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生辰
作者:芒果龙卷风      更新:2021-05-08 02:15      字数:4342
  原来玄豹一直瞒着在安排域主的生辰贺礼,云落还在想,早点告诉她不就好了?但玄豹不放心,怕她一个冒失,嘴不严,耽误掉这件事,泡泡花火是计划的最后一个重要步骤。
  “你要怀抱着感激的心情来完成这一项目,全都交给你了。要是搞砸,准没你好果子吃!”
  “知道了知道了,这点小事我能搞不定?”
  云落自鸣得意,玄豹越看她越觉得不靠谱,惴惴不安。
  “有件事要你去做。”
  “你说。”
  “你去喊他起床。”
  “那你呢?”
  玄豹看着她,相顾无语。
  “他穿衣服睡么?”云落顾虑。
  “要你喊他,又不是要你掀他被褥,看不到什么。”
  “呃……”云落多重顾虑,斜视点它两眼,又故作沉默。本以为玄豹会看她磨蹭,说还是它去叫,结果像是铁了注意,什么话也不开口。
  “不叫他难道就不会醒么?”
  盈暮还早着,除去人鱼魄的任务、赶走黑旋风的任务,快到点的时候他自然会醒,根本不需要她去喊。云落心里默默算着,算着这个阴险的家伙肯定是另有目的才要她做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以往有一段时间,他们房间里总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之前虽说无意撞见,可能在她面前装作像是在维修部件,背地里还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何况玄豹脑子里都是那些个东西,更是谨慎些比较好。
  “那算了。”玄豹看透她早就不似刚下来时那么单纯,凡事它说一句,左三思右三思,绕中地三圈才有决定,“也没关系,无非是他睡前挖了我一眼,嫌我带着你扰了他清净。我去就我去吧,反正我这身老骨头不差挨他多摔几下。”
  “那我去,你就不心疼我被他摔?”
  “他有摔过你么?”
  云落摇头。
  “但他对我说过重话。”
  “呵呵。”玄豹苦笑笑,“换做别人,能只是几句重话?”
  “我怎么知道?”
  玄豹叹一口气,满脸写上“苦不堪言”,直径往地下走。云落看着它的背影,凄凉落寞,也还是舍不得。
  “我去,你别去了。”
  “你说真的?”玄豹回头,眨巴了一下求怜的大眼。
  “只是喊起床,起床然后呢?”
  “带上来好了。提前给他安排上,免得夜长梦多。”
  “行。”
  云落就过去了。
  除了介意他总爱全裸,非礼勿视,其他都没有忌讳。敲了门,贴着门面听里头动静,什么都没有发生;门虽然锁着,打不开,但等她要走回头路的时候,门缝传来机关的“咳哒”一声,开了。
  “域主?”她推开门探头出去,还以为他已经醒了,然而四周都没有动静;回过头,身后也没有影子,心想估计是玄豹隐在暗中关照着。
  她想了想要用怎么样的说辞“骗”他出去,都说了是惊喜,更何况若是他不喜欢过生辰,岂不是吃力不讨好?最起码必须把人“骗”出去吧。
  “域主~”
  房间内没有强光,只有炕头边一盏飞蛾贴壁的琉璃夜灯。一两只火蛾受惊飞出灯罩,似有若无的微弱红光随着双翼闪烁,即刻化作一缕灰烟。
  那便是域主存放蛾蟾火炭的地方。
  她小心蹲走到域主炕头,悄悄靠近他侧身,后脑勺就在她面前。她一直都对域主发色很是羡慕,雘青流火,就像是火山口流动的岩浆,虽然危险,但也很迷人。只可惜域主的发质如同干草一般枯萎,没有了那么光彩的色泽,着实惋惜。
  “域主~”她靠近着喊,还是喊不醒,嘴里嘀咕起来,“我已经算是雷打不动的沉了,靠这么近你还是没反应,比我更能睡。”
  云落还算是体贴的,心想也是难得见他安睡一次,更不着急喊他醒。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琉璃灯罩上面,这是他常用的灯罩,并非是柜子里的那些。之前都没想到要留意这方面,再见绘图,已然能够读懂许多。想法多,难免也会多心,像是被没熟的莓子酸到了胃里,反反复复翻滚灼烫。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胃,看一眼域主,再看琉璃灯罩,这上面绘制的是一朵莲花,不用想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个男人,养着莲,床头还放着莲,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个女人。”
  她不明白这股子酸意源自哪里,和她无关,但就是酸得很。不知道在上面菀叶会不会也如此心心念念的把她留在床头,期盼梦里相见。不过没有也不要紧,毕竟更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何况,现在才后悔当初没有多结交一些个钦慕自己的男人,干嘛只记着菀叶想着她,导师是否也会想念她半分?
