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怀斯画展
作者:陶轮      更新:2021-10-12 20:18      字数:4127
  第二天韩凛依旧要去宏博上班。和往常一样,她收拾好就准备出发了,不过,今天林睿谦却没有再等她。昨天他主动要载她一起上班,虽然最后韩凛拒绝了。可今天,等韩凛走出卧室,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看来他早就走了……”韩凛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怅然若失。
  韩凛乘公交来到公司。向晴晴今天有课,没来上班。不过自从昨天向晴晴对他们的那次训话之后,办公室的人对她已经客气了很多,她可以专心的做自己的工作,并有部分空闲休息。工作做得还算顺利,只不过,晴晴不在,感觉无趣了好多。
  没过多久,韩凛的手机响了,是高凡打来的。
  “小凛,有件特别的惊喜。”高凡的声调上扬,语气里满是开心和兴奋。
  “什么啊,这么开心!”
  “你绝对想不到,”高凡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故意顿了顿,“我竟然弄到了两张怀斯的画展门票!”
  “真的吗?”韩凛惊讶的从椅子上坐起,“这么好……”
  他就知道她会开心的不得了。记得刚认识的时候,高凡曾经问过韩凛最喜欢的画家是谁,她当时就说的怀斯。
  “一起去看吧!”
  “好啊!”韩凛不假思索的答应,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在上班。
  “那我去接你,你在哪儿,公司还是学校?”
  “公司。”韩凛脱口而出,不过,她瞬间意识到什么,“高凡……我还在上班。”
  “跟睿谦说一下吧,毕竟这个画展太难得了。”
  “……”韩凛心里有些犹豫,她昨天已经惹恼了林睿谦,今天如果再请假,她死定了!可是,能在国内看到怀斯画展的机会少之又少,怀斯又是她最喜欢的画家之一,如果不去,她这辈子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要不我去跟睿谦说?”他感觉到了她的犹豫,难道是昨天回去的太晚,睿谦训斥了她一顿?
  “不用了,我去找他。”他昨天刚说完,有事要当面和他请假,虽然极不情愿,但却别无他法。
  另一边,林睿谦正在办公室里批文件,张然敲门而入。
  “总裁,梵高画展已经布置完成了,明天正式开展。这是现场的照片,您看一下。”
  林睿谦接过文件,仔细的翻阅,这是韩凛的心血啊,现在终于实现了!一想到这儿,林睿谦突然有个主意,他要带韩凛一起去看梵高画展。一方面看梵高画展本来就是韩凛的心愿,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这次画展有韩凛的参与,她应该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林睿谦的思绪。
  “总裁,秘书处的韩凛来找您。”
  “让她进来。”
  “好的。”
  张然带着韩凛来到林睿谦办公室外便走了。韩凛小心地敲了敲门。
  “进来。”
  得到允许后韩凛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这好像是董事长来的那次之后第二次进来这里。那次,林睿谦细心地发现了她的脚后跟磨破了皮,并小心的为她贴上创可贴,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不过,他们的关系,好像自昨天晚上开始变得糟了,现在她站在他的办公室,顿时有些底气不足。
  “刚好有事找你。”相比昨天,林睿谦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啊?什么事?”因为心里有事,她现在有些心不在焉的。
  “既然来找我,那你肯定有事,还是你先说吧。”
  “哦,好吧。我……我想请假。”韩凛的声音极小,有种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的矛盾感。
  “为什么?”
  “今天有个画展,我想去看。”
  “不准!”他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声线清冷,态度坚决,似乎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果然,她来找他没别的事情!
  “……”虽然早就料到,不过韩凛的情绪还是瞬间低落了许多,其实早就能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不甘心。“回来之后我愿意加班。”
  “这里是公司,你在上班,不是你说想怎样就怎样的……”他想让韩凛知道规矩,不要总是随心情去做一些事情。最近是不是把她惯坏了?
  “这个画展对我真的很重要!”为了怀斯,她决定再争取一下。
  “很重要?”林睿谦轻轻的重复道,他知道今天本市有个画展开展,好像高凡还作为特约嘉宾被邀请,韩凛是被高凡请去看画了吧?是画展重要还是陪你看画的人重要?林睿谦心里了然。
  “……”韩凛低头沉默不语。
  “好吧,那你去吧。”他没有过分的僵持,将要邀请她一起去看梵高画展的话也生生咽下。她既然有自己的选择,或许他应该尊重她。
  “谢谢。”虽然林睿谦同意了,但韩凛并不是很开心。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板着一张脸,一副很纠结的样子,原先那个林睿谦去哪儿了。
  “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讲?”韩凛想起来刚进门时林睿谦说过的话。
  “没什么。”他没再理她,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起来。
  “……”韩凛也不多言语,赌气似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韩凛告假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此时高凡刚好来到,接上她,两人便驱车赶往画展地点。
  “请假很难吗?”路上,高凡一边开车,一边和韩凛聊天,想起刚才韩凛在电话里很为难的样子,他很好奇。
  “唉!”韩凛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了……”
  “什么意思?”
  “以前不论是上班还是上学我们都是各走各的,可昨天早上他竟要载我上班,然后今天早上自己却又早早地先就走了。昨天晚上回家后生气,嫌我没给他报备,而且回来的晚,可我明明已经发短信请假了,刚才我去请假,他好像有话要说,可最后什么都没讲,板着脸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高凡轻笑一声,这确实不像睿谦的作风。他忽然想起那天喝酒时他问他是不是喜欢韩凛,他毫不犹豫的否认了。而现在他终于坐不住了,睿谦果然动情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画展地点。
  “哇,这里好漂亮。”韩凛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先不说里面的画究竟有多好,单是这布展,也让人赏心悦目。低调却不失高雅,简单却着实大气。
  “布展做的很不错,和这些画相得益彰。”
  “也不知道梵高画展做的怎么样了?”看到这里的画展,韩凛想起她为梵高画展做的宣传广告,现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开展了没有。
  “听说明天正式对外开放。”高凡回答道,“对了,睿谦不会是因为这个找你吧?”
