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陆派来的，他说这个货他不要了。”林子凡道。
  “你说啥？”邹老雀儿伸着脖子大声问道。
  林子凡这时候才发现，邹老雀儿带的是助听器。
  一时间气消了一大半，没有了接着往下忽悠的意思。
  “我说，您这个怎么卖？”
  邹老雀儿这次听清楚了，摆了摆手，“不卖！贵贱不卖！”
  林子凡有些楞。
  “我之前看到有人从你这里拉货啊，怎么还就不卖了？”林子凡大声道。
  “我们这是内部人员，我们是一个公司的，不给你们卖，只给自己人卖，实不相瞒，我做的这个东西都是卖给全国各地的人的。”邹老雀儿洋洋得意道。
  林子凡看着邹老雀儿的一身打扮，苍老干枯沧桑邋遢，眼镜片儿厚厚的，上面还脏脏的，手指甲里面还有很多脏东西。
  一双大手之上都是皲裂的口子，掌心之上厚茧子不要多说。
  头上戴着的棉帽子不知道是多少年了，整个人给人的第一眼就是很可怜，并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可怜，是正儿八经的可怜，
  院子里堆着很多材料。但是都是一些劣质木头。
  房子门帘儿掀开着，里面脏乱差到了一定程度。也不见里面有个啥人。
  旁边乱丢着一个盆子，盆子里面放着几个没吃完的饺子。里面还有很多木屑，筷子也在一旁乱丢着。
  “老伴儿呢？”林子凡岔开话题。
  邹老雀儿伸着脖子，“你说啥？”
  “你老伴儿呢？吃饭没？”林子凡大声道。
  邹老雀儿嘿嘿笑着摆摆手，手指头指着自己，“老光棍儿，没老伴儿！”
  把铅笔别在耳朵上，邹老雀儿坐在旁边一个凳子上面，端起来旁边没吃完的饺子，随意吹了吹上面的木屑吃了起来。
  “你这东西怎么给别人卖的？我出双倍价钱行不行？”林子凡大声道。
  邹老雀儿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打量着林子凡。
  “你说啥？”
  林子凡有些崩溃。
  “你这东西给别人咋卖，我出两倍！”林子凡大声道。
  邹老雀儿摆摆手，“不卖！贵贱不卖！”
  林子凡还真是被这个老头儿给气笑了。
  “你这也没老伴儿也没儿女，挣这么多钱怎么不吃点好的？”
  邹老雀儿破天荒的有些羞赧。
  “留钱有用！”
  林子凡有些懵。
  “有啥用？”
  “你说啥？”
  林子凡耐心的再度问道，“用钱干啥？”
  “用钱啊？你这孩子傻啊，钱啥不能办，我用钱先把这个玩意儿给换了，这个玩意儿坏了。”邹老雀儿拍了拍自己的助听器。
  林子凡看着邹老雀儿的动作不由得一酸，随后笑着问道。
  “还干啥？”
  邹老雀儿低头嘿嘿一笑。
  “娶个老伴儿！”邹老雀儿两条腿交织在一起摆动着，一把年纪了，害羞的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这给林子凡看笑了。
  “那存够了吗？现在一个老伴儿可贵了。”林子凡大声道。
  邹老雀儿晃着腿，吃了个饺子，看着院子里的很多手工艺品。
  “快了，再做一年，就能娶个媳妇儿了？”
  “一年挣五十万啊。”林子凡大声道。
  吃东西的邹老雀儿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林子凡。
  “你说什么？五十万？”
  林子凡点头，“你不知道啊，行价五十万。现在女人特别稀缺，这都不一定能够娶的上，你一年挣不了五十万啊。”
  邹老雀儿忽然就觉得手里的饺子不香了，整个人站了起来。
  “不是说十万就行吗？”
  “你这一年才挣十万啊。”林子凡随意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套出来话了。
  “我给你三十万，你跟我干行不行？”林子凡大声道。
  邹老雀儿放下铁盆子。
  “不行！我给张家那小子答应了，给他干，答应的事情不能改。”邹老雀儿低头又开始哼哧哼哧的拉扯锯子。
  林子凡站在旁边看着目光坚毅的老头儿。
  觉得有些酸楚。
  一把年纪了，还被人给忽悠了，
  这邹老雀儿的这把手艺，要是材料是好材料的话，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在哈长弓之下。
  之前林子凡觉得有哈长弓一个人就够了，就没有再找其他和哈长弓同工种的。
  没想到还是被张陆给钻了空子。
  林子凡点了根烟，给邹老雀儿递了一根烟。
  邹老雀儿犹豫了一下，接过烟，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火柴给林子凡点烟。
  随后给自己点上。
  砸吧了一口烟。
  邹老雀儿看着林子凡，“小伙子，娶媳妇儿没？”
  林子凡摇头。
  “你没娶媳妇儿你给我说什么娶个媳妇儿五十万！”邹老雀儿有些急。
  林子凡笑了笑，“这个，年轻人二十万，年纪大的就得五十万。”
  “这怎么还带涨价的？二手的不都比一手的便宜吗？”
  “这个不一样，这个上年份就值钱了，你想想，你要是娶一个，人家还给你带来几个儿女，你啥都没做，就能当爹了。这不都是加钱的砝码吗？”林子凡瞎掰道。
  邹老雀儿苦闷的抽了口烟。“这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儿。”
  “你跟我干，一年之内就能。”
  “你说啥？”
  “跟我干，很快就能！”
  邹老雀儿打量着林子凡，随后固执的摇了摇头。
  “出来混，就要讲道义，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邹老雀儿开口道。
  林子凡看着邹老雀儿，邹老雀儿说了道义两个字让林子凡有些刮目相看，感觉这个邹老雀儿良心未泯，还有一定的良知，并不是为了钱害人的那一种，十有八九是被张陆给忽悠了。
  “您做的这个凳子安全吗？”
  邹老雀儿踢了一脚凳子。“木料不行，好一点的能用百十年没问题，这种木料，普通人做的估计几个月就坏了，但是经过我的手，怎么都得用七八年。”
  林子凡顿了顿，“您做的凳子坏了，把一个姑娘给差点弄死了。”
  邹老雀儿整个人浑身一凝，夹烟的手剧烈一抖。回头看着林子凡。“差点把人弄死了？”
  林子凡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邹老雀儿连忙摇头。
  “我的手艺我还是放心的！”
  林子凡拿出手机让邹老雀儿看了一眼，看清楚沾血的凳子之后邹老雀儿一*坐在了地上。
  半晌后，邹老雀儿一骨碌爬了起来。“人呢？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