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温阁溪盘腿而坐，不急不慢道：“修士前期境界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与分神。再往上太过玄妙，鲜有人知，我也不知道。
  “其中炼气共分为十层，如今的修行界普遍认为，炼气境不算入门，只是修炼之前的准备阶段。十层之后，筑基成功，才是真正踏入修真大道。筑基则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与圆满四个阶段。”
  白过没有询问温阁溪，但后者自诩已经是筑基的师兄，在他修习心法之前主动开始讲解。
  “我看你年纪，想来成为修士不久，修真诸多事还不知晓。”
  这是温阁溪的理由。
  “镜中白府是神州所有修行门派中，最顶尖之一。与中原之煌山，蜀地之天二阁，西域之无量洲，东海之海千楼，共称五大仙派。有言，修真仙五派，阁洲府山海。这五处是天下所有修士敬畏与憧憬之地。”
  白过此前只知白府在修行界地位很高，却不知如此超然。
  此外，他曾在仙界听唐露提过无量洲，虽然是十二年前的事，但他仍然记得。难道凡界的无量洲是仙界的分支？
  “当代白府府主是白麟真人，修为早在分神境之上，具体如何我不清楚。”温阁溪侃侃而谈，“你认识的邹洋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是天大的福缘。昨日那道金色光辉我也见到了，他的确是罕见之才。虽不及，但也与海千楼的那人差不多了……”
  白过见他没有结束话头的意愿，便从灵戒中拿出《行云决》，准备开始修行。
  温阁溪笑：“那师弟先修行，若有不懂之处，随时可以问我。毕竟我们还未拜师，做师兄的随时帮你解答。”
  他虽然说着热情的词句，语气里却没有半点热忱可言，白过没有看他，翻开行云决，看向第一页。
  灵力应该是他体内的那股灵动的热流，绝大多数汇聚于腹部偏下，于是白过找到了丹田的位置。
  按行云决所言，灵力对修士而言如同天际的流云，轻盈无端，可化万物之形。
  与之相对，修士的意志是无形的风，风动则云动。
  白过闭目，脑中驱使丹田内的灵力开始按照心诀所记载的路线流转。
  初始时，他的想法近似缥缈，便微微使灵力准确流动，几次尝试后，意志化风，愈发熟练起来。
  修行时，心法不同，灵力的流动方式与气质也大不相同。
  譬如行云决，要求灵力的行迹如云般轻盈灵动，内里的路径固定，但表现不可捉摸。
  镜中白府所收藏，且放到万卷阁第三层的心法，自然不是寻常法决。
  行云决的其中一项特质，是修士灵力的运转速度更快，也更流畅。在与人斗法时，迅速的灵力传递是不可忽视的优势。
  两个时辰后，灵力终于在白过的操控下游走完一整个周天，回归丹田。弟子居室内的灵气忽然泛起波澜。
  温阁溪睁眼，看向白过。身外的灵气波动，他十分熟悉。
  随着周天完结，炼气一层的灵力凝聚在白过的丹田中央，但他的身体似乎不再满足如此少量的灵力。
  以丹田为中心，周遭屋内屋外的灵气开始向他的身体汇拢。
  果然是境界提升。
  温阁溪释放筑基修士才拥有的灵识，仔细探查白过的情形。
  镜中白府坐落在镜湖周围，是天底下灵气最浓郁的地区之一，尤其是北岸的白府内门，更是稀有的修行宝地。
  天地间充裕的灵气为白过的破境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丹田对灵力的捕捉速度很快。
  他在三息后睁开眼，灵力翻涌，总量翻倍——他由此迈入炼气二层。
  “恭喜白师弟，达到炼气二层！”在白过突破境界的刹那，灵气外泄，温阁溪因此肯定了白过的真实境界，“境界刚刚提升之时，丹田看似充盈，但如果能以灵石跟进补充，则境界越发稳固。”
  他说着从灵戒拿出三颗普通灵石：“师弟若不嫌弃的话，可以使用这些，就当是师兄借给你的。”
  白过没有去接，从右手灵戒中拿出一颗山洞里开采的灵石，开始吸收。
  “这是……”温阁溪微微一愣，“竟然是极品灵石。看来师弟也有不少际遇啊。”他的目光中没有贪婪，看来见过不少。
  “不知师弟是何时开始修行，进入炼气一层的？”
  白过道：“前天。”
  “什么，”温阁溪惊讶道，“竟然这么快。”
  从炼气一层到二层，温阁溪曾花费一周。如今他二十六岁筑基后期，在白府外门弟子中堪称神速，怎料白过比他还要快上数倍。
  “白师弟在第一关资质测试时，光耀几里？”他又问。
  白过道：“几乎没光。”
  温阁溪一愣：“师弟若是没开玩笑……”他看白过的神色，也知对方是不会开玩笑的人，进而喃喃道，“没道理呀。”
  白过之所以搭理他，是为了解自身的进展，从这位温师兄的神色来看，他的修炼应该不算慢。
  他同时得知，灵戒中的灵石属于极品，以后不可轻易示于人前。
  白过忽然想起前世杀人时，如果有此时的修为，会容易许多。凡人修行，不止视力、听力等感官，还有身体肌肉的强度，都得到了成倍的提高。
  盏茶过后，手中极品灵石才吸收十分之一，白过的丹田便达到饱和。
  他收回灵石，停止运转。仔细看去，与修炼行云决之前不同，此时的灵力飘摇无定，在丹田内离散聚合，真如天上的云一般。
  忽然，他耳朵一动，捕捉到屋外的脚步声。
  温阁溪比他更先察觉，甚至知晓了来者的身份：“是邹洋。”
  “咚咚咚。”
  温阁溪打开房门，邹洋欢快地走进来，直奔白过。
  “小白，我到炼气一层啦，我也是修士了！”邹洋兴奋地拍打白过的肩膀，“对了，你在入府之前就是修士了，那现在的境界是啥？”
  “炼气二层。”方才通过温阁溪，白过知道了他的境界。
  邹洋笑：“果然厉害，不过我努努力，说不定改天就能超过你了。”他说完环顾这房间，比他在内门所住的地方朴素许多。
  空气中的灵气也淡薄许多。
  他收回目光，又道：“我明日就能见到我的师傅了，就是白府的府主。老天爷，他一定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我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
  白过点头，表鼓励。
  “长老只准我出来半个时辰。”邹洋说着一脸遗憾，“我找你的房间就找了好久，现在深更半夜的，我得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下次我就能直接找过来，时间就多了。”
  白过再次点头，表告别。
  “对了，你的西游记，有机会一定要给我讲完。”邹洋挥手，也朝温阁溪点了点头，而后关上房门。
  白过不留时间体会破境的喜悦，再次闭目，继续修炼。他没有注意到，温阁溪脸上的笑意，第一次消失了。
  消失是因为惊讶。
  在得知白过的境界与破境的速度时，温阁溪也曾惊讶，但那是从容不迫范围内的吃惊。
  此刻，他是发自内心真正的惊讶，以至于体内运转的灵力都短暂停滞。
  使他震惊的，是方才邹洋口中说出的三个字。
  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