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点到十点，叶修跟陈果已经在茗乾绿药业的外宣部办公室外等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怎么样了？”苏沐橙在电话那头问。
  “还没见到人，你别担心，安心忙你的事。我再看看再说。”叶修说。
  “沐沐吗？”陈果见叶修挂了电话后问道。
  “嗯。”
  “为什么我们来茗乾绿，沐沐会这么担心？”陈果问。
  陈果等了这么久，心中也是不满与疑惑交杂。自己昨天跟叶修说茗乾绿的事时就见叶修皱了皱眉，当时虽觉得纳闷，但也没往心里去。跟叶修解释了记者小常为什么给自己介绍这家赞助之后，叶修也没多说什么就说陪她来看看。顺利约到了今天上午九点见面，陈果原本一直很满意的，直到现在，再联系叶修和苏沐橙的反应，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次会面……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叶修忽然开口。
  “怎么？”陈果不解。
  “这个夏总，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叶修问。
  “知道啊！”陈果点点头“夏仲天，茗乾绿外宣部的主管，茗乾绿就是他们夏家的产业，他是茗乾绿老总夏东南的小儿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狂热的荣耀粉。”
  “没错。”叶修点了点头“他是一个荣耀粉，而且，是荣耀心外的大忠粉，没记错的话，荣耀心外刚起步那会儿他就关注荣耀了，算是心外的初代粉了。”
  “嗯？”陈果微一怔，虽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她隐隐已经觉得，叶修的话里包含着什么信息。
  “茗乾绿对荣耀的赞助，你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叶修问。
  “知道啊，茗乾绿是一家比嘉世小很多的药企，但比嘉世发家要早。从七年前，也就是荣耀开院第三年开始，茗乾绿对荣耀的赞助就从未中断过，只不过每年都有补充条款，赞助费用的一半必须用于荣耀心外的发展。后来嘉世收购了荣耀，茗乾绿也成了嘉世的一个小股东。荣耀算是茗乾绿的一个投资项目吧。”陈果说。
  “嗯……”叶修点了点头“那如果我告诉你，茗乾绿对荣耀的赞助，事实上只是夏仲天的个人行为，你会怎么想？”
  “个人行为？”陈果茫然。
  “是的……事实上，茗乾绿本身对于赞助民营医院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们跟公立医院有长期的稳定合作，没必要去冒这个险投资私立医院。但夏仲天本人是荣耀粉，更是心外的忠实粉丝，心外又的确是在嘉世收购后得到了很好的发展，所以他才力排众议，坚持要对跟嘉世合作，对荣耀进行赞助。这茗乾绿毕竟是他们夏家的产业，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批准了他的申请。所以说，这笔持续了七年的赞助，事实上根本说不上是什么商业合作，差不多就是一个粉丝的支持。”叶修说。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陈果诧异。
  “喂喂，我好说曾经也是荣耀心外的大主任好吗？”叶修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除了荣耀，茗乾绿事实上不会对赞助其他私人医院感兴趣？”陈果说。
  “是的。”叶修点点头。
  “那小常怎么还会向我极力推荐茗乾绿？”
  “呃，大概太年轻，没太搞清楚这里面的关键吧！”叶修说“从表象上看，茗乾绿的赞助确实很有潜力。嘉世和荣耀都在走下坡路，茗乾绿想要独善其身，及时止损也是正常思路。”
  “那我们为什么还会被叫过来呢？”
  “这就是我也纳闷的事了。再等等看吧，看看这个夏总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叶修说道。
  陈果原本兴奋期待的心情现在全换成忐忑了。
  “夏总，他们两位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您是不是见一下？”夏仲天的办公室里，助理正向他请示着。
