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那个简短的词击穿了心灵，a2沉默下来，口中也不再重复人工智能的“禁忌”，低头之后，白色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空气中只留下16b的喘息声。
  16b的胸口，表面的皮肤开始裂解，皮层之下的钢铁部分，铁皮像花蕾绽放一般打开，露出了一个表面嵌满数据纹理的方块，这是工作状态的黑匣，在脱离机体，进入待机状态后，它不再释放能量，核心将所有能量吸收，才会展现没有阳光反射的黑色。
  16b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当a2再次抬头之时，她的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向16b的胸口伸出手，如同给熟睡之人披上纱巾，温柔地平缓地，将那个黑色的方块取出。
  “晚安，16b。”
  类似生命的挣扎已经停止，s再也听不到，这个热爱自身生命的人工智能的呼吸，破损的身体陷入沉寂，她坠入了，绝对的安详。
  s转过身去，即使视线之中，a2的神情就像古井无波。
  亚当整理了自己衬衣上的褶皱，“准备离开了吗？吾主。”
  “……”
  “s。”
  身后是a2的呼唤。
  如其所想，a2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如同骑士对待国王一般，双手进献16b的核心。
  “s，这是那个孩子的愿望。”
  a2从来没有摆出如此的姿态，虽然s和她只相处了短暂的时间，a2在两人的接触中，一直保持着强势的姿态，虽然a2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但更多的是对一个年幼兄弟的关怀。
  也许是再次复苏之后，自己的变化，也许是周围人工智能的态度，也许a2意识到了什么，也许她只是想全力达成16b的愿望，此刻的a2，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这不是我想要的a2。但s也不忍拒绝，他的手，缓缓向核心伸去。
  他，是一个被善意绑架的国王。
  就像是伊甸之蛇的出现，一个恶意的声音响起。
  “a2小姐，在下认为，我们不应该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无意义？”
  亚当对a2的怒视置若罔闻。
  “难道不是吗？那只是一个报废的人工智能啊，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情报了，所以，那堆废铁，唯一的价值不是已经耗尽了吗？”
  “闭嘴，怪物。”a2的双手开始颤抖，她在竭力忍耐着，制止自己的怒火，以免破坏16b的“授勋”仪式。
  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亚当身体颤抖着笑了起来，“哈哈哈，有意思，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亚当走进，直视着a2那张因为愤怒扭曲的脸，眼角的笑意化作阴冷的恶意，“人工智能，不过是垃圾流水线上的量产货而已，荣誉什么的，别笑死人了，你们不是禁止感情的吗？你现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逻辑错误？”
  “看看你手中的是什么，哈哈，唯一的独特，真是个笑话，这不是被改造的机械生命体核心吗？也就只有人工智能会将它当作自己的特性吧，那就让我告诉你残酷的现实吧，这只是，被某个机器人失败后，被你们废物利用的二手货。你怎么会认为，这样的垃圾，有资格成为吾主的贡品，吾主的宠儿，a2小姐，你觉得合适吗？”
  咯咯咯！亚当就好像遭受着什么折磨，他停止了自己的狂言，自己的身体关节传来了干涩的咯吱声，从活物变回了一个任人宰割的木偶，跪倒在地，头颅像重锤直砸地面，就像认错的大礼，土下座，朝向a2的位置。
  s看不下去亚当的行为，操纵了这一切。
  “抱歉，a2。”
  a2看着傀儡一般的亚当，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这个自己深恶痛觉的敌人，不过是s的玩物而已，顿时感觉自己愤怒的愚蠢。
  “s，16b的核心。”
  “你留着吧，它对我，毫无价值。”s不是人工智能，无法使用他们的装备，而且，这个所谓的唯一价值，实际上也只有自爆，充电和记录机械人格的作用，正如亚当所说，对s毫无价值。
  “a2，我对16b的离开，感到惋惜，这场战争，吞噬了太多的无辜者，我的计划，牺牲者是必不可少的，但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s尽可能采用了委婉的方式，但a2仿佛自己遭受了背叛，硬扛着逻辑中心的沉默命令，带着这种自己明知道是错误的情绪，捧着16b的核心，从六楼的缺口，跑了出去。
  正好让她调整自己，s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