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仍然是路（4）
  “同学，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这里吗？”楚冉冉抱着几本书指了指年华旁边的空位，波浪似的长发因为她前倾的动作落在年华肩膀上。
  被问到的年华侧过来看了楚冉冉一眼，因为两个人没有打过照面，她并不认得楚冉冉，只浅浅地摇了摇头，说了“没有”，就继续复习。
  而楚冉冉落座以后，过了没三分钟就开始和年华或者借笔或者借纸张，一来二去，竟慢慢熟络起来。
  好像复习的时间也这样匆匆，感觉还没复习到什么重点，就到了年华去兼职的时间。
  秋日尾巴的傍晚黑得有些早，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能看到从黄澄澄光亮摊位上升起的腾腾热气，年华稍有兴致地过去挑了几串爱吃的串串，付了钱。
  塑料杯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年华到红樽坊后门的时候，赶上姜天宇从里面出来，嘴里还塞着一片藕的她递给他一串鱼丸：“要不要吃一个？”
  “好啊，”姜天宇把空的塑料筐往墙角一放，接过她那串鱼丸，“我一直以为你不怎么吃零嘴的，没想到能看到你拿着一杯串串。”
  “嗯？我很像不爱吃零嘴的人吗？”串串的温热还在口腔里翻滚，年华哈着冷气问。
  “感觉你一直都比较文静，而且也确实很少见你吃零嘴，所以以为你是不爱吃零嘴的。”
  “这样啊，那我以后得多给你分享下我们学校的美食，让你改改对我的认知。”嗦完最后一根串串上的汤汁，年华把塑料杯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我们学校食堂好吃的可多了，什么石锅拌饭啊，热卤啊，猪脚粉啊，还有商业楼的鸡公煲，啵啵鱼，螺蛳粉啊……每次饭点都得纠结吃什么。”
  “那红樽坊的饭呢？你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边说边往后厨里面走。
  大概是天气凉了点热菜多起来的缘故，今天的后厨也格外忙碌，明眼可见的都是服务员端着一锅锅小热锅上菜。
  “年华你来了啊，过来先把这边这些藕洗出来。”殷嘉元切菜的动作专门因为抬眼看到年华而顿了一下嘱咐道。
  被殷嘉元一吩咐，和姜天宇还热络聊天的年华立马嗦着唇瓣，像做错事一样没再说什么话，侧眸和姜天宇眼神交流了一下，就耸着肩去做自己的任务。
  姜天宇按着订单端着盘子去上菜，回来的路上被其他的服务员通知去找陆听风。
  又是熟悉的包厢，熟悉的人。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最近陆听风很爱来红樽坊用晚饭。
  按照往常，陆听风一年能来这家门店十次都算是罕见了，偏偏这个学期他总爱来这里，而且总是让自己来上菜，搞得姜天宇快要以为陆听风是专门来做自己绩效考核的。
  “今天的后厨忙吗？”
  姜天宇一进门，陆听风就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状似无意地一问。
  姜天宇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眼神里闪过困惑，手上准备记菜名的笔在填完日期后跟着顿了顿，“最近天气冷了，来吃热锅的比较多，单子也多了些，忙些是应该的。”
  “哦。”陆听风慢慢悠悠地应了声，若有所思，迟了几秒钟，他才开口，“今天点个鲫鱼汤吧。”
  “只要鲫鱼汤？”姜天宇一边记一边问，抬头看到陆听风肯定地点了下头，就拿着单子回到后厨，扬着嗓子喊了声“一份鲫鱼汤”。
  而年华今天的杀生任务也从这一单开始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条鲫鱼处理好，送到殷嘉元那边的台子上。
  “整理下桌台吧。”殷嘉元拿着那条鲫鱼就走了，把杂乱的桌台留给年华。
  年华应了声“好嘞”，就又开始忙碌，收拾着收拾着发现一张出菜单被落在青菜上，拿着给殷嘉元送过去，“元哥，这有一张单子忘在台子上了。”
  “什么单子啊？”殷嘉元忙着颠勺，没空接过那张订单。
  年华低头看了一眼，“陆听风”三个字还有“鲫鱼汤”这共六个字，就落入眼中，难免惹得她有些困惑，但殷嘉元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神，“发什么呆啊，问你是什么单子呢？”
  “鲫鱼汤。”回答完殷嘉元，年华把单子给殷嘉元夹在边上，继续回去忙自己的事。
  她也不清楚什么原因，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个鲫鱼汤和陆听风同时出现，这种怪诞总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和白天那杯被海闻雨倒掉的鲫鱼汤能有什么关系？也许人家就是因为献血要补身体才来点的鲫鱼汤呢，鲫鱼汤又不是只有自己可以做，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
  想着想着，年华心里就平衡了一些，恢复了从学校出来时的惬意心情。
  但是事情似乎总爱反向发展，年华下班出来的时候，正好又看到陆听风从红樽坊出来，而且这次很碰巧的，两个人恰好打的照面。
  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学长兼协会会长，当然是自己先和人家打招呼，年华愣了一秒，把自己手上擦油的卫生纸塞进吃完饼的塑料袋一起扔进垃圾桶，就立马扬着手规规矩矩地和陆听风打招呼，“陆师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