城门里接连响起了火枪声,不少人带血,包括崔拔又很快从城门跑了出来。
“瓮城、瓮城!”不少人朝船上叫喊着。
夏诚的脸僵住了,他看向了一侧谭八侉子,本瘫软的谭八侉子则看着夏诚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此时有些平静道:“西津门是瓮城,里面还有一道门!”
“那镇南门呢?”眉头一跳的夏诚深吸了口气!
“镇南门是三重城门和两道瓮城,而三座城门位置个不一致,我估计你那头的手下只看到了两道城门就贸然动手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夏诚紧握着剑把子,眼神狠狠看着他,感觉自己牙都要咬碎了。
一侧李天成带兵见状涌上来,直接将其压跪于地。
“是你们长**我到这个份上的,我说了,求你不要为难我,毕竟我也是有家有室的人。可你却将我硬推出去,好显示我是你们一伙的。
以你们一伙泥腿暴徒怎么可能敌得过朝廷,迟早要身死异处,到时事发,我也逃脱不得,谭家上下百余口也到时必死无门,与其晚死,不如早死。
而且与其死于朝廷之手受人唾弃,连累全族,不如死于你们之手,只亡我一个,还留个好名声。”
夏诚深吸了口气,对李天成道:“再去带一个水手来!”
另一个年轻的十七八岁水手被亲兵推挤踢打着从下层船桨仓带上了船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夏诚眯眼打量着他,开口便问道:“赣州城哪儿是一重城门的!”
“贡江侧的建、建春门和、和涌、涌金门。”
“是吗?骗我是要死人的!”
夏诚说着抽出剑来,看样子是要砍谭八侉子,但猛然用力,反手砍在了一侧的桅杆上,剁得砍入剑身嗡嗡发颤。
“是的,小人不敢扯谎!”小伙子吓得急跪于地。口里也不结结巴巴了,口齿都吓凌厉了起来。
“这两处都是货物转运的主要码头城门,赣州发往北边的货物可以从章江、贡江的任意码头出发,从北边过来的客与物,在溯赣江而上行了数日,又经十八滩惊险之后,往往是选择在这第一码头涌金门上岸的。
所以,涌金门商贾如云,货物如雨,交易旺盛,故叫涌金门。建春门城门出口处不远便是东河浮桥,勾连对岸人丁往来,吸收赣州宁都两府一带货物。因兼临水道,都只修一重门。”
夏诚闻言拔下剑来,让占据西津城外城门口的崔拔派人将江上的面前浮船桥拉划开,他好带船转过前面不远处的章、赣、贡三江交汇口,进入赣州城另一侧的贡江。
“大人,浮桥划开处有锁,被用铁链锁起来了,没有钥匙!”桥上要划开船桥的人急朝道。
“撞开它!”
夏诚现在是豁出去了,部队拉出来了这么远,要是收拢缩回去,接下来就是各路清军一涌而上,痛打落水狗,自己将一败涂地,他必须要在这江西内地强落下脚来。
“绷楞—楞—嘭——!”随着大船挤撞,某处浮桥下小舟直接被绷拉的最终裂开断掉,大船相继涌了过去。
随着前进,一侧临江赣州城墙上不断的有清军民壮开始涌上来,夏诚看着他们随着自己船只在城墙上跑,刚转到三江交汇口的赣州城墙的八境台角楼,他甚至看到一个中年的便服官员上城墙拿着望远筒在看他们船队。
这中年的老汉也没有带顶子,更像是床上刚急起来,跑来城头观看城外情况。
突袭没有意义了。
夏诚看着城墙清军民勇的随他船队在城墙上的跑动,以及出现的官员。临江的城门处陆地想来只有十几步,部队根本无法展开,只能突袭试试,现在看样子官员们都已经动员起来了。
想乘着混乱浑水摸鱼、乱里取胜,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轰!”城头八境台角楼忽然传来一声炮响,炸落在夏诚船头不远处,激起一大片水花。
“通知各卫,准备长期围城,等后面二十几部各屯一万多人的到来,我看这城里兵勇不多,不然也不会在城头随着我们船队跟跑防御,到时候各个门全给我往上一起攻,老子就不信了,这样还看他打不下赣州城!”
“清妖、清妖船只!”
当着手下将领的面,夏诚骂起了粗话。但这时有人高叫,不远处的赣江上有清军船只下来了!
“快看,江面上有清妖船只、清妖船只!”
