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心中一惊，朝下看去。只见得下方一片阴暗，漆黑处只闪出了一双盈盈的轻红色光亮。每一处光亮都有半人高，里面闪动着不知名的光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海中发亮的珍珠蚌壳之类的。
  楚河周身的紫色光芒渐渐被收了起来，他摒住了呼吸，和那双光亮对视了许久，却半晌没什么回应。他心中狐疑，脑海中闪现出了衡弩的声音：“下去看看。”
  楚河点点头，将周身的光芒尽数收了起来，身体却在以不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
  他不敢惊动了那边的东西。但是至少此刻看来，他即便吸食了此处不少的水灵气，却暂未从对方身上看出愤怒。
  天可怜见，这真是老天瞎了眼。
  此时出去，岸上有土蝼虎视眈眈，这水中虽说也不安全，但是这东西此刻至少是没有敌意的。
  没过多久，那双光亮便越来越近。楚河停在光亮前方两米处，不敢动了。
  水底是一片漆黑的。
  唯一的光亮来自于那双刚刚眨了眨的眼睛。
  眼角的余光照向了深处，那是一个圆形的东西。却又不完全是，因为再深处的形貌便看不到了。甚至这双闪着轻红色光亮的眼睛外面也是隔了一层透明的隔膜。
  楚河头皮有些发麻，这东西看不清全貌，也不说话，这到底是个啥？
  “衡弩，你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脑海中的声音第一次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传来回复：“像是，一颗卵？”
  那一刻楚河脑海中的想法突然好像被契合了，刚才一直觉得这个东西像个什么，那个词却怎么也蹦不出来。
  对，卵，像极了。
  这眼睛外面的隔膜兴许就是外壳，里面孕育着什么。
  也许也正是亏了这层卵，里面孕育的东西才没能冲出来把他撕碎。
  楚河眼睛亮了亮，双手缓缓抚摸上了那层外壳，奇异般的，里面的轻红色眼睛眨了一下，一股依赖的气息顺着楚河的双手传了过来。
  楚河心下震动，声音都染上了一层不可置信：“这东西是属火的！”
  他体内的灵气融入卵壳中，并未受到排斥，反倒是一派接纳的态势。
  这东西应该是被什么人压在了这里，此处水汽充足，正好将它压住。
  楚河心下骇然，还是一颗卵的时候便要这么防着，若是里面的东西破壳而出，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楚河退后两步，不愿搅这趟浑水，此刻这东西不知是敌是友，若是贸然上前怕酿成大祸。
  他转身准备离开，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像是一个讯号，却不是衡弩发出来的。
  那是一声微弱而清脆的声音。
  楚河心中一沉，脑海中突然接收到了衡弩传来的极度震惊的情绪，楚河顿时觉得丹田里的灵气一阵紊乱。
  他低咒一句：“你干什么!”
  衡弩的声音掩上了五分震惊，三分惊疑，一分惊喜以及一分恐惧。
  “先别走！先过去看看！快！”
  楚河不明所以，但是也能够从衡弩的语气中听出一些别样的兴奋，他狐疑地看了看身后的眼睛，这才缓缓转身，驱动着全身的元气靠近。
  脑海中又闪过了那微弱而清脆的声音，仔细感受，甚至能够感觉到原本周身一些繁杂的念头都有渐渐平静的趋势。这叫声竟然还有清心的力量！
  楚河暗惊，看着眼前半个自己高的眼珠子，额头不自觉地抵了上去。他源源不断驱使着自己的灵元之气缓缓渗透进了面前这颗巨大的蛋壳中，试图与眼前的这枚蛋产生交流。
  刚开始一切都还是顺利的，蛋壳中的灵气充满了火性，正巧这楚河的灵气又是罕见的水中火，在试探之中，这个不知名的小家伙竟然还充满了好奇，楚河将额头抵在蛋壳上，隐隐觉得自己的灵元之气在缓缓地被加速度的吸收进去。
  速度不快，他又刚刚突破，可以一试。只是奇怪的是，这灵元之气明明已经深入其中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竟然被尽数退了回来，退回来的灵元之气上还缠绕了从壳中带来的怒气。楚河没料道会有这一招，正在奇怪间，只见得蛋壳之中激射出一股轻红色的灵气，直直要打入了他额间！
  楚河猝不及防，被这灵气打了个正着，这灵气强横霸道，直从天灵盖蹿入了丹田，鼎炉发出了一声轰鸣。
  衡弩大骂了一声，立马在丹田中调集了方才调用的水之灵气与之抗衡，两相僵持之下，楚河不敢托大，当即将丹田中剩余的灵气尽数聚在了此处死死守住，那轻红色的灵气见已势弱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撤了出去，一路经过的经脉，无一不被轻度灼伤。
  楚河疼得龇牙咧嘴，双眸睁大，当即撤开了丈远。
  “这又几个意思！”
  灵气若是相克，刚刚进去便不会接纳他，怎么会有接纳到一半又反悔的道理？
  衡弩的声音有些颤抖，楚河甚至能够感觉到丹田中的灵气已经开始乱窜。
  “你小子，你小子！真不该说你小子运气好还是运气背！”
  衡弩的声色中有疑惑被肯定之后的狂喜：“这是朱雀卵，朱雀卵，朱雀卵！”
  楚河脑子一轰，险些在水里岔了气。
  “朱......朱什么卵？”
  他脑海中还不能把听到的词与大荒八大族联系起来。
  衡弩觉得丢脸极了，破口大骂：“天底下还有别的朱雀卵吗！？”
  楚河险险回过神来，但是心绪已经稍稍定了定，他看向放才那枚卵的位置，疑惑道：“朱雀既是属火，为何不接纳我的水中火？”
  他在与卵交流的时候，刚开始尚且还能感受到内部传来的新奇感，没道理之后突然又翻脸不认人了。
  衡弩有些悻悻：“所以才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运气......朱雀是为吉兽，而你修的吐纳功夫是九婴族的。九婴族虽也是八大族之一，却算是其中的凶族，与朱雀白泽这一些族群自然是死对头。你放才试探，这小朱雀一时只道你是水中火的灵气，欣喜之下尽数接纳，接触越多，竟发现你这灵气竟是源于九婴族的吐纳之法，自然说什么也容不得。”
  楚河大骂：“这九婴族的吐纳之术不也是你教的！”
  衡弩自然也不乐意了：“没这九婴族的吐纳之术，你以为你现在能到积沙上境，能躲过成木金缺这俩人的追捕？”
  楚河哑口无言，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太难受了，到嘴的肥肉，最后竟成了落灰的豆腐，拍不得打不得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