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凄苦的笑容，身体微微颤抖着，略显迷茫的话语从她的唇瓣之中，一点点倾泻而出，“我……喜欢你……”
  她平静地，严肃地，慎重地，说出了这句话。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没有一点半点的迷惘，她注视着张灵风的视线，说出了她心底最为诚挚的感情。
  “我……”张灵风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有话语要从他的唇瓣之中漏出。
  “嘘～”轻轻地，方煜的手指抵在他的唇瓣之上，将他的话语尽数堵死。
  “不用多说什么，”方煜轻轻一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弧度，“其实，女人都是敏感地生物，她们的直觉十分敏感。”
  方煜的手指微微下移，无声无息之间，落在了张灵风的胸前，在他的心口画着圆圈，“你的感情，或许你自己感到迷茫，但是……我看得清楚，看得明白……我很开心，很满足……”
  方煜一边说着，脸上一边浮现出一抹恬淡的笑容。那抹微笑是那么地轻柔，那么地柔美，深深地印在张灵风的脑海之中。
  但是……
  方煜突然一叹，她的话语也随之微微沉滞，“同样的，我也很明白，‘她’在你心里的地位。”
  无需多言，张灵风立即明白了方煜话语之中的那个“她”是谁！下意识地，他张开自己的唇瓣，几欲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方煜轻轻地摇头，她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我能看得出来，她在你心里的地位，这胜过了，任何苍白而无力的解释。”
  “我……”面对着方煜的脸颊，注视着她的视线，张灵风沉默了……
  他无法轻而易举地说出，无法轻易地许诺，无法妄自断言，能够抛开过去，抛却那曾经经历过的美好……
  似乎是错觉……张灵风隐隐感觉到了，方煜脸上浮现而出的那抹笑容，莫名的虚幻，那么地脆弱。好像泡沫一般轻轻一触就会破碎，化作虚无飘散在天地之间。
  “可能我……并不在意吧！”
  出乎张灵风的意料，方煜说出了他难以想象的话语。
  她的笑容越来越显得悲伤，越来越显得无助，“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我不是‘她’，不是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方煜的手指缓缓地收回，双臂在桌面上竖起，支撑着自己的下颌，她默默地，讲述着她那卑微的情感。
  “其实……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是‘她’的一个替代品，是一个可悲而又可怜的存在……”
  不知何时，方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滞，变成了无比苦涩，惹人怜惜的表情。
  “一开始，我并不介意。我曾卑微的祈盼着，可以站在你身边，可以陪在你身边，哪怕是‘她’的替代品。”
  “但是……我不甘心啊！”
  简短而平淡的一句话，瞬间突破了方煜的泪点，晶莹的泪珠，不由地从她的眼角渗出……
  一双手臂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的双肩，抱住了她的躯体，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心……
  那是他的怀抱，是他的温暖……
  “方煜……你就是你自己，不是‘她’，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你，就是你自己！”张灵风紧紧地拥抱住这具躯体，感受着她的不安，她的无助，她的谦卑。
  他从未想过，方煜——这个美丽大方，活泼开朗，品学兼优的女孩。在其他人面前那么从容不迫，在他的面前，竟然会表现得如此地卑微，会如此的无助……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方煜紧紧抱住他的躯体，把自己的脸庞埋在他的胸膛之中，肆意地哭泣着……
  把自己的悲伤，自己的不安，自己的全部倾诉出来……
  把自己的怀抱，自己的肩膀借与她。
  在曾经的“他”的面前，方煜她一直如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在曾经的“他们”面前……
  朦胧的泪眼之中，她视线里的身影与她记忆之中的“他”一点点地重合，一点点地交错在一起。
  或许……这样就够了。
  逼近，他就是“他”！
  哪怕，他不是“他”……
  真的足够了吗？
  “风……”她的唇瓣之中，漏出了微微的呢喃。
  哪怕是一瞬之间，她也曾贪婪地渴望着，他心中仅仅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张灵风的躯体微微一滞。
  风？那是谁？
  在他的面前，方煜从来没有如此称呼过他！
  她口中最为亲昵的称为，也是那抹“灵风”而已……
  下意识地，张灵风微微推开了她的躯体，出声询问着，“他是谁？”
  许久之后，张灵风都在懊悔，懊悔自己当时鲁莽的举措，把一个流泪的女孩，从自己的怀抱之中推开。
  懊恼自己把自己心中那种丑恶的嫉妒心倾漏出来，展现在方煜面前……
  可是，他实在是不甘心。又有谁不希望自己怀中的女孩，唇瓣之间漏出的呢喃，是自己的名字？
  这真的有错吗？
  这答案，他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方煜无助地向后倾倒，后背撞在冰冷而僵硬的椅背。
  方煜迷惘之间，正好对上了张灵风略显愤怒的目光，听见了他的质问。
  她的心瞬间凌乱了……
  本来记忆中的“他”和视线之中的他，一点点地交错在一起。
  此刻，他们却一点点地分开，一点点地远去。
  她早该意识到的！那个救了他的“张灵风”；那个温柔且善良的“张灵风”；那个强大而无畏的“张灵风”，早就“死去了”，连同她记忆之中的“吴钩”和“沈梦涵”一起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他，在她视线之中的他，虽然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性格，可是他真的是“他”吗？
  那个“他”仅属于“她”，永远地留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方……”张灵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愚蠢，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向方煜。
  方煜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臂，也挥开他的心，“你曾经说过我一直在想着什么，不是吗？那么让我告诉你吧！”
  莫名地，张灵风的心中升腾起一抹不安。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方煜的嘴角勾出一抹自虐般的，惹人怜惜的笑容，“哪怕他有亲密女朋友，他对我没有半点想法，我还是喜欢他。”
  “不要……”张灵风发出几乎呜咽的声音，他不想，也不希望从方煜的唇瓣之中听见其他男性的存在，他这种想要独占的感情，是错的吗？
  “张灵风……”方煜无视他的挣扎，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用平静地语气陈述着：“我喜欢你……却也喜欢他。”
  “不！！！”张灵风发出声嘶力竭地呼喊，他拼命地遮掩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见这句话语。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方煜的情感是如此的真挚。想到她心中有着别的男人的身影，都让他无法承受！
  他慌乱地从椅背上站起，狼狈地拎起自己的背部，逃避一般地冲出了教室的大门。
  “走了吗？”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方煜拼命维系的笑容，一点点地崩溃了，泪水不由地从眼眶涌出。
  她曾经贪婪地渴求着张灵风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她却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早已死去的“他”。
  这……算什么啊！
  “我……真是个最糟糕最差劲的女人……我们都是笨蛋啊！”她的唇瓣之中漏出了无助的话语。
  她把自己的脸庞埋在冰冷的桌面上，逃避一般地遮掩着自己的脸颊，遮掩着自己的视线，遮掩着自己滑落的泪珠。
  渴望爱人心中只有自己，真的是错的吗？
  这个疑问没有人能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