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医生，老将军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要不要去院里再查一查？”院长从原振衣的脸色上也看出点情形来了，感觉到情况不太妙，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将军的病症已经非常严重了，可以说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去了医院，根据我的诊断，多半是要做手术的。可是，以老将军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一旦上了手术台，必定是凶多吉少，或者说就是九死一生……”
  原振衣终于开了口，但一开口比不开口更坏，等于直接是判了老将军的死刑。
  这一下子，几个女眷哭得更厉害了，墨烟甚至在心里恨起了这个原神医来，仿佛他爸爸病重是原振衣给带来的呢。
  “哈哈哈哈……”想不到老将军闻言却笑了起来……
  听到老将军突然发笑，众人都怔住了，哪里有人听到自己的死讯还高兴成这样的？除了古时候那个叫庄周的疯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听人说他老婆...他一点悲伤都没有，反而抱个瓦盆冲到大雨中大笑不止，鼓盆而歌。
  老将军断然不是这样不靠谱的人，他热爱自己的国家，也热爱自己的亲人。他以血肉之躯尽忠报国，同时也对家人倾注了更多的爱护。他宠着自己的夫人，护着一双子女，于家于国并没有半点亏欠。那他此刻却笑什么呢？难道是听到自己病危的消息被刺激得精神失常啦？不应该呀，老将军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意志可不是一般的坚定，精神也不可能这么脆弱的。
  “原医生，我看你说我去了医院是九死一生说的还是客气话，我看就是十死无生。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我相信你是一个神医。”老将军继续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前辈高僧，是他劝说我去参军入伍的，给我指出了一条明路。他给我看了相后，说我必定会在行伍之中大放异彩，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的。但他也告诫我，让我在生病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医院，如果进了医院那必定是有去无回。今天原医生也说了同样意思的话，所以我相信他……”
  众人听了更加蒙了，想不到，老将军一生不去医院还有这么个缘故。
  那个什么前辈高僧的话也太诡异了吧，一个人生了病怎么可能去了医院就会性命不保了呢？医院是救人的地方又不是害人的黑店，去医院和必死这两者有什么蹊跷的联系呢？
  “爸爸，这种疯言疯语您也相信？您要是早去医院看看说不定还不会挨到现在这种程度……”墨烟责怪他道。
  原振衣也想不透一个人去了医院怎么就肯定会把命丢在那里，但他又想不出反驳的道理来，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诡异的事会发生，自己不就是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里来了吗？这要是说出去，谁能信呢？
  “不不不，高僧的话绝不是疯言疯语，他跟我说的很多事在那之后都验证了，他说我如果有了儿子，儿子日后必定会从优伶之路，且定会大红大紫，如果有了女儿，女儿会替我还前半生造下的罪孽，现在看来，无不一一应验了呀……好了，话题扯远了，你们看，我一生从没去医院，不照样也活到七十岁了吗？总不能临了临了再去医院里挨上一刀吧？”孙将军笑呵呵地说：“行了，医院我是绝不会去的。原医生，你把你诊断出的情况说一说吧，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了，你只管直说，但是我总得知道我是死在什么病症上吧……？如果我真的是因为没去医院把病情拖重了而死的，那我到了那边可得找当年的那个高僧理论理论……”
  一番话差点儿把众人都说笑了，但是谁都没能笑得出来。这不是平常酒桌上的玩笑，这只是一个将死的老人豁达的生死观而已，说不定这句话就是他的临终遗言。
  “你们听说过雀啄脉吗？”原振衣缓缓地说。
  “雀啄脉？那是什么？”孙将军好奇地问道。
  不止是老将军没听过什么叫雀啄脉，堂内众人都没有听说过，包括崔院长。
  “雀啄脉，为七种死脉之一，只有病入膏肓的人，才会出现那样的脉象，这表明，病人沉疴太久，生机即将断绝……”原振衣一脸沉重地说道：“老将军的脉象，正是雀啄脉……”
  原振衣一说完，堂中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泪水顺着墨烟和小苇的脸庞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心里都在诅咒着什么该死的雀啄脉。
  老夫人哆哆嗦嗦地问道：“原医生，院长，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院长看了原振衣一眼，低头不语。
  原振衣紧皱着眉头，嘴巴动了动，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孙将军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天要索命，人怎么能留得住？你们就不要再为难两位先生了……”
  “对了，墨烟，你赶紧打电话让周医生来一趟，”老将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吩咐女儿道：“周医生行医多年，他可能还没试过这个什么雀啄脉，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现在我有了这个脉象，让他赶紧来号一号，以后他如果遇到这种脉象，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墨烟正难受的要命呢，听爸爸这样说，哪里还能忍得住？她放声大哭道：“爸，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关心这个……？”
  “快去，我一时半会儿还没事，说不定还能撑几天呢。”老将军急道。
  正在这时，勤务员和一个身板敦实的中年人快步走入了堂中。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我正让墨烟给你去电话找你，你来得正好，原医生说我的脉象比较奇特，是什么雀啄脉，你赶紧来号一号，这对你以后给人诊病有好处。”孙将军笑着招呼道。
  进来的正是周医生，他一听到雀啄脉这三个字面色陡变，惊得愣在了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