闻言的夏诚急走到船板上的另一侧,打开黄单筒望远镜抬眼望去,果然,一艘“粮”字清旗的船只从赣江上游游了下来。
看着这误闯入赣州战场的粮船,忽然电光火石,夏诚一个念头急蹦了出来,胸腔内也有些因自己想法激腾的他,立即下令除已下船的卢盛及其部分部属、崔拔及部分部属外,其余船只兵员,一律随他一起北上赣江。
并言明卢盛负责统率各部对于赣州的围城工作,后面经靳准、吴公九他们发来的后续各屯之兵,一半留下合围赣州城,一半北上赣江,与他汇合。
下来的粮船首先遭了殃,不明所以的被忽然划上来的“清”字船硬靠了上来,粮船船舱出来的压粮官正欲呵斥,一把把“跳上来的”明晃晃的钢刀使他自觉的闭了嘴。
压粮的祁姓把总颤颤巍巍的告诉了夏诚他们沿途各城情况,而他们正是自吉安城受江西暂帮粮台及各城筹饷总督办的黄赞汤委派而来,去往益将乡送粮的。
夏诚随即下令将这一百来人的衣服剥下,让苏狱他们换上,驾驶着粮船随大队一路返身北上。
这粮船上有数的几个清军大小军官被分配给各后船只上,随着夏诚的水路北上,尚未收到任何太平军攻入江西情况的沿途各城,许多跟往日一样,自太阳升起后,便打开各城门,方便进出城人员及沿江货运贸易。
夏诚也吸取了赣州城的教训,他但凡所遇城镇,小的绝不逗留,大城也只自动拨留下两艘船八百多人靠上去,他则率其余船只雷打不动的一路继续北上,根本不去管这八百人打的下打不下。
城镇在遇袭开始,当官的反应过来后,除了难以置信、慌手慌脚组织抵御外,剩下则急派人赶马报信。而当信骑跑出城门的同时,夏诚带剩余船队已经到了下一个城镇水道的半道上。
不少赣江边有数的几座城镇根本促不提防,好比大家后来都觉得美国军队尚在北美洲,驻兵也可能在阿富汗、伊拉克这些地方。现一觉醒来,突然发现美国人大规模出现在了内陆城市,要你抵御,谁能防得过来。
一天之内,万安、泰和两座沿江大城相继陷落,良口、武索、永和沿江小镇也被派了兵,当天傍晚,吉安城头有个兵卒端着米饭,看着河道上突然出现六艘的“清”字旗船,有些疑惑的望着,尤其是船头打头的那艘粮船,那不是昨晚刚发走的吗?
夏诚也在拿单筒望远筒看着吉安城,不少舟船停靠在吉安城焕文门不远的金牛古渡,上有浮桥直通对面的河中小洲白鹭洲,上面的白鹭洲书院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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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昌城内巡抚府衙内,江西巡抚张芾今天早上感觉心神有些不定,他疑心是昨晚作了的个怪梦引起的,夫人见他今天一天没有什么胃口,便与他交谈起来。
张芾本儒家学派,子不语乱力怪鬼神,但昨晚的梦过于蹊跷,便对夫人讲述道,说道昨天他梦见他在后衙自挖开以闲愉心情的菜地侍弄菜品,忽然一只赤红色的公羊用角抵破篱笆,进来吃起了他的菜蔬。
他有心驱赶,还未动手,那羊却忽然人立起来,用角抵破自己肚皮,从里边蹦出半大小孩来,血淋淋的羊皮被剥落在地,而空有一身皮的血羊头尤在地上叫唤,受此一吓,他醒了过来,在凌晨再也睡不着,烦躁了一天。
夫人也被这梦的叙述吓了一跳,她也有些心惊道:“要不然请个先生起一课?”
张芾本不想丢这个人,官员与道士和尚为伍,谈神神鬼鬼,虽不是官场大忌,终传出去不是好事。
(算命也叫起课)
夫人看他心烦不宁模样,干脆当即自己做主了,唤来仆人阿根,根据自己和各府衙官太太们闺内谈论拜佛琐事闲聊时,常听人提到的南昌西城万寿宫有个叫张道全的老道课算非常,十言九中,一课要十两银子。让他将其请来给老爷解课。
一侧的张芾本想阻止,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张道全人来后,其形象非常,鄂下一色花白胡子,他穿一件号称从百家衣料取裁成的“百衲衣”,手捏一个爻筒,不慌不忙的坐张芾对面,他先听了张芾的怪梦。
有些皱眉,开口道:“老爷所说,有些像周易第34卦,卦象为上六爻辞
上六曰: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象则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详也;艰则吉,咎不长也。
说的是羊角插进了篱笆,退不了,进不了,处境不利。但是,目前虽处于艰难之中,最好以退为进,最终可以化解逢吉。
北宋易学名家邵雍也解道:得此爻者,进退两难,多是非争诉,宜守常。做官的宜退不宜进,恐有遭贬之危。”
张芾听了有些不高兴,当官的从来都嫌官小,没有嫌弃官大的,不谈权势,自己苦读二十年书的抱负不实现,对得起自己自小的熬灯苦读吗?