  想来心里更酸了。鼻尖无声重哼一下,伸手捧住灯罩,看域主还是那样,一直到她将灯罩取下来,里面的火蛾扑了她一脸,但没有任何杀伤力。
  “tui!”满嘴的灰。
  她抱着灯罩悄悄出门。
  “你干嘛?!”玄豹全程都看着,到了外面才敢出声,“你非要节外生枝?”
  “我干我的,你少管我。”
  “诶?!你这丫头,给你脸了是不是?快放回去!”
  “我就不。这个灯罩积灰了,我去给他换一个。”
  “用不着你操心这个。”
  云落把耳边的声音扇风似的扇掉,回屋里取了个差不多颜色、绘制冰山雪景的,再回去给他换上、摆正,这算是满意了。
  “还不醒?玄豹,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死了能有我?”
  这倒也是。
  “你平常是怎么喊的?”云落问,但没声音回应她,“怂包。”
  坐在炕边,试探性再喊一声:“域主?”
  人还没动静,这样就没了耐心。受玄豹影响,回想之前提到过的一句话,不经意也动起了坏念头。心想:难不成真的要掀皮草毯,再找个借口糊弄,才能行么?
  脑海中打算着,手指已经捏住毯边,悄悄掀起来……
  “你干嘛?”
  “诶!”云落晕着脸一吓,声音太突然,默认在做坏事似的压低嗓子,“吓死我了!”
  “叫你做亏心事。”玄豹的声音就像是她心里对自己行为的谴责。
  “我不是要看他什么……”
  “那你看到了么?”
  “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好么!”
  “看也没事。”玄豹的声音绕着她飞旋,如青烟消失。
  “就是,平常站我面前看都不稀罕,偷看他做什么。”云落劝服了自己,伸手去拍他,“域主,醒一醒。”
  还是不醒,她就去轻摇。
  “我忘说了。”玄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把火炭给他按上才能动。”
  “……那他是早就醒了么?”
  “嗯,大概吧。”
  云落这才醒悟过来,果真是中了玄豹的套,脸是一青一白再转变成烧熔的铁红,在玄豹眼里是意料之中的分外好看。
  “没关系,他是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捉弄得逞后还在幸灾乐祸。
  “那是。”云落咬牙切齿,“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以后谢我的地方多着。”
  玄豹故意气她,云落脸皮也薄,被一捉弄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琉璃魄不在也不能假装没出现过,左右都难以收场。
  她目光重新转移到灯罩上,将整个灯都放在域主面前,事实是,玄豹又骗了她,域主明明能动,而且还把火炭从灯罩中取出,埋在被窝里给自己装上。
  “玄豹说有事找,我在外面等你。”
  云落起来,故作镇定走出了房间,就像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算是见识了。”玄豹不满意了。
  “等他出来你自己解释,谁叫你捉弄我?”
  “我可没逼你,都是你自己意愿做的事,赖我何?”
