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少年
作者:许时翰      更新:2021-05-06 07:31      字数:3046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转眼已是三年过去,当年离开的时候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少年,只是身边的人换成了现在的秦柔,眼前的城似乎也不再是记忆里的那座城市。
  不过,不管怎样,终归是回来了,陆家虽然不在了,但陆羽还在,陆家的人还没绝,终有一天,当初的账会一笔一笔的算回来!
  ……
  丰都,一座传承超过了数万年的古都,历经岁月风雨洗礼,见证了上百个朝代的兴盛衰亡,却依然在神州大陆的西陲屹立不倒。一代代的更替,一代代的建设,丰都成为了神州大陆西北部近十分之一土地的人口、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在这里,有着悠久的故事,也留下了许多被人称颂的传奇。
  古巷,是丰都为数不多的贫民窟,因为刚好在三区交汇之地,尽管四周早已建的高楼叠立、金碧辉煌,但是这里还是成为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在这,有着西京城里最多的恶棍、最下作的妓女、最多的罪恶和最野蛮的人性。这里是西京城的暗面,肮脏、腐败,每天死在这里的人比死掉的野狗还要多。无数的社会最底层的人在这里挣扎的活着,走不出来,也活不出去。所以,古巷还又一个名字:阎王巷!
  在古巷的东头,有一个贫民窟里的贫民窟,这里原本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场,后来被一群流浪的孩子给占了,因为环境恶劣,又没有什么油水,加上几年前这块闹疫病死了很多人,也就没什么人过来跟他们抢。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惯把这一片地方划给这些流浪少年,任他们自生自灭。垃圾场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连睡觉的地方也只有孩子才能勉强住的进去,加上生活在这里的早都被环境磨成了不要命的狼崽子,没油水又不好惹,搞点事情还坏了江湖名声,所以有点能量的势力倒也鲜少光顾这里。
  这天,垃圾场迎来了两个很奇怪的孩子……
  “站住,什么人,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只见垃圾场门口冲出来几个年岁不大的孩子,一眼看去,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手里握的武器也千奇百怪,有削尖的木棍、断掉的钢管、生锈的菜刀等等不一而足,而喊话的,正是其中年龄稍大的一个。
  “我们兄妹路过这里,我妹妹病了,需要一个地方安置,不知道能不能在你们这里借个地方落脚?”说话的是那两个孩子里年龄偏大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由于天太黑,倒也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只是一双眼睛却像是黑夜里的闪电一样,亮的让人心颤。
  “我们这里没有大夫……”不知为何,看着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垃圾场的几个孩子尽管人多势众,却都下意识的紧了紧手里的家伙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我知道,我可以自己去找,只是想借个地方安顿一下我妹妹。”两兄妹的哥哥只是看了看低着头的妹妹,虽然感觉年纪不大,声音里却有一股独特的沙哑,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信服和历经沧桑的感觉。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一下老大。“只见垃圾场那边喊话的少年跟其他人说了一下,然后径直往里面跑了进去。
  不多时,垃圾场里出来一伙孩子,刚进去报信的少年也在其中。为首的一个长的虎头虎脑,颇为壮实,看起来年龄不大,身高在一群孩子里却也算得上鹤立鸡群。只是额头向下有一条三寸左右长短的刀疤,频添了一股凶悍之气,虽然手上空无一物,走起路来却也自有三分威势。
  一群人来到垃圾场门口站定,为首的少年看了看对面的两兄妹,虽然乍看上去瘦弱无奇,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个兄妹里的男孩,他总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挥之不去。想来在这阎王巷里这些年也算是见了不少人,凶的、恶的、狠的、怪的,却鲜少有人能像这个少年给他那样的感觉。定了定神,压住心里奇怪的感觉,开腔说道:“我是这里的话事,认识我的人都叫我疤虎,就是你们想借个地方落脚?”