  “没有空，忙着呢，让他们再等等。”夏仲天看也没看他的助理一眼，只是盯着他的屏幕，一套模拟手术的设备好好地用usb接着主机，配合着鼠标键盘，模拟着一台法洛四联症手术，当然，夏仲天玩的是业余版模拟手术。这款游戏最开始是外科医生们拿来练手用的，后来逐渐丰富内容，关注度变高，开发商嗅到商机便推出了业余版，降低难度提高游戏趣味性的同时还在游戏里增加了许多普及医学知识的内容。
  十点之后，就是十一点，十一点之后，就是中午十二点。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外宣部主管夏仲天也没有露面，倒是他的助理，已是第四次出现在叶修和陈果的面前，脸现尴尬地告诉二人：“现在是午休时间了，夏总让你们下午再来。”
  “哦？下午，下午什么时间呢？”陈果问。
  “下午，我们是两点开始办公。”助理回答得很技巧，没说夏仲天下午几点会见他们，只是告诉他们下午几点办公。
  “王小姐，麻烦你了。”陈果对神情不怎么自然的助理小姐笑了笑。年纪轻轻就开始独自经营医院，陈果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人了。听叶修说了这个茗乾绿赞助荣耀的背景，如何看不出对方根本就没什么诚意，叫他们来也多半是戏耍他们？
  “那么，两位请便。”助理小姐又是歉然一笑，先一步就离开了。陈果看了一眼叶修，叹了口气，两人随即起身。
  离开的途中，两人还经过了一下外宣部主管的办公室，助理王小姐的办公桌就在门外，此时刚刚接听完一个电话后，进屋，而后从屋里出来，看到二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小姐，不知道夏总今天上午都在忙些什么？”叶修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王助理一怔，随即却又是一个职业化的笑容：“这个我恐怕不方便透露。”
  “呵呵，打打游戏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叶修笑道。
  王助理又是一愣，让人一看便知叶修所猜不假。陈果原本还在思考下午要不要还来，没准人是真忙，顺便考验一下他们的诚意呢？结果现在一听，这货居然一早上只是猫起来玩游戏，然后故意把他们晾在那，顿时气也不打一出来。不想赞助。那也就是一句话就能交待下来的事，非要这样欺负人，那算是怎么回事？陈果几步上前，伴随着王助理“你要干什么”的叫喊。已经将夏仲天办公室的门给推开了。
  “又有什么事？”办公室里那家伙，坐在办公桌后，桌上那显示器足有42寸，头埋在后边，真是一点也看不到。听到门响，这位头也没露一下，只是如此问了一句。
  “我是兴欣医院的老板。”陈果气哼哼地说道。
  “不是让你们下午再来吗？我这忙着呢！”夏仲天依然是头都没歪一下，手也没从模拟设备中抽出来。
  “忙什么啊。病人都快死了。大出血了吧，血压都掉没了吧。”叶修跟着陈果也走进来了，冷不丁地就把话接过去了。
  “不好意思夏总，我马上请他们出去。”王助理这时也慌里慌张地追进来，先向夏仲天道着歉。
  夏仲天这边没支声，只是手上的操作又急促了几分，但是紧跟着，就已经嘎然止住。
  “算了，你先出去吧。这没你事了。”夏仲天突然说了一句，正在劝说陈果、叶修二人离开的王助理一怔，默默退出去。带上了门。
  夏仲天的脑袋终于从显示器后露了出来，手也从模拟设备中抽了出来，扫了二人一眼，脸上挂着的神情那叫一个傲慢：“哟，这不是叶修大神吗，稀客呀！”
  夏仲天拉着长腔，怪声怪气地说着，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做出一副奚落嘲讽的模样。陈果看着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相仿的年纪。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荣耀粉丝，嘉世粉丝。他硬生生地行职务之便，给了荣耀一笔赞助，虽然有些任性，但至少还是看得出他对荣耀的爱。
  这样的人，不应该是一个坏人。
  陈果不知怎的，心里总有着这样的念头。哪怕夏仲天故意晾了他们一早上，哪怕现在他是这样一副不尊重的态度，但是陈果却发现自己没办法真正地讨厌起来这个家伙。
  “想要赞助是吗？一句话，没有。你们可以走了。”夏仲天对于继续调戏兴欣似乎已经没有了兴趣，干脆就表明了态度。
  “别啊夏总，我们好容易来一趟，也等了这么久，多少还是听我们说说吧？”陈果忽然说道。
