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海边，阳光下，蒋馥双手托腮，大喊大叫。
  苏十锦在旁边看她喊，等她停下休息的间隙，天真问：“馥姐姐，你为什么冲着大海喊啊？”
  蒋馥收声，微微喘气，笑着说：“因为姐姐心里有不开心的事啊，姐姐刚才把自己的不开心对大海说了，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空旷的海边，这段海岸线只有他们几个人，亲近自然的环境下，人不由卸下伪装和压力，想做点稍稍出格的事，比如，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蒋馥自然有自己不开心的事。谁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开朗光鲜，她的烦心事更多：工作的压力、生存的压力、对家乡父母的思念、对逝去的自己的怀念，一样接一样，就像潘多拉盒子，打开就止不住细想，平时埋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冒了出来。
  发泄出来，心里舒坦得多。
  杜其在一边烤串，看到蒋姐姐的出格表现，有点意外，又觉得不意外。憋久了，总得发泄出来，蒋姐姐的故事，杜其一直很好奇，又恰如其分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没有问出来。她不像是那种为了“梦想”两个字往大城市钻的女孩，因为她二十四五岁才离开家乡，来到这座城市，如果为梦想，她会来得更早些。
  有一点很确定，所有烦恼都因钱而起。
  钱少是烦恼，钱多了，可以学马匀爸爸来一句：钱太多意味着更多的社会交责任，这让我很烦恼。
  说得多好，钱多了会为花钱而烦恼，但是马匀爸爸说出来就是这么装逼。
  那边，苏十锦还在和蒋馥说话：“真的把不开心的事告诉大海，就没有那么不开心了吗？”
  “真的！”蒋馥点头：“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苏十锦学着她的样子，两只肉呼呼小手曲成喇叭状，托腮边，大声喊：“大海！我不想上学啊！”
  蒋馥：“怎么样，喊出来心里舒服了吗？”
  苏十锦喜笑颜开：“嗯，舒服了。”
  “咳咳……”杜其没忍住，笑出声。
  苏十锦走过去，踢他一下，气恼道：“哥哥不准笑。”
  杜其果然没笑了，翻一下架子上的烤串，认真脸对她说：“你要小心哦，大海会把你的话告诉老师的。”
  “才不信你。”苏十锦埋头不说话，过几秒转回去看蒋馥：“馥姐姐，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收到杜其打的眼色，蒋馥脸色沉重，说：“是真的。”
  “哦……”苏十锦扁着嘴沉默一会，又对着大海喊：“大海！刚才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很喜欢上学的！”
  “哈哈哈！”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杜其说：“十锦别闹，小心引起海笑！”
  ……
  今天是杜其少有的自由的一天，从接手小店那天起，他整个人就失去了自由支配的时间。
  做生意难，做餐饮生意更难，别的上班族至少还有个假期，杜其却被困在店里。生意有起色，不敢随便关门，怕流失客人；生意不好，更不敢关门，只能用时间磨，希望能把生意磨起来，当然，最后小店生意依旧越来越差，只能靠系统逆天改命。
  难得给自己放个假，人特别懒，什么都不想做，沙滩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晒太阳，如果可以一直待下去……想得美。
  远处的景色也很美，两姑娘脱了鞋，赤脚踩在浪花上，和小丫头追逐，大长腿咔咔的，姑娘们就是海边最靓丽的风景。
  “唉……”吃饱喝足，杜其抻懒腰，满足地叹口气。
  “叹啥气……”老宁整个人呈“太”字形躺在沙滩上，仰头看天，被阳光晃得眯了眯眼，用一种完事后的贤者语气说：“羡慕呐，你们都有妹子。”
  沈维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今天他被欺负惨了，走哪宁致远都不远不近跟着，甩都甩不掉。听到这话，先是没反应，接着他回魂一样蹦起来：“原来宁哥你喜欢女的啊……”
  “不是……我是说，宁哥你喜欢哪种妹子。”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喜悦，只能词不达意地胡说八道。
  宁致远懒洋洋说：“废话……我一糙老爷们，当然喜欢娇滴滴的妹子。”至于沈维乐的想法，他当然知道，只是懒得拆穿，今天装傻吓了他一天，也玩累了，该想着怎么不尴尬地收场了。最好能不露声色地把事情解决，还让这傻小子感恩戴德。
  兴奋几秒，低头看到宁致远无精打采的样子，沈维乐心里又惊了一下：这表情可不像正常男人谈到异性的表现啊，分明一点不敢兴趣嘛。会不会还对我有想法，只是找个理由降低我的防备。
  沈维乐决定试探一下，带着几分献媚说：“宁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妹子，跟我说，我女朋友很多闺蜜的，说不定里面就有适合你的，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喜欢哪种？”看沈维乐不像开玩笑，宁致远来了点精神，“我喜欢胸大屁股大的，脸得好看，最好性格好，人温柔孝顺，大概就这些吧。”
  杜其在旁边看他俩斗了一天气，心累得不行，现在只求他俩快点解开误会，别再闹了，于是趁机添话：“你有合适的就帮老宁介绍一下呗，从两年前认识这货，他就嚎着要找女朋友，找了两年也没遇上合适的，现在终身大事就指着你了。”
  说完发现最后一句有歧义，赶紧补充道：“指着你给他介绍女朋友。”意思是证明宁致远真的很正常。
  “我单身，你自己还不是没谈过恋爱。”这话说得，老宁有点不乐意了，挑衅一笑：“好意思说我。”
  杜其挑挑眉，丫吃火药了吧，呛回去：“我是不想谈，怕耽误人姑娘。你是想谈谈不上，请摆正自己位置，兄弟。”
  口舌之争太无力，宁致远扑过去，直接把人压住：“我让你先摆正自己位置！”
  抓住宁致远的腰带，用力一提，人被甩飞出去，杜其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这才是你的位置。”
  观赏着这场“摔跤”，沈维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两个逼都不正常！不过只要对我不感兴趣就好，回去找找吧，还是给宁致远介绍个对象，心里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