  “是的,我妹妹病了,需要一个地方安顿。”
  “垃圾场里本来就是一帮无家可归的孩子,按道理你们来我也该给你们一个地,但是,这里毕竟是阎王巷,巷子里有巷子里的规矩,垃圾场也有垃圾场的规矩,所以,要进可以,只是得按照规矩来!”为首的少年边说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什么规矩?“兄妹里的哥哥看了看这边的老大,又拍了拍妹妹的手问道。
  “阎王殿,生死关,奈何桥上青白盏,轮回路上遇判官,一梦解尘缘!“为首少年一边念着这段不知道是揭语还是诗瑶的话,一边倒是三分诡异七分无奈的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俩兄妹里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摇着头说到:“不明白。”
  “嘿嘿,不明白没关系,我慢慢说给你听。就像在外面要有个身份证明一样,要留在阎王巷里也得有居住证,不过在这里,叫做阎王鉴。这东西就是阎王殿发的居住证,没有这个,巷子里也没人敢收留你们,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有人上门把所有人都抓走。而外人要想得到阎王鉴就得去闯生死关,闯过生死关,就能在奈何桥上得一盏命灯,最后过轮回路在判官那造册入户。命灯分两种,青灯白灯。如果得的是白灯,那么就算最后造册入户也只是最底层的人,在巷子里没什么地位,而且一个白灯鉴只能登记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说,只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而如果得的是青灯鉴,那么你就可以在这巷子里做人上人,不光不用缴纳每月的人头税,还有鬼俸可以拿,而且一个青灯鉴可以登记十一个人的名字,到时候你和你妹妹就都可以留下来了。”
  看了看对面的两兄妹,为首少年接着说道:“至于我们垃圾场的规矩,白灯鉴落户一人一个馒头的人头税,而如果你得了青灯鉴,我不光不要你们兄妹一针一线,还安排人专门照顾你妹妹,怎么样?”
  “好,我去闯这个生死关,不过这个青灯鉴要如何获得?而且在这之前,你们能否帮我照顾我妹妹?”兄妹里的哥哥并未多做犹豫,只是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然后对垃圾场的老大说道。
  “先别急着下决定,你知道五年来垃圾场里一共来了多少个孩子么,如今又剩下多少个么?”
  “多少?”
  “五年来,垃圾场里原来的加上后来的前前后后一共一千二百一十七个孩子,而如今还能活着在这里只有六十七个!”为首少年攥着拳头,看着自己手问道:“你可知道那剩下的一千一百五十个人都去了哪么?”
  “难道是生死关?”
  “不错,正是生死关,所谓生死关,一念生,一念死,而生的概率还不足百分之一,剩下的那九成九都成了关下的肥料,滋养着关外那片血红的彼岸花海!”为首少年说到这里已经双眼通红,近乎吼的问道:“就算这样,你还要去闯么!“
  “去!“两兄妹里的哥哥似乎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妹妹,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声音依然沙哑而平静。
  “哈哈哈,好,有胆气,四眼,带这位兄弟去阎王殿.”为首少年招了招手,从身后叫出来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少年,然后对着对面的少年说道:“我这边的兄弟会带你去阎王殿,但是你也只有一天的时间,过了明天,如果你没回来,我也只能送你妹妹走了。至于青灯鉴,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好。”
  这边的哥哥蹲下身来,顺了顺妹妹的头发,“阿柔,你乖乖在这里等哥哥,哥哥出去一天就回来,过了明天,咱们就有家了。”
  小女孩也不说话,只是抱了抱哥哥,然后默默的走向了垃圾场这边。看着妹妹慢慢的消失在雨蒙蒙的黑夜里,少年才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目光,然后对着身旁的眼镜少年说:“咱们走吧!”
  看着对面的少年跟四眼往阎王殿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垃圾场的老大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由往前冲了两步,冲着即将走远的少年喊道:“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相信我?”
  少年并未回头,只是招了招手,身影慢慢的淡入雨幕中的夜色里,“阿羽……因为,我还会回来的!”
  听着这话,垃圾场的老大不由的笑了。
  “这小子,倒是有够狂的……不过,怎么感觉听着这话这么熟悉……”
  “等等,阿羽,阿羽……难道……”
  等他再抬头想问些什么时,却哪里还能看得见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