  这答复，着实让叶修吃了一惊。他估摸着以陈果的性子，进来肯定就是针锋相对地和夏仲天呛上几句，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态度，她，是还没有放弃，还准备再争取一下吗？陈果虽然是一个性子豪迈，敢说敢干的主，但是叶修却也知道，逞口舌之利，这其实并不是陈果所擅长的。更何况夏仲天为何那样支持荣耀，这其中的内情，叶修是清楚的，只是他觉得病人的隐私还是不要随便跟别人提起的好，即便是对陈果，即便这病人是夏仲天……
  “行，那你就说吧！反正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愿意浪费时间，请便。”夏仲天面无表情地说着，而后双手就又忙碌起来了，那态度，分明是在表示：你说你的，我玩我的，反正最后我就一句话：没门。
  结果陈果像是丝毫看不出这态度似的，随即开口就说了起来：“那我说了，嗯，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兴欣医院的历史吧！我们兴欣医院……”
  陈果真的就说起来了，叶修听没两句，就从惊讶改为暗笑了。这陈果，也真够可以的，原来她也完全没有打算再打动对方。现在，差不多半小时了，陈果才说到他父亲刚把兴欣医院做起来没多久，她六岁的时候！
  陈大老板没有说到别人哑口无言的犀利口才，但是这讲起故事来注水的本事也当真不小。也难为她把小时候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而后一本正经地讲给夏仲天听。
  这是在求赞助吗？
  当然不是！
  这纯粹是在恶心夏仲天，用唠叨来浪费夏仲天的时间，报复他让陈果、叶修白白等了一上午。
  这个办法实在有点笨，上来就自损八百，把自己说个口干舌燥，但对对方呢，是不是有什么杀伤呢？
  有的……
  叶修很清楚，他不用看，听都听出来了，这半个小时，他连无菌准备中的刷手都没有合格，很显然，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因为有一个人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愤恨地看了一眼陈果，却也不出声阻拦，看起来就要和陈果较这个劲，于是他放出了大招，他把耳机戴起来了。
  这大招陈果也实在有些抗不住，很有些无奈地闭上了嘴。
  夏仲天心头窃喜，事实上，他的耳机中也是没有声音的。这里毕竟是他的办公室，虽然他是主管，但也不带这么肆无忌惮玩游戏的。偶有空闲来上这么几把，却也必须要把声音关掉，他还需要接听有可能需要他处理的事务呢，哪怕是午休时间。所以夏仲天在办公室里玩，从来都没有声音的。就凭着这一点，他敢在上班时间玩游戏，因为他从来没有因此耽误过工作，这让任何人也无话可说。当然，茗乾绿就是他们夏家的，这点比起他没有因为玩游戏耽误工作更重要。
  佯装戴了一下耳机，终于让这女人闭嘴，夏仲天有一种计谋获胜的快感。而陈果被这大招打败，多少有点失落，左右一看，却发现叶修已经不在屋里。陈果连忙起身，夏仲天以为她这是要走了，装作没看见，一副我把你当空气的模样。结果陈果只是拉开办公室的房门，就已经站住了，门外，叶修坐在仲在天助理的办公桌上，居然也玩起了模拟手术。
  “你真够可以的啊！”陈果无奈了，“她人呢？”
  “去吃饭了啊！我说借我玩玩，她也就同意了。”叶修说。老板如此钟爱这个游戏，助理难免也要跟着热闹热闹，不只助理，整个外宣部都有这个风气，乍一眼望去，游戏配套的模拟手术设备像是他们部门的标配。
  “行了，走吧！”陈果说道。
  “怎么，说不下去了？”叶修笑着问。
  “那家伙连耳机都戴起来了。”陈果说。
  “那就该我登场了啊！”叶修说道。
  “什么？”陈果一怔，结果一看叶修的屏幕，他的角色停留在竞赛界面，却只是观赛，此时有了一个空位，叶修爆了一个手速就立即抢进去了。
  “这个人是？”陈果指了指叶修的场上对手。
  叶修回手指了指屋内。
  “这……太坏了吧！！！”陈果惊叹。与此同时开始思考，他俩这到底是拉赞助来了还是欺负人来了？
  夏仲天那可是荣耀的赞助商，模拟手术这款游戏的开发商又跟荣耀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毕竟游戏的更新是需要专业人士的支持的。所以他的账号，对于荣耀的人来说当然不是什么秘密，叶修作为前荣耀心外主任，自然知道。
