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看着身下的一派断壁残垣，几处硝火仍浓烈张扬，似在嘲笑来人的无能。地上满目堆砌的尸体，老人小孩，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无声地死者相籍，应是静默地不知在向谁人控诉哀吟。
  他胸口紧闷，难以呼吸。
  和舒杲修整完，他来到第二十一关，神念尚未感应到敌人，却带着他见到眼前这幅地狱景象。
  罪魁祸首应该就是此关的把守者了，这座残破城池位于一片丘陵地带，四面青丘渐行渐远，与天际相交，似升出幕幕青岚。
  他静下心来，这里不论发生过何等惨剧，都是以往故事，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思量一阵，拿出身份玉佩稍作感应，竟然真的感应到这一关有其他同门。
  收起玉佩后，架着无妄剑就往同门方向遁去。
  他到学射境后，运气赶路能日行三千里，无妄剑已可以发挥出六重天威力，若用它使出剑遁之术，更能每个时辰飞行万里，只不过法力支撑不了这般长时间的剑遁。
  很快神念中就感应到另一道剑光向他飞来，发现其人竟是谷秀实，秦川心中欣喜，感叹着两人的的缘分。遁过三十里后，对方就出现在视野中。
  两人在一块平整农田上顿下身来，先是定定打量着对方片刻，之后各自开怀大笑。
  此情此景，正如人生初见之时。
  几句见礼问候之后，秦川将之前所见告知于他，谷秀实皱着眉头，脸露严肃，道：“以往都是入关片刻就能遭遇斗法，这一关却有些怪异，恐怕对手不简单。”
  秦川赞同，把心中担忧说出：“我在前一关遇上两个学数级的异端邪修，那二人遁法神奇，让我一身秘宝无用武之地。若这一关再遇上类似情况，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然眼下对手尚未现身，我二人该依据所怀手段商量些对策，敢问谷兄手中可有能定住学数级以上对手的利器？”
  然后他将储物镯中的秘宝展现出来，让对方能够做到心中有数，方便之后配合。
  谷秀实看着漫空宝光，对他露出莫名笑意，道：“哈哈，放心，我有几张秘宝，内含一道‘纲纪天罗’法术，若是能顶住威压震慑，便是卿尊也可网住几息。”
  “纲纪天罗术”乃学御境可觉醒的神通，使出后，儒家认定的天理纲常能具现成一张黑白玉绳编织的罗网，克制飞遁之术，专用于困束敌手。
  虽然如何顶住大夫级以上人物的威压是个问题，但若当真遇上，两人也只能量力而行。
  儒修在成就而立境界时，会产生几种天地异象，馈赠给而立大夫种种玄奥之能。不管其成就的是上等而立抑或下等而立，都会有一种共同异象——“天地赐福”。此乃天地对儒修身份地位的承认，如同佛家的各种“果位”。此异象能使其等神识和法力受到进一步洗练，从而身具威慑小六艺弟子的威压，真如高山大岳一般。
  当然，如果小六艺的弟子身怀法宝，肯定能抵挡住这种威压。另外，若是修炼圣尊级以上的功法，如天行宗的《先王治世六典》，那么学数境的弟子也可在某种程度上做到免疫。像秦川在地府之行时，陶峻城和杜刑文就依靠本命法器的越阶之能，无视了几个大夫级鬼修的威压。
  秦川听得纲纪天罗术，稍微放下心来。
  谷秀实又道：“我要说得你几句。你身上宝货虽然高级，但用途却不够全面，遇上某些特殊局面就只能束手束脚，可见还你还未琢磨出自己的斗法体系。按说你是成纪君亲传，同门尽皆高人，不需我来提醒才是。”
  秦川颔首，他上一关同舒杲论道，也说起了这个问题。原本以为自己身上的秘宝法器已然能应付大多数局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法器不说，遇上学书境以下对手还行，再厉害的就只能扔在储物镯中。而秘宝威力虽大，但太过专注于逃遁及攻守，忽略了侦查、困人、消解威压这些战术。
  其实在小六艺层次，有几个法术极其适合低阶弟子抵挡大夫和卿尊的威压，像学礼境的“死不免冠”、“威武不屈”，学乐境的“匹夫高歌”等，他在珍宝殿见过将此种法术制成的高阶秘宝，当时也未曾多加考虑。
  而他之所以未形成一套斗战系统，一来他修道才不过十数载，斗法经验也有限得很，不过是杀了一次妖，战了几次魔而已。二来则是《先王治世六典》太过神妙，以致弟子在小六艺层次会觉醒各种神通，从而自然而然形成一套体系。
  像秦川在学礼境觉醒的“明德大玉袍”，兼具肉体和神魂防御；学乐境的“非礼勿听术”，能侦查防备敌情，也能守御神魂；学射境的“落日神射术”，攻击强悍。往后在学御境可以觉醒一种遁法，学书境不能确定，学射境则是推算神通。
  如此，礼乐射御书数，各赋奇技，能够一直修炼到仙术上去。而且他日后若能成就上等而立，届时得大道法则反馈，这些法术都可能自动升级，斗法体系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恐怕也是因此，李清寒和谢无忌才不曾刻意指点他。
  另外，他所遇的敌人中，一些境界着实高他太多，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无力，非全是斗法体系的问题。
  秦川对谷秀实虚心受教，之后道：“如今不见敌踪，你我是飞去探索一番还是直接守在此处？”
  谷秀实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守株待兔了。贤尊们设下关卡，总不能让弟子们长久居处一地。不过此关古怪，桓武塔竟让我等有绸缪时间，想来对手必定凶横。”
  秦川同意他所言，放出一座玉榻暂供歇息，谷秀实也将自身宝货对他展示。
  他看到一件两寸玉人形状的秘宝后，眼神微亮。两人相互交换了几件宝物，再商量一番对敌之策。
  只一盏茶功夫，两人同时一凛，神念中感应一道大夫级的气机来势汹汹，却见一道黑影如分拨水瀑般越过空间，因为速度太多，让人以为它在瞬移。
  十几个呼吸后，一头几百丈长的巨鸟就出现在三里外，双翅激荡起无边风云，团团飓风在其四周不停汇聚生灭。
  此鸟通体若黄金打造，灿灿金光能晃瞎人眼。飞行时翅膀和利爪处有火焰升腾，三颗鸟头上各长着一朵丑陋肉冠，形似瘤球，嘴喙像是一把首厚末尖的弯刀，极其险恶。
  秦川早看其眼熟，原是在入门检测中遇见过，乃三十三部天魔中的迦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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