  “就赖你,下作!呸。”云落摆脸色给它看,自己回到地面上,就等玄豹自己收拾去。
  “我说就我说,你上去先准备着。”
  云落头都没有回,但计划依旧要如期实行,不能有误。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劝服人出来,不过,在他出来以后,石魄群早就变了布阵。迷宫似的石墙如插入地面朝天的羽片,当他步入其中之时,墙板朝外舒展,如花瓣片片绽放;云落利用雷铡骨鞭为引,灵石内流动靛青色叶脉状电光;所经之处,泡泡花火平地而起,就像是花蕾中的粉末,轻浮在半空之中;泡沫内萤火浮动,跟着玄豹交给她指示的方法,由她来操控,引导域主走入她的视线。流光异彩,泡泡盘旋游走在两人身外。
  一切都如期顺利进行,然而唯一的意外就是,当正准备爆破之时,或许是因为灵石之中电火的流动,这些泡泡很轻,受外力干扰并不容易被持久控制。一不当心,电火之力排斥,这些个发光的泡泡全都吸附在云落身上。
  域主被流光的尾迹引导,以为都是给他的惊喜。当目光也被电火引导,最终落在眼前人身上,云落周身围绕着柔和的月华光辉,这才终于能够看清楚她的容貌如何,她上扬的眉目、她尽情欢笑的唇角,明眸齿白,美的全然挪不开眼。
  “玄豹你看!”云落也新奇,只顾着前后看自己身上的光,转了好几圈,“我在发光诶!我是不是变成烛虫了?”
  显然是玩笑话,她当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域主一步步走近,身上的泡泡纠缠她,又畏惧来人似的跑开。他只是想靠近些多认真看她几眼,一旦没有了贴身的光,此时眼前人又模糊成了灰黑的剪影。
  云落对他憨笑笑,最后,她自己也藏着特别的小惊喜,连玄豹都不知道目的。从身后取下系腰上已经编织好的细藤草花冠,踮起脚尖给他戴上;轻轻勾起他的手指,牵着他来到悬浮崖石之上。俯视纵观,就在狱海海面,细看,一颗颗星火在反射微弱天光的平静海面之下迅速游走,勾勒出一条条火鲤的形状;一跃龙门,弹药的星火如同火山喷发在海面上尽情跳跃,又沉入海中,如此循环反复。过后,蓄力,奋然从云落投向的定点,一层推着一层,一只巨大的座头鲸的轮廓跃出海面,犹如真的海兽一般翻腹拍向海面,却无浪花翻涌。出其不意,域主倒是平静,可把玄豹吓得背毛朝天根根竖起,模糊的视线外,真以为是狱海又出现了什么棘手的大东西。
  “死丫头!”
  狱海不似天海,还不等玄豹抱怨她吓唬人,这一动静怎么会不引起狱海残骨的反抗?纷纷朝他们投射根根骨件作为报复。三人抱头逃离,云落不仅没有悔改,反倒是一路上哈哈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空旷的大地上,很是乐观。
  “好玩么?是不是很有意思?”她还敢问域主。
  “欸欸!”玄豹上前一步劝解,“域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和玄豹为你准备的生辰贺礼,刚才那是我的主意。”
  “域主……”玄豹最初就是想把这些事甩给云落一个人背,见面色不悦还能撇清个干净,不料云落一句话就把它一并供出,以为是要“同归于尽”,找借口立即撤离,“我还是带她下去好好教规距。”
  玄豹拱着人催着离开域主的视线,到了下面云落就急了。
  “你干嘛推我!我准备了好多话还没开始说呢?”
  “你还是给我当心点。”
  “当心什么?我看他挺高兴的。”
  “高兴?我看他下一秒就要找我算账。”
  “那你还这样准备?可我总觉得他也不至于吧。”云落后看着它闪避的眼神,“你是害羞了?”
  “什么?!”一旦戳中令它难堪的心事,它就会这般皱起眉头龇牙威胁。
  “你肯定是害羞了。要不是你全身是黑的,现在腮帮子准跟泡了轧浆的红曲米似的。”云落可不怕它恐吓,想说就说出来了。
  “你是真脸皮厚。你刚说你对他准备说什么?”
  “就是一些感激的话,我打了草稿的。”
  “给我看看。”
  云落将写在里衣上涂涂改改的字敞开给它过目,玄豹真是没眼看。
  “还好拦住你,我都替你臊得慌。”
  “从没有人说过我写的内容不好。”
  “你都这样写给别人?”
  “对啊,就是一样的文字套路,我可会了。”
  “没诚意。下次要转达内容,先给我过目一遍,这是规距。”
  “这是什么规矩?我从没听你说过。还是要我全部复述给你一遍?”
  “必须的。”
  云落想了想,若是复述出来,再传达,就像是在报告任务。
  “怎么不说了?”等玄豹回头,人早就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死丫头……不行,要去找她,别又给我惹出什么没分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