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算什么对吗？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他任意摆布......”
  韩雪捂着自己的腹部，泣不成声。
  脑海中一片混沌，那天听戏之时，李邻毓说的话，又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若有情，则白头偕老，至死不渝，若无情，则甘愿孤独终老，踽踽独行。”
  “娘娘其实是贪心了，一个人踽踽独行，在皇宫里喝皇宫外，对于您，也没有多少区别，若是有夫也似无夫，便是比邻毓方才说的踽踽独行的状态还要好些的，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她和李邻毓比起来，一个是阳光灿烂下翩然起舞的蝴蝶，一个是在黑暗的沟渠里面到处乱撞的萤火虫。
  若是当年，她嫁给了李明潜，是否，还是这般光景？
  是不是，她也能有一个像李邻毓这样明媚的孩子？
  她也可以知道，有夫君在身边陪伴着，度过所有的快乐与辛苦，是什么感觉？
  “我凭什么要踽踽独行？我曾经也是一个如花的少女......我为什么要孤独终老？我也有满腹的诗书才华，没有被人听到......”
  白彦棱许久没有来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事情，韩雪也不在意，只是今日听说这样的事情，情绪突然爆发，却忽然希望他在身边。
  “王爷快来吧，娘娘他哭了。”忽然听到雨涟的说话声，韩雪抬起满是泪花的眼。
  白彦黎在雨涟的带领之下进来，脱了身上的外袍，洗了手才走过来：“怎么突然哭了？”
  韩雪心中五味陈杂，白彦棱走到她身边坐下，安静了一会儿，才道：
  “韩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是我的过错，我以后会弥补他的。”
  韩雪却突然感觉心中没来由的惶恐，她抬头看着白彦棱，问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王爷，你知道万姬吗？”
  白彦棱眼中明灭的光闪过，他温柔道：“知道，她是祖皇帝的情人。”
  “听说她和祖皇帝伉俪情深，为了祖皇帝，牺牲了自己。”韩雪低下头，“可是，还有人告诉我，祖皇帝根本不在乎自己身边的女人是谁，只要身边的女人有用就好，万姬，便是那个他身边最得力的帮手。”
  白彦棱没接话。
  韩雪又道：“你和祖皇帝是一样的人吗？”
  白彦棱做这些事，从来不遮遮掩掩，他以为他身边的女人都知道，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被当面问起还是第一次。
  白彦棱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是，但是，我不会负了你。”
  “祖皇帝，也不曾负了万姬吧......”
  白彦棱在女人面前第一次语塞，韩雪却毫不在意地靠近他的怀里。
  这个怀抱，和爱情没有一点关系，韩雪把头埋进去，闻到一种不属于她的脂粉香气。
  “白彦棱，我不要求你爱我，我只希望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欺骗我......”
  白彦棱沉默了好久，才道：“好。”
  韩雪的眼泪粘在白彦棱的衣服之上，和不知是哪个女人的脂粉混合在一起，她却闭眼，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么久远的时间，仿佛做了一个幽长的梦，梦中，韩雪穿上她多年梦寐以求的凤袍，携着一个男子的手，一起走上了群臣之上的那个位置。
  阳光照在帝国最高的城阙之上，不知为何，却不是想象中的金黄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一一转换了一遍，最终也只是白茫茫，混沌一片。
  可是，俯瞰众生的感觉真好啊，她这样想着。
  侧头去想看看身边人的脸，却只有一片模糊，她费力的眯起眼睛，甚至毫不顾及形象地把头伸了过去，却像是撞破了什么幻境，忽然感觉身子用力的向下一沉，头部传来剧痛。
  睁开眼，韩雪发现自己从床榻上掉到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之上，而床上另一个睡着了的白彦棱被声音惊醒，正坐起身来：
  “怎么了？”
  外头暮色沉沉，外间的流苏听到声音跑过来敲门：“娘娘怎么了？”
  韩雪刚想摇摇头，下腹猛烈的疼痛忽的使她呆住了。
  白彦棱显然也发现了，他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流血了。”
  流苏听到这三个字，吓得赶紧冲进来，她被地上一滩血迹吓得脸色苍白，惊慌道：
  “奴，奴婢，奴婢去找太医！”
  韩雪在白彦棱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看着地上的一小摊血，苦笑道：“哪里还有太医愿意来慈元殿，他们一个个的可珍惜着自己的前程呢......
  “那，奴婢去求淑妃娘娘。”
  流苏本来想说去找白彦黎，可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白彦黎会见她，韩雪本来就不得喜欢，更何况又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怕连同这个孩子，白彦黎都一同恨上了。
  韩雪点头：“你去吧，喊得大声些，若是他们不愿意帮忙，你就再去太医院敲一趟门，太医不来就算了，哭着回来就成。”
  “娘娘......”流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韩雪这是根本就不在乎孩子了。
  以前她多想要一个孩子，流苏一直在旁边看着，可是十分清楚的。
  她说了这么一声，忽然就跑出去了。
  雨涟听到消息，也披了衣裳跑过来。
  看到地上一滩的血迹，她吓得捂住了嘴巴。
  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娘娘，热水一直烧着，奴婢给您打过来清理清理。”
  因为仓促从睡榻上跑下来，雨涟的发髻都没有来得及输好，发丝散乱，清秀的脸蛋透着几分纯洁的诱惑。
  身上的寝衣更加将身材线条展现的很好，外头披着一件仓促拿上的棉布袍子，竟是平时冬日里才穿的，毛茸茸的更加玉雪可爱。
  白彦黎看到了，韩雪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
  “麻烦你了。”
  雨涟跑出去，不久端了一盆子温热的水。
  她低头不看白彦棱，只道：“请王爷回避，奴婢要帮娘娘擦擦身子。”
  白彦棱没说话，拍拍韩雪的背部，起身去了偏殿。
  一切收拾停当，流苏一脸喜气地进来：“娘娘，淑妃娘娘把太医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