  此时拿着夏仲天助理的电脑，随便输了个以前申请的小号就登录了游戏，而后在竞赛页面里直接搜索夏仲天的账号，就这样找到了他的房间。叶修明白，和职业医生用专业版训练的目的不同，普通玩家玩业余版的模拟手术更多会玩儿开发商为了增加趣味性加入的竞赛功能。此时乘着他的对手退出，叶修便取而代之了。以叶修顶尖的职业外科水平去玩业余版竞赛？这一瞬间，陈果倒是开始同情屋里那位了。比起自己的唠叨，这才是更为残酷的打击吧？陈果估摸着叶修不会保留太多实力。
  陈果都不忍心去看过程了。这就好像看大人打小孩一样，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去欣赏这过程，只会觉得残忍，没人性。陈果觉得自己好像都听到房间里越来越暴躁的呼吸声了。夏仲天好说这么多年的荣耀粉了，在业余版里，肯定没有输得如此狼狈过。陈果唠唠叨叨分散他注意力，远不如叶修这样的打击来的直接，可见果然空谈不如实干。
  助理办公室桌的老板专用内线铃声狂响，叶修随手拍下：“干嘛？”
  “午饭怎么还没有来！”夏仲天似乎没有意识接线的完全不是他助理的声音。
  “输成这样。还吃得下饭？”叶修问。
  内里一片沉默，陈果听到椅子的响动，朝屋里一看，夏仲天总算是站起来了，手从模拟设备中抽出，从他那宽大的办公桌和显示器后绕出，走了出来。
  “刚才是你？”夏仲天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叶修坐在他助理的位置上，电脑运行着游戏。
  叶修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的水平有这么差？”夏仲天一脸的不相信。他一直觉得以自己的资质，如果不用继承家业是可以做个顶尖外科医生的。
  “也不算太差了。”叶修说。
  陈果和夏仲天都无语了，这位的言外之意，当然意思其实是他太强。这太不谦虚了。但是，不谦虚的让人无话可说。这是叶修。荣耀心外的顶尖大神，外科医生中的佼佼者，他再谦虚说我不行我还不够厉害的话，那等于是打所有外科医生的脸。你都不叫厉害，那我们算什么？
  “夏总还要继续吗？”叶修问。
  “不必了。”夏仲天说，他又不是受虐狂。
  “那我们的谈话呢？”叶修问。
  “也不必了……”夏仲天居然很有些惧意地望了陈果一眼，看来刚才陈果的家长里短对他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反正你的午饭也还没来。不如大家再坐下来谈谈。”叶修说。
  “有这个必要吗？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可能赞助兴欣的，我很奇怪你居然会找到我这里来。”夏仲天说。
  “如果是夏仲天的话，当然不可能，但如果是茗乾绿的外宣部主管，我觉得这还是一个挺不错的机会的。”叶修说道。
  夏仲天怔了怔，随即却也明白了叶修的意思。
  夏仲天不赞助兴欣，这完全是他个人情感上的无法接受。但是如果真从商业角度去考虑的话，兴欣目前的所受到的关注，是一个绝佳的赞助选择，对于他们茗乾绿来说，尤其是。在论坛首页的热帖里，每天都有讨论兴欣医院的帖子，要知道，全国有多少家医院啊，这是怎样的概率和关注度啊！
  其他的赞助商，都是纯粹的商业合作，他们出了赞助，自然希望嘉世不遗余力的展示他们的产品。但茗乾绿就不一样了，因为更多的是出于夏仲天的个人意愿，所以赞助的力度本身就不大，对嘉世方面要求的反馈，也一点也不多。
  茗乾绿的赞助，说白了，就相当于一个富家公子一次愉悦的消费。这钱花了，他就已经满足了，根本没对此产生额外的期待。这份赞助，没有收获太大的影响，所以此时，突然改换支持兴欣，对于茗乾绿而言，影响是完全可以消化的，并不像其他的那些主要赞助商。
  夏仲天是外宣部主管，专业的判断力还是有的。只是遇到荣耀，碰到嘉世，总是喜欢感情用事。此时被叶修这样一说，从专业的角度一考量，确实，此时的兴欣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赞助项目，做个专业的可行性报告的话，可能连董事会那边都会批准。
  一瞬间，夏仲天真的开始从专业角度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了。但是一涉及到实际运作，顿时又想到了嘉世和荣耀目前面临的危难，而这一切，与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巨大的关系，夏仲天的理智瞬间就又被燃烧掉了。
