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摆驾御书房还是光华殿？”一个身材矮胖的太监恭敬地垂着头，出声问道。
  “……光华殿?”云佩一愣，复又想起，是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今日在光华殿选秀女，意在充盈他现在还空空如也的后宫。
  眸色微微转冷，他冷冷道：
  “摆驾御书房。”云择天和沐子英发起的江陵国叛乱虽已平定，但一朝新皇登基朝政动荡，再加上之前扣下边关急报的幕后黑手也还未查出，云佩怀疑是掌管兵部的钱家，却苦于没有证据，现在可谓是焦头烂额，哪有什么功夫选秀女?
  “御书房?您这都待在御书房几日了，这后宫妃位空悬……”公公愣了一下，云佩对公公的话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龙袍，迈开脚步，几步就将前者甩在了身后，也让那句未说完的话凌乱在了风中。
  公公马上反应过来，扯着不男不女的腔调吆喝起来：“摆驾御书房！”
  “……陛下！”冷不丁跑来一位宫女，在云佩面前跪下，“我家小姐在御花园等您！”
  “你家小姐?”云佩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一眼。年轻的陛下身上旧日的温和已经褪去大半，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质使宫女身子一抖。但她还是颤抖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我家主子，钱家大小姐在御花园等陛下。”
  钱家大小姐?
  “……钱璎珞?”云佩微微眯了眯眼，不想去理那个女人。他至今还记得桃花宴上钱璎珞对云岚的出言不逊，对这个刁蛮的女子没有一点好感。
  只是，这钱璎珞倒是对后妃之位念念不忘，早就提出想进宫。那时候云佩客客气气地拒绝了，谁知她还不死心，又妄图借助娘家的势力。真是……恶心至极。
  也罢，这次就去说说清楚吧。
  御花园。
  ……入冬了。
  哪怕是有人精心修理的御花园，在浮于表层的华丽之下，都不可避免透露出一股枯败。
  望心亭四面环水，远看了仿佛一座水中的孤岛。水清澈见底，却冷得寒心。一只芊芊玉手伸入水中，轻轻搅起了一圈圈涟漪，渐渐向外扩散，一如心中离不清的心绪。
  “皇上驾到——”
  云佩匆匆步入望心亭，很显然，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他仅存的耐心。
  “钱璎珞，朕再警告你一遍，”云佩冷冷瞥了一眼钱璎珞。“后妃的位置，你别妄想染指。”后者依旧是一身明黄色衣裙，几年前脸上的刁蛮任性却已经不见踪影。
  “云岚还没有死，对不对?你改国号为崇岚，谁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钱璎珞捏紧了衣角，云佩那绝情的话语犹如一柄利剑，狠狠插进她的心里。
  半年来，她把自己打碎重新粘合成他想要的样子，却依旧比不上那人分毫。
  “不要妄想利用家族势力进宫。”云佩对钱璎珞的问话不置可否，反而提起了另一茬，“一朝天子一朝臣，钱家之前的几门丑事——近亲钱晨在嘉州贪污一案朕还没找钱承禄算账呢。”
  “钱氏辅佐新君有功，但这并不意味着钱家就可以视宫闱为无物！”
  “这将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云佩冷冷地道，看钱璎珞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以后，不要出现朕的眼前。”
  ……
  “小，小姐……”一旁的丫鬟清儿怯生生地开口道，“您都在这站了多久了……”
  望心亭外传来轻轻的窸窸窣窣声，一缕风吹到钱璎珞的脸颊上，丝丝地疼。那是风中夹着的雪粒。
  下雪了。
  京城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