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在这种距离下他们才能好好说话。
  殿中烛火交持，忽明忽暗的光打在晗冥的脸上，说不出是怎样的表情。
  她与黎凡皆未开口。她不想问今日之事，怕是多会烦心，黎凡亦是不解释。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我想喝鸳鸯酿。”晗冥突然开口，语音略带着沙哑。
  黎凡明显被晗冥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阿晗，时辰未到。”
  时辰未到……
  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辰呢？黎凡？
  晗冥表面上虽然不在意，心里边却存着太多疑惑不得而解。比如当初，黎凡答应婚事之爽快；他的刻意接近、暧昧；他的行踪不定，还有浔的异常，桩桩件件压在她的胸口，像一颗大石，难受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去深究，怕得来的结果会令她无法接受，可是她又不得不去深究，他所怀揣着的秘密也许会伤害到青琅的利益，如若果真如此，她该如何……是杀，还是留……
  晗冥眼中的神色未变，依旧盯着对面的黎凡。他的身上仿佛被一层雾气缭绕，遮掩着，看不见里面的人儿究竟是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请你喝吧。”语毕，晗冥就消失在了原地，重现时手上早已多了两瓶通身红色的玉壶。
  随手扔了一瓶给黎凡，自顾自的走向了顶楼的栏杆旁，边靠着栏杆边抬手撬开瓶口。一股浓醇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直接往嘴里倒，清甜的味道充斥着，却立刻转化成了炽热的辣，燃烧着晗冥的咽喉。
  黎凡跟在她的身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没有阻止。他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九州八荒的战神，不是普通女人。
  “呵～”
  晗冥闷笑的看了看手中的玉壶：“卜族的彼岸，真是名不虚传。”竟喝的她有些微醉了。“怎么不喝？”
  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黎凡手中原封不动的玉壶。一把夺了过来，撬开盖子，又是一股脑儿的闷灌。
  黎凡对晗冥行云流水的动作略显吃惊，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了。不过，细细想来也不奇怪。只是这般牛饮，真是要出问题的……
  “慢点喝……”万般无奈也终究只能化作一句不痛不痒的叮嘱，在晗冥的心尖轻轻拂了拂。
  晗冥自是不会去听他的，自顾自的继续喝着，直到第二瓶彼岸见底，才悠悠放下玉壶。
  冷风吹着她逐渐温热变红的脸颊，晗冥觉得自己现在愈发的清醒。眺望着灯火通明的青琅，心中陡然升起丝丝眷恋。
  人在酒后情绪会变得敏感很多，神仙亦不例外。
  “我爹说，我出生的时候，本是青琅的夜晚，但是随着我的落地，青琅的北边升起了一抹光亮，伴着我的哭声，那抹光亮无限衍生，直至把黑夜变为白昼，就这样持续了九天九夜。青琅的子民将此奉为极大的祥瑞，而我自出生起，就被认为是青琅万年来的守护神，我的职责从来都是守护青琅，保佑我的子民安居乐业。”晗冥的语气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黎凡默不做响，静静的听着她的话，心里却将她说的每字每句都记在了心上。
  “所以，在我三千岁的时候，就被爹送到了军营，承受历练。刀枪火海，九天雷霆，万丈冥渊，我都闯过，我不是没感受过死亡，最后不还是活了下来。这世间，没有谁是无懈可击、所向披靡。那些看上去完美的人，只是把恐惧藏的太深。我想，他们是太怕了，害怕伤痕裸露，换来的是更深的伤害。”
  晗冥转头，侧身看着黎凡，眸中的观影投射出他的身姿。黎凡同样看着她，置于袖中的手，想伸出来触碰眼前人的脸颊，却生生按捺住了。
  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