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三十话 始终
作者:凌寒淡然      更新:2021-05-06 21:21      字数:3337
  丝提娜从遥远的彼方飞来,降落到这座新生的海岛之上,海底火山喷发出的高温岩浆并没有彻底冷却下来,所以说这里是一座岛屿有些牵强——与其说是岛屿,还不如说是一个海中的平台。这座平台的出现使得丝提娜可以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不以虚空为地而驻足,这里沿岸的海水中沾染了人类血液,以及被冲淡的氰化物剧毒。
  丝提娜到远处自己立起的碑前,站立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她朝着那个看上去极其普通,却散发着一种不凡气质的人走去。那人转过身来,竟蒙着面,两人四目对视而立,陷入了沉默。
  “海难已经结束了,沧浪种也已经全部灭绝,在这个和平新纪元看到我这个海域领主,不惊讶吗?”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这是一个平和的男音,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类男性的声音,很普通“爱琴海领主丝提娜,你隐藏得很深,连我也差点被你欺骗——你不是沧浪海兽,而是自然意识。”
  “何以见得?”丝提娜很意外,但没有惊慌。
  “直觉。”他知道,这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呵呵,好一个直觉!”丝提娜明白了这两个字的言下之意,“你究竟是谁?”
  “一个尝试着去改变,却最终失败的人,一个失意的人,杰克·金·吉列斯。”他摘下斗篷的兜帽,扯下了用于蒙面的黑布,“我相信真正的自然意识具有神性而非人性,你是比妖姬更接近自然代言的存在,无人在你之上,但你并不是自然本身。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附在费米纳身上时,我曾一直想毁灭人类文明,但我见证了人类的可能性,于是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一道白光闪过,丝提娜消失不见,一个有着蓝金色双瞳与飘逸长发,比妖姬更美丽高贵,更不可侵犯的女子身着一袭蓝白色长裙出现在原处,“我不是自然意识,更不代表它。我只是来自另一个观念世界,对这个观念世界的控制者。”
  “来自另一个……观念世界?”杰克愣住了,“你是说,你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
  “不,赛斯格特观只有一个平行宇宙。观念世界是比平行宇宙更大的世界观概念,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观念——即世界构成,世界准则不同的观念世界。”她解释道,“在我的观念世界中,给予生命体超脱科学的异能力的是夜空中暗淡到无法看清,无星域中的星辰,‘虚辰’,所以被称为‘夜空’。而你们这里则是赛斯格特晶体,故以此命名。”
  “观念不同……也就是说,甚至可能存在某些观念世界,在他们的观念之中,真空光速,电子电量常数等基本物理量都是不一样的?”
  “甚至,连一加一,都不等于二。”
  “……”
  “在我所在的‘夜空观’,人类已经因为破坏自然环境而濒临灭绝,自然的惩戒夺走了无数生命,摧毁了文明。我想把这个观念世界与‘夜空’融合,创造一个新的环境,让自然再给人类一次机会。”
  “先不论这种做法是否可行,你觉得这样做,对我们这个世界公平吗?”杰克沉声问道。
  “人类在自然面前,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平静地说道,“我本想毁灭这个观念世界中的人类,就像在‘夜空’中一样。但总有人出手制止我……”她双眸中的光突然暗淡下来,“这两个世界很相似,人类都破坏环境自取灭亡,也许这是人性之罪导致的必然结局,但我已经答应他了,必须给出一个可能性,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你不是人类,能轻言毁灭人类文明的,绝对不是人类……”杰克的声音在颤抖。
  “吾名为鲲,夜空双子星下,北冥之海神。”她风轻云淡地说道,“另一个世界给予了我这样的能力,使我暂时拥有了以以太结合两个观念相似的世界的能力。”
  “那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杰克不相信站在他眼前的就是神。
  “伪神而已,没那么伟大。”鲲似乎是看穿了杰克的心理,“以‘夜空’为底,‘赛斯格特’为辅,两个观念世界,两个平行宇宙,两个地球,两个人类文明,将彻底合二为一。所有的生命将在新世界的,新的夜空下展开新的征程。”
  相当于外星文明的和平入住共存……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本来想一个人开始境界结合,不过让你见证一下全过程也没什么。”鲲抬起白玉般的手撩了一下头发,然后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响彻整个地球,“得先让方舟进来。”
  海面上无数水柱平地而起冲入云霄,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全球海洋中百分之七十的水就通过水柱进入了大气与太空的临界层,形成了一层水膜覆盖全球。鲲头顶上方依稀可见的水膜中出现了一道长达千米的空间裂缝,一艘巨大的蓝色巨船缓缓驶出,然后从半空中滑入海面,带起了一阵波涛。
  “这是……方舟?”杰克被这艘气势恢弘的方舟彻底震撼,这长达万米,高达数千米的人造物,看上去竟然如此地不真实,“里面是什么?”