张道全可能也看了出来,他稍微转化了一下语气,“当然,你梦到的远非羝羊触藩,而是羊已经进来了。羝羊触藩,也就是羊角抵篱笆卡住时,那时退是最好的,可现羊进来了,说明纠缠因果里,要退也有些晚了。”
张芾继续不置可否,张道全有些对付这官员富人的经验,他踌躇了下,开口谨慎道:“我疑心赤色公羊意为“红羊劫”!”
“红羊劫?可现在并非丙午、丁未之年,怎么和红羊劫扯上了关系?”
张芾显然也懂这些某些特定词句,儒学里面糅合有道家思想,有时候互有借用,能听得懂些,但此刻,他有些觉得此人是骗子,不置可否问道。
“此红羊非彼红羊!”张道全有些神神鬼鬼的。
“什么意思,请不妨说明白点!”
“我听说长毛里的两个头领分别信“洪”和信“杨”,红羊劫,历来都是国难大祸,像靖康之祸、大人宜避世辞官,归于田亩避灾。”
张芾更不置可否了,长毛被堵在长沙一带,怎么可能打到江西来。
“先生辛苦了,请回吧!”
张道全领银拜辞离去,张芾夫人越听越怕,劝道:“黼侯(张芾其字),你请个病缺,咱们回陕西泾阳老家避一避好了。”
张芾有些笑自己老婆的怕事和胆小,以及嘲笑她头发长,见识短。
现在是什么时候,请缺后,你以后还想在和还能在皇帝面前重用吗?再说长毛本就是洋邪教的教徒组成的流寇,和当年震动西北六省甘陕川豫鄂湘的百万白莲教没什么区别,当年百万之徒都镇压的了,这十几万饥民打不散?
张芾于是劝道:“这些道士和尚,神神道道,往往是说的严重些,让求他们算卦的人越怕越信,没有什么稀奇,听听就行了,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他事事算的准,何必打卦求金呢?自古以来,王朝更替,地下埋金何止百万,算出哪儿有,起出用岂不更好富足?”
看着年老的丈夫玩味说教的,把自己也说乐了的一笑,夫人虽然有些担忧,却见张芾不把梦当回事了,却也觉得把本来的丈夫忧愁解决了,那卦言也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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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力有些,纵使写的再多,读者也可能读不懂赣州城夏诚怎么打的,为什么打不下来,大家可以搜“住赣州这么久,才知道南门口以前有座城门!”这篇文章,里面有详细的赣州古城墙各门分布,有图有说明,大家可能明白这赣州城为什么难打。
彭德怀红军时期,当年打得下长沙市,却也打不下赣州城,反而损兵折将,伤亡不少人。
赣州因城池非常坚固,又有江水相助,易守难攻,有“铁城赣州”之称。近代中的太平军两次攻城,中央苏区时期红军六次攻城,都没有攻破。
就作者从赣州古城地图看来,想打下赣州,没有充足的火炮和水军支援,感觉那基本上就是妄想!