  “……”韩凛露出不解的眼神。
  “宏博是画展的承办方,按照惯例,如果明天开放那今天宏博就会派人做最后的审查。”高凡心想,睿谦那小子或许是想和韩凛一起去看展,估计是因为韩凛先请的假,让他抹不开面子去邀请她。
  “你是说他想让我去做审查?”
  “或许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画展。”
  “怎么可能!”韩凛毫不犹豫地摆手道。林睿谦讨厌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要和她一起去看画展?
  高凡轻轻一笑,这两个人在这方面还是蛮像的。
  “走吧,我们进去。”高凡不再争辩,就让他们俩自己折腾吧,反正他还蛮想看睿谦失控的样子。印象里,这家伙一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海风。”高凡站在一幅画面前。
  “海风轻轻吹来,卷起窗边的薄纱,它随风轻轻飘起,或铺展开来或轻轻卷起,舞姿曼妙、摇曳多姿,无尽的愁绪也随风飘摇……。”
  “站在窗边的人,望着出不去的远方,心里满是惆怅。”
  两个人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过这幅画让他们感到相似的悲伤……
  “我第一次听说蛋彩画就是通过这幅画”。韩凛走到画前,仔细观赏,“那是在家里的一本画册里见到的。那时候感觉很神奇,原以为画画就是用颜料勾画涂抹,实在没想到蛋彩画里面竟然有鸡蛋!”
  “肯定觉得很好玩吧?”高凡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小韩凛在第一次听说蛋彩画时吃惊的眼神。
  “那带给我的不只是惊奇,还有震撼。原以为画画只是画家的事,只要构思完成,便依自己的能力去作画。实在没想到这其实是人与自然的合作,而且每次的变化都让人感到惊奇。”
  高凡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听她讲。
  “蛋彩画要用蛋剂、亚麻仁油、清水、薄荷油、达玛树脂、凡立水、酒精、醋汁等做颜料,不同的搭配、量的多少、水分蒸发、油质氧化都会影响画的效果,用画笔在打磨好的石膏板上细细的、一笔一笔的描绘,稀释重叠,等完成整幅作品后放在干燥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光的作用下渐渐变硬。到时候一看,原来颜色比较浅甚至透明的地方竟变得厚重而富有光泽,这是画家与自然的合作,有时候一幅好画更像是神的安排……”
  高凡带着赞赏的眼光看她,如果说一幅好画是神的安排,那她就是神的孩子……
  “怀斯的蛋彩画中给我留下初次印象的就是他画的海尔格,那幅《下垂的头发》,小时候对画并没有什么技法、意象这些东西的分析,第一眼见到只觉得画的好逼真啊!我记得我那时候还在想这个人把头发画的丝丝分明,连在光线下的色差都考虑到了,脸上各个区域的肌理,皮肤色泽,毛衣纹路……好像用照片一样。”高凡想起小时候自己拿着画跑去找妈妈,兴奋地对她说:“妈妈,妈妈,这幅画画的好棒,和真的一样。”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幼稚的可爱。
  “对对对,我第一次见怀斯的画也是那种感觉,或许小孩子对于画的感知都是像与不像吧,而且,我开始画画的时候也是力求画的和实物一样……”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对真实地模仿……”
  “好精辟!”
  两人会心一笑。
  “那幅画!”韩凛指着不远处的一幅作品。
  高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那幅画——一个戴着皮帽的小男孩坐在草地上正抱头沉思些什么。
  “我很喜欢那幅画,特别是画的名字。”
  “《远方》。”
  “孩子总可以做远方的梦,各种各样、异想天开、美轮美奂……我也是,小时候想当售货员,因为离柜台近,可以自由的拿东西,然后没几天又想做巧克力厂的工人,因为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吃巧克力,有段时间警匪片看多了还想当警察,妄想除暴安良……”
  “所以,当看到画中那孩子的眼神,才让我们这些成年人抑郁难舒,不过感怀却并不感伤。”
  “你在风口遥望彼岸的紫丁香,在田野里捡拾古老的忧伤”韩凛看着画,喃喃地说道。
  “于是整整一个雨季我守望着阳光守着冬的麦田,将那段闪亮的日子轻轻弹唱。”
  韩凛楞了一下,看着高凡开心的笑起来。是啊,感怀却并不感伤,或许怀斯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初他为这幅画附了这首诗,她只看到了忧伤,而他却知道阳光终究照进来,日子还是值得轻声吟唱。
  “那时我就觉得怀斯可以做个诗人。”
  “浪漫主义诗人,现实主义画家。”
  韩凛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这是她对怀斯的评价,很少跟别人提起。
  “以前你说过啊……”
  “哦,是吗?”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过却记不大清了,真没想到高凡竟能记得她当初随口一提的话。
  他们接着往前走,对于每一幅画都仔细的观摩、交流,高凡觉得和韩凛交流,有种轻松愉悦、酣畅淋漓的感觉,而韩凛和高凡的交流,让她感觉原本已经尘封许久的艺术情怀一下子被打开了。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他们聊的兴致勃勃,直到画展闭馆下班才依依不舍的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