  “我观念世界中的人类。”鲲简短地回答道,但她在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补充道,“一般状况下,观念世界彼此隔离,不相接也不可能结合。我用的特殊结合方式会毁灭两个观念世界中的一切,所以必须把想保留下来的生命用特殊标记封装,也就是那层水膜——我要开始了。”
  鲲周身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气场,无数金银双色光点在她的左右手之中形成一金一银两个光球。她将双手合一,光球合一,金银双色化为纯白,强烈的白光迸发,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将整个世界化为一片白色,使其进入前所未有的状态当中。
  新世界,诞生了。
  赛斯格特纪年,公元2064年4月28日,距离梅迪亚晶体战争结束不到一百天,沧浪种在妖姬率领下上陆,发动对人类文明的侵略,并以七重海控制全球海域与沿海地区。
  2067年10月13日,还未成为“新月人类”的丹尼尔·布洛德,与cg-16,杰克·金·吉列斯长女,改造人凯思雅·莱德尔·吉列斯从浮空岛回归,在此后不到半年时间内击杀七重海,运用心理战击败妖姬,全部沧浪海兽由于失去dna引起的全身器官衰竭死亡,海难至此结束。
  2068年1月1日,海难结束同日,隐藏于七重海中的来自另一个观念世界的“海神”鲲,解释了观念世界之间的本质,并将另一个名为“夜空”的观念世界与本世界结合,以创造出更好的环境拯救两个人类文明。
  赛斯格特纪年,旧历公元2068年3月1日,两个文明高层郑重宣誓,在遵守由鲲离去前定下的《自然条律》的条件下,赛斯格特与夜空两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将合二为一,成为亲密无间的文明共同体。由于鲲属于夜空,所以这个由她结合的观念世界将继续以夜空为名,以虚辰与赛斯格特晶体赋予的超自然力量维持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平衡。
  新世界,新纪年,就此诞生。
  新历3年5月,艾尔罗菲斯大陆,夜空文明最高联合总部上空,一万八千米之上。
  对于他来说,一万八千米之上无忧无虑的云层与高空才属于自己,下方的世界因为两大文明的融合与和平而进入空前的加速发展,科技与异能并进,但始终没有向陆地最高海拔九千米以上的空间分发展。这不仅仅是因为有他镇守天空,守护下方的世界,更因为鲲离开这个观念世界前所说的一句话。
  两个世界结合以后,鲲整合了优质自然资源,造就了毫无污染的新生地球,却始终没有撤下天空的禁制——那层包含百分之七十海水的水化膜化作三十天的全球不间歇暴雨落下后,一层无形的介于能量与物质两态之间的神奇无色透明膜留在了八万米的平流层高空,将整个地球与外界隔绝,来自于伪神的绝对力量使人类根本无法突破这层膜的封锁。她甚至还亲手毁灭了人类所有外太空舰队与基地。
  “你们无法撕裂这层‘天空’,因为它和人性一样,即是谎言,也是真言,如此虚伪,又如此真实。既然你们证明了人类的可能性,那就努力守护好这最后的希望吧。”
  “封锁了天空,人类就无法离开地球,也就无法进行外星殖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其他行星上,于是人类的唯一希望,就仅仅是这新生的地球了。”凯思雅沉吟道,“可是鲲又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在这没有世俗纷争,只有你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丹尼尔躺在浮空岛边缘的草地上,看着悬浮的凯思雅,轻声说道,“克尔,还记得你当初承诺过的吗?你说过海难结束以后……”他想让她亲口说出来。
  “我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吗?”她微微一笑,彩色的全息投影突然变得更加真实了,“丹尼尔,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一万八千米的夜空西之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
  他抬头仰望,看穿了曾为谎言的她与真言的天空,无尽深邃的漆黑夜空中没有一丝云朵,明月倒映着沧海的光,漫天星辰如同晶粒铺开,隐约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从这个世界的科学之中,引入另一个观念之中的幻想,那里有无限而永恒的可能性,永无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