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百德能够说话，已经好几天了，他依然只能靠石壁坐着，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洞顶。
  “老爷爷，我回来了咩！”小咩带着一群小羊闯进了内洞。
  “哦。。。。。。又组团来围观伤心的老爷爷了啊。。。。。。看吧看吧。。。。。。小学生参观，不收费。”百德咕哝了几句：“老子这是被你们玩残了啊。。。。。。”
  “老爷爷你笑笑咩。。。。。。我们来看你，你不开心咩？和小伙伴们在一起不快乐咩？”
  “开心。。。。。。开心，开心的很呢！”百德转过脸，笑了：“咩哥，你过来。。。。。。咱打个商量怎么样？我真的不打你。。。。。。”
  要是感觉不到小伙伴们的眼神，我就更开心了。。。。。
  “你又想打我了咩。。。。。。这个谎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咩！”小咩在百德身前蹦跳，就是不靠近：“咩咩，咩！聪明的小羊怎么会上当咩！”
  “咩哥，别这样嘛。。。。。。”百德奈着性子谄笑道：“你站在那里就好，咱就打个商量。。。。。。我跟你说啊，我呢，本来不想要你们的信仰，但我现在很需要。。。。。。我要赶紧恢复，我觉得远处有什么在等着我。。。。。。”
  “什么叫信仰咩。。。。。。我都不知道咩！你告诉我藏在哪里，我好找出来给你咩。”
  “咳。。。。。。咳。。。。。。你看啊，你的。。。。。。不，咱的小伙伴们，以前还挺崇拜我，现在你看看它们的样子。。。。。。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真的没有。。。。。。”
  “我又没有说谎咩。。。。。。”
  “你没有。”
  “你是欺负配偶了咩。。。。。。”
  “是的吧。。。。。。是的。”
  “你还不给我酒喝咩！”
  “难。。。。。。难道，这个才是重点吗！”
  “你要给我道歉咩。”
  “羊祖宗。。。。。。我道歉，真的！我后悔没埋在酒壶里。。。。。。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么。。。。。。”
  “咩咩，咩！可是你没有酒了咩。。。。。。如果分一点给大家喝的话，我们就都原谅你了咩。有酒就要分给大家，我说的对不对咩。。。。。。你和老婆婆偷偷喝酒，不是想要互相原谅咩？。。。。。。可是你们都没给我喝咩。。。。。。”
  “。。。。。。你，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羊！我竟然发现你说的好有道理。。。。。。”
  “但是你现在没有酒了咩。。。。。。”
  “咳。。。。。。给点信仰，我给你们变！我也好想喝。。。。。。我想我的酒囊了啊。。。。。。”
  “你又说谎了咩！你想那个爱哭的老婆婆了咩。。。。。。”
  “我靠！。。。。。。我。。。。。。”
  “你又想说谎了咩？每次说谎你都想要摸自己屁股。。。。。。我早发现了咩！”
  “。。。。。。”这就是我不喜欢和小孩子相处的原因。
  “你要丢下我们，跟老婆婆一起走咩。。。。。。”
  “我。。。。。。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得再见她一面。。。。。。她就要去战场了吧。。。。。。”
  而整个世界，都将是我的战场。。。。。。哪怕我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你是这个王国倒不下去的剑，我是众生最后的盾牌，我是诸有至高的火焰。
  不要用眼泪让我熄灭，笑一笑，好吗？
  我无暇的珍宝。。。。。。
  “你这是求我咩。。。。。。”
  “呵呵，没有。。。。。。站不起来，我就爬过去。。。。。。”
  “好了咩。。。。。。其实现在外面很危险咩，这几天已经死了好几个勇士了。。。。。。你真的要去咩？”
  “恩，我必须得去。。。。。。我本来应该留下来保护你们，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那怕再多的信仰，也补充不了我的本源，更何况是本质呢。。。。。。小咩，你长大了，再渣的半神也是半神，本质上你跟你爷爷并没有区别。。。。。。守护好自己的族群，这是你快乐的根本。我要走了呢。。。。。。”
  “好了咩，不用这么伤心咩。。。。。。”小咩跺了跺蹄子，招呼伙伴：“大家都过来咩，老爷爷要变酒给我们喝了咩。。。。。。你们开心咩，你们喜欢他咩！”
  呼啦一下，所有的小羊都兴奋了起来。
  “原来让它们喜欢，这么简单。。。。。。”百德贪婪地吸收着信仰，笑了：“都看好啊。。。。。。神奇的老爷爷。。。。。。呸！神奇的大哥哥给你们看个绝活。。。。。。”
  是呀，本来开心就很简单啊。。。。。。
  “我又要作弊了啊。。。。。。希望还能用。”百德轻呼了一声：“法则。。。。。。操，不顶事啊。那个。。。。。。元素。。。。。。麻烦过来下。”