红羊劫:红羊劫,古代的谶纬之说,代指国难。古人以为丙午、丁未是国家将发生大灾祸的年份。
以天干“丙”“丁”和地支“午”在阴阳五行里都属火,为红色。
而“未”这个地支在生肖上是羊,每六十年出现一次的“丙午丁未之厄”,后便被称为“红羊劫”。
南宋时,任太学上舍的柴望呈《丙丁龟鉴》于理宗,请朝廷注意每逢丙午、丁未之年,社稷必有祸患,历举战国到五代之间的变乱,发生在丙午、丁未年的有二十一次之多。唐殷尧藩《李节度平虏诗》“太平从此销兵甲,记取红羊换劫年”。
而宋人最惨痛的记忆“靖康之耻”,就发生在丙午年(1126年)。据柴望统计,自秦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公元前255年),至五代汉天福十二年丁未(公元947年),共经历二十一次丙午、丁未之年,均发生了动乱或天灾。
近代的太平天国起义,虽然并未发生在这两个年份,但由于挑旗者洪秀全与杨秀清的姓氏关系(洪、杨),亦被附会为“红羊劫”。文革”发动之年(公元1966年)正值夏历丙午,也被认为是“红羊劫”;杨绛就有《丙午丁未纪事》专为之记。
清龚自珍《百字令·投袁大琴南》词:“无奈苍狗看云,红羊数劫,惘惘休提起。”张昭汉《隐居》诗:“怡情那管红羊劫,高卧闲听玄鹤喧。”这种古代的谶纬之说,义指丙午、丁未年国家会发生大灾祸
历史这些年间的大事记
公元前195年(丙午):汉高祖刘邦驾崩,吕后专权,汉家基业几乎倾覆;
公元前134年(丁未):戾太子出生(巫蛊之惑孕育),汉朝开始征伐匈奴,由此征战三十年,死伤无数;
公元前74年(丁未):汉昭帝驾崩,刘贺登基,旋因淫乱被废,一岁再易主;
公元前15年(丙午):王莽被封为新都侯,赵飞燕被封为皇后;王莽篡权祸根种下,西汉绝亡;
公元46年(丙午):海内无事,但勾引南匈奴,导致后来刘渊乱华之祸;
公元106年(丙午):汉觞帝即位,第二年汉安帝即位,东汉政乱始自此二年;
公元167年(丁未):桓帝驾崩,灵帝即位,汉朝从此衰亡;
公元226年(丙午):魏文帝驾崩,魏明帝即位,司马懿受命托孤辅政,其后司马氏灭掉曹魏,源自此年;
公元286年(丙午):慧帝尚处东宫,五胡乱华,源自于此;其后南北朝分裂,祸事连年不断,更是罄竹难书;
公元646年(丙午):武则天进入后宫;
公元766年(丙午):安史之乱平定,但余孽置于河北,强藩悍镇,卒以亡唐;
公元826年(丙午):唐敬宗被宦官杀害;其后有甘露之变;
公元886年(丙午):天下大乱,唐僖宗逃亡汉中;
公元946年(丙午):后晋灭于契丹;
公元1007年(丁未):大建道观寺庙,海内虚耗;
公元1067年(丁未):王安石入朝,不久开始变法,国家扰乱;
公元1126年(丙午):金兵攻入汴京,北宋灭亡,是为靖康之耻;
公元1187年(丁未):高宗驾崩。
公元1247年(丁未):元军侵入两淮、四川等地。与元军交战。
公元1306年(丙午):山西、河北地震。继尔“开成路地震,王宫及官民庐舍皆坏,压死故秦王妃也里完等五千余人”。云南少数民族叛乱。此年北方旱灾、蝗灾,南方水灾严重。
公元1307年(丁未):成宗死。武宗弟(后为仁宗)与丞相发动宫廷政变,废皇后并赐死,又将安西王等人逮捕赐死,请海山至大都继位,是为武宗。
公元1366年(丙午):朱元璋率领的大明义军占领淮南、宿州、徐州、高邮等地。山西汾州地震。
公元1367年(丁未):张士诚降明,又从海路攻占福州。山东地震。
公元1426年(丙午):宣宗登基,改元宣德。京师地震,与南安国黎利交战,明军战败。
公元1487年(丁未):宪宗朱见深成化二十三年,宪宗死。
公元1547年(丁未):平定白草番乱,黄河决口淹曹县等地,倭寇侵扰宁波、台州。
公元1606年(丙午):华北地区蝗灾严重。缅甸入侵中国,河套地区遭北方民族入侵,被官兵击退。蒙古朵颜入侵,亦击退。
公元1667年(丁未):鳌拜专横跋扈,诬告户部尚书苏纳海等,制造冤狱。盛京(沈阳)地震。
公元1726年(丙午):铲除异己势力,削除皇八弟、九弟、十四弟及简亲王王职,逮捕大臣隆克多、查嗣庭等入狱,年羹尧案发。
公元1786年(丙午):山西、安徽等地水灾,四川打箭炉地区7.5级地震,因山崩使大渡河截流,10日后决口,发生了特大洪水,造成几十万人死亡,水患延至湖北。地震,江苏、河南等地旱灾。福建陈荐等人造反。林爽文义军攻台湾,湘西苗族亦反清。江、淮一带水灾,华北旱灾。
当然,作者个人觉得这些“红羊劫”有些牵强附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