  “我拒绝。”他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着，他就是要让兴欣的人懊恼。虽然他也影响不到太多，但是至少，你们不可能拿到我这里的赞助，这是我能让你们付出的唯一一点代价，夏仲天就是这样想的。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你错过了一次宣传的好机会。”叶修说。
  “放心，我们茗乾绿拥有足够的宣传方式和渠道。”夏仲天傲然答道。
  “哦，那你们在嘉世那边的赞助，准备如何收场？”叶修问。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你这个叛徒！”夏仲天满脸怒火。他不知道内情，在他眼里，叶修就是个背叛荣耀，背叛嘉世的叛徒。荣耀心外是从他的离开开始一蹶不振的，荣耀此后也开始走下坡路。其实他的这种对叶修的怨恨，也是对叶修的另一种认可，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如果没有自私的离开，自谋出路，荣耀有他在，就总还是有救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有不知情的外人还觉得荣耀的荣耀依旧……
  “这种事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我只要没背叛我的手术刀就可以了。荣耀的病人是病人，兴欣的病人就不是病人了？况且我虽然实力超群，荣耀走下坡路，也不是走了我一个就可以决定的。荣耀为什么走下坡路，相信多少也算是业内人士的夏总你，心里也有数吧？”陈果听着叶修对自己实力超群的评价，虽然一贯的太不谦虚，但实在是字字属实……与此同时，她又很想帮叶修解释，他不是叛徒，只是遇人不淑，被小人害了，可那些心酸的往事，叶修没提，她又怎忍心提起。
  夏仲天特别喜欢嘉世，喜欢荣耀，他很喜欢荣耀的医生，把他们视作人生偶像。若不是要继承家业，他原本是想做个医生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命是荣耀心外的吴雪峰救的……吴雪峰是当年跟叶修一起撑起荣耀心外的男人，虽然他的光芒总被叶修的夺目遮盖，但任何熟悉荣耀心外的人都不会忽视他的存在，虽然他现在选择了定居国外，但他在荣耀心外留下的一切是不可磨灭的……大多数人喜欢荣耀心外是因为那个总爱挑战疑难杂症，总是敢为众人先，总是用最好的技术做举世瞩目的手术的叶修主任。可夏仲天喜欢荣耀心外，却是因为那个稳扎稳打做好每一台手术，永远是叶修最好的搭档的吴雪峰主任。在苏沐橙进荣耀心外之前，每逢紧要重大的手术，叶修的身边站着的，一直是吴雪峰。而常规的心外手术，吴雪峰自然是可以独当一面，实力在当时的荣耀心外，仅次于叶修之下。夏仲天就是吴雪峰主刀的一台常规手术的患者。虽说是常规手术，却也是相对来说的，对患者个人而言，都是生死攸关的。
  在夏仲天眼里，叶修就是荣耀的叛徒。
  叶修很服陶轩的一点，是他自从嗅到商机，决心让荣耀医生偶像化之后，就各种营销，让每个明星医生背后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励志故事，总有一个点可以戳中粉丝们的心。而“背叛”这个定义也自然就基于这种情绪而来。
  “你知不知道，嘉世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荣耀现在已经在裁员了？”夏仲天说。
  叶修闻言一愣，嘉世在走下坡路业内人人都能看得出来，但荣耀裁员他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叶修回过神后便如实回答，“你跟我详细说说？”
  “跟你详细说说？你一个荣耀的叛徒，我凭什么告诉你？”夏仲天阴阳怪气道。
  嘉世如何，荣耀如何，资金如何，裁员如何……这一切的一切，都与病魔无关……疾病们才不会挑日子，选时机，只知道想来就来，却由不得你想让它走它就走……
  嘉世和荣耀如何动荡，各个科室却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疾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自然也不会管渺小人类之小小争斗与算计……
  荣耀烧伤科——
  “方锐能让这病人坚持到我们烧伤科也算是创造了奇迹了……”荣耀烧伤科主任田森说。
  “这病人送过来时家人和老板都让全力救治，这两天看下来也确实上心。怕只怕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