  指尖朝地上一点，岩石鼓起一个包，一汪细小的清泉流了出来，淡淡的酒香飘起。
  “好淡。。。。。。”百德伏身喝了一口，咂巴着嘴：“不过给小孩子喝，也够了。。。。。。你们喝就喝，别喝多啊。。。。。。”
  谁还来管他，蜂拥而上的羊孩子们直接把他给挤了出去。
  到处都是争闹的咩咩声。
  “这就崇拜了？！。。。。。。真是一群羊孩子。”百德活动了一下身子，十分满意：“靠着这具诡异躯体的福。。。。。。这点信仰，跑去约个会，应该够了吧。。。。。。”
  小咩，我走啦。。。。。。好好带孩子啊。。。。。。
  走出内洞，来到外洞，见有几只母羊在照顾伤员，百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老山羊卧在石台上一动不动，见到百德出来，才睁开眼睛：“长者，您要出去吗？”
  “。。。。。。那个，确实有点要紧的事。。。。。。按说现在不该走。”百德支支吾吾：“再说。。。。。。我现在这模样，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那个。。。。。。”
  老山羊眼神扫过他的腕子，眯起眼睛，露出人性化的思索：“。。。。。。眼泪披肩？我以为只是个传说。。。。。。为什么它的主人还活着？这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你也认为她还活着么？”百德心一下提了起来。
  “哈哈。。。。。长者，您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您得问您自己，您究竟怎么看待生命？我是说。。。。。。生命是一条线？还是一个圆？我想您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比我更清楚。”
  百德楞楞了，点了点头：“。。。。。。谢谢你。”
  “您有时间帮我看一下星图吗？如过您真的要感谢我的话。。。。。。”不等百德回答，老山羊爬了起来，退到一边。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懂天文的？。。。。。。这。。。。。。这是什么？！”百德走上前，楞楞地看着石台上的图画。
  “您果然看得见。。。。。。”老山羊眼神示意：“这是灯塔，这个是金羊，这个是白鹿，这个是红龙，还有双蛇，上古之魂。。。。。。然后。。。。。。”
  “住嘴！”百德大喝一声，把那些母羊都给惊地跳了起来。
  老山羊示意让母羊们安静，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百德：“您是上面的哪一个。。。。。。”
  “这是什么？命运的剧本么？我真的十分讨厌再看到任何和命运有关的东西！真的很讨厌啊！”百德眼中冒出有形的火光，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请您熄怒。。。。。。您想用怒火烧死我们么？还有洞里那些孩子。。。。。。”老山羊不敢看那双可怕的眼睛，低头屈腿跪了下来：“您为什么来到这里？”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百德转过身子：“算了，我要走了。。。。。。还有，把这玩意擦掉。如果你真的相信命运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这副蹩脚的图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您是说。。。。。。命运被改变了吗？”
  “呵呵。。。。。。如果你是说剧本的话？恐怕变的更糟糕了。。。。。。”
  “看得出来，您好像很伤心。。。。。。我想，跟那个手环有关！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好的会变糟糕，糟糕的也会变好。。。。。。毕竟，连命运都能被改变，对么？——远古之神！”
  “噢。。。。。。”百德按着脑门呻吟一声，气急而笑：“你再往上推推，你说低了。。。。。。”
  老山羊显然楞了一下，嗫嚅道：“。。。。。。上古之神？！”
  “低了低了。。。。。。再往上。。。。。。”
  “这。。。。。。这不可能！”老山羊蒙b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您真会开玩笑。。。。。。”
  百德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道：“你看，说实话从来没人信。。。。。。在脚下的这个世界，你也算是一个强大的半神，不要随便对一个来路不清人下跪，你记住了没有？如果你想不通过信仰，自己点燃神火的话？不要对任何存在下跪，这是我对你的建议。。。。。。”
  “谢谢您的忠告，我的生命不多了啊。。。。。。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孙子成为半神，而且不需要血脉和信仰，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您，尊敬而古老的存在！”
  “你不要谢我，这是我和我的。。。。。。恩，反正是共同的祝福，只是她看不到了。。。。。。能让她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做。不说这个。。。。。。这个羊孩子吧。。。。。。虽然教育出了点问题。。。。。。但他有一颗纯净的心。虽然他老是用他的快乐衬托我的悲伤。。。。。。你知道吗？这样很不好。。。。。。如果不是我有事情，我一定要留下来好好教育他。。。。。。”
  “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要生气好么？。。。。。”老山羊琢磨了一下用词：“难道您不觉得快乐吗？您的。。。。。。恋人，她很爱您！还是说。。。。。。您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条传说中的披肩？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我。。。。。。”百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它能出现在您手上，就说明她觉得您对她也是一样的。。。。。。没有谁能独自织出这条披肩，您还觉得孤独吗？我很羡慕您，哪怕我现在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爱情。。。。。。我年轻的时候，就想要一条这样的披肩呢，可是哪些母羊们。。。。。。哈，用她们的愚蠢告诉我，这是个无法实现的谎言！瞧瞧，她们错了，我也错了。。。。。。”
  “她真的离开您了么？您的悲伤和您的怒火一样可怕。。。。。。让我想起了一个最久远的传说，您知道造物主么？据说祂脾气很坏，还很任性，您那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并没有编排祂，这是连诸神都认可的事实，就记载在某个黑暗纪元存在的王座上，不过那个碎片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您刚才看的星图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没。。。。。。我没生气，真的！哈哈。。。。。。你们的造物主和我有屁个关系。。。。。。”
  “哈哈哈，您想多了。。。。。。虽然您很强大，但您也很虚弱，而且造物主根本不会对我们看一眼，更别说掉落这个世界。。。。。。我想说的是众生的智慧，传说。。。。。。众生用最美丽的金羊的毛，做了一条黄金披肩，献给了造物主，他每次发怒，都会把披肩点着。。。。。。”
  “呵呵，这是个谎言！。。。。。你们的造物主，不可能为了一条羊毛披肩，就不愤怒了，他不是很任性么？他在发怒的时候，怎么会管别人死活？！说不通！”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头失去了羊毛的金羊，变成了一头白鹿，每当造物主发怒，她都会哭。。。。。。也许，她是众生之愿吧，她很疼。。。。。。您现在知道黄金披肩和眼泪披肩的由来了么？据说，那头白鹿是造物主的情人。。。。。。但没有哪个存在会相信！没有这么善良纯净的生命！您明白了吗？我知道您不是造物主。。。。。。但也请您不要愤怒和悲伤了，这就是您的情人对您说的话。您做到了么？您真的忍心伤害她么？”
  “我不知道你们的造物主会怎么想。。。。。。但我知道，那头白色的雌鹿，不但是造物主的恋人，也是造物主的眼泪，更是他的怒火。。。。。。你们的造物主，也是个生命！你们把他看得太高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雄性，他对你们很失望。。。。。。如果生命如此卑劣，他一定很后悔创造了这个世界。。。。。。那怕是他无意。。。。。。但这个世界，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就为了给生命希望。你们不该钳制他的恋人，想要拿走他的一切。。。。。。你们真的明白，造物主的悲伤吗？”
  “您。。。。。。”
  “打住，我当不起这个尊称。我不在那副星图当中。”
  我窥视了未来，改变了命运。。。。。。你们的哀嚎，我再也不想管了！如果你们的命运要你们回归无序，哪怕是回到无有。。。。。。我都不想再管了！我不是你们的父，我就想做个普通的雄性。。。。。。在她上战场之前抱抱她，没那么复杂。。。。。。就像她为我做的一样。
  “你们真把你们的造物主当成面团了么？！你们。。。。。。还不配让他低头！再见了，老山羊！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百德转身朝洞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会这样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