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都给我闭嘴！”
  “……息怒！”
  大夫们依旧是老一套的‘君上息怒’，但暴躁的虞国公哪里听得进去。
  “国公属实抱歉，下臣无法为国公传达！”
  本该退下的先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说道。
  “为何？”
  “公子派我前来时告诉过我，如果虞国一日不降，公子便一日不让我回去！”
  “什么？！！”
  虞国公彻底被气疯了。
  有这么看不起人的吗？
  “那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暴怒的虞国公唾沫横飞，指着先珍说道。
  “谢国公款待！”
  先珍安然自得的回道。
  忽然，虞国公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
  先珍不回去，那谁来传达信息呢？
  愣了半晌的虞国公黑着脸说道：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这么说来国公接受了我的劝降？”
  写着一脸感动的先珍说道。
  苍天啊！
  虞国公一把拔出配剑，横在了先珍脖子上，说道：
  “别以为你是使者，孤就真的不敢斩你！”
  先珍还是一脸淡然，“如果国公需要靠斩杀使者来平息怒火，那下臣一定配合！”
  先珍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你一堂堂国君，
  混到了斩使者消气的份上，那我也愿意成全你！
  “君上息怒！”
  殿下的大夫依旧说道。
  “哼！”
  虞国公把剑一抽：
  “你不回去，我派人去告知即可！”
  ……
  半个时辰后，虞国公派出去的使者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虞国公一看自己的使者成了这副模样，当下就气的跳了起来！
  “来人！把重耳的使者给孤拖下去，狠狠的打！”
  “国公息怒！”
  这次让虞国公息怒的不是他的大夫，而是先珍。
  “国公不妨问问是什么情况，再做定夺！”
  “好，孤让你喘息片刻，又打孤的脸？
  孤也要打你重耳的脸！”
  虞国公又指了指使者，“好了，你说吧！”
  “君上，下臣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无论如何，重耳他就是不见下臣！
  下臣……未完成王上的使命！”
  “那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重耳打的？！”
  虞国公不问还好，一问，那使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下臣前去重耳军营时，道路还是平整直抵。
  可下臣折返时，道上不知为何竟出现了好几个深坑！
  下臣急着给王上复命，三个不注意，就摔成了这副模样。”
  “下臣有一计，可让重耳知晓此事！”
  虞国公还没说话，先珍就说道。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若是再让孤生气，小心孤也给你挖几个深坑！让你跳进去！”
  “下臣怎么敢惹怒君上，下臣以为，让赵衰回去传消息，公子肯定会相见的！”
  先珍自己有‘使者’身份做保护，这个身份就像挡箭牌。
  虞国公无论如何，是不会像重耳那样，目无周礼的。
  可若是激将激的太厉害，虞国公一生气，把赵衰宰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先珍在激将的同时，还在想方设法的把赵衰给弄回去。
  要说先珍这个人，虽说在平日中对他人言语甚是冷漠。
  但是关键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丢下自己的同袍。
  虞国公心想你把我当傻子啦？
  现在重耳兵临城下，就是这个赵衰惹的祸。
  怎么可能轻易把他放回去？
  “莫非……国公害怕赵衰的本事，不敢与他在疆场上相见？”
  先珍的一句话，就又把虞国公的性子给激起来了。
  “孤岂是胆小怕事之人？
  来人，这就把赵衰给送回去！”
  虞国公又指了指先珍，“你就留在这里，看孤明日大胜归来！”
  先珍三言两语，就激起了虞国公的怒火。
  不是虞国公有多容易上头。
  而是先珍的这招激将法，实在是太管用了。
  普通人都无法接受自己被看不起，更别说一国之君了。
  历史上有好多君主，就是因为一时气不过，才明知不敌而与人交战的。
  这说的好听点，叫风骨，说的难听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
  赵衰拖着浑身的伤痕回到了重耳的军帐。
  他见重耳第一眼，说的不是其他，而是：
  “恭喜公子，开疆扩土！”
  重耳一愣，看着满身是伤的赵衰，本以为他会说些自己遇到的委屈，
  没想到，赵衰竟然还有心思高兴！
  “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啊！”
  重耳起身，扶起赵衰说道。
  赵衰强忍着疼痛，咧嘴一笑，说道：
  “公子，明日之后，才是见分晓的时候。
  不过先珍军佐已经替公子说好了，明日清晨，虞国公会在疆场上与公子对垒！”
  重耳点头，“这些先珍在出使之前，便与我商量好了！”
  赵衰不放心的说道：
  “公子，明日虞国公真的敢来吗？”
  他担心的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而是虞国公敢不敢来的问题。
  由此也可以看出，赵衰对重耳领兵能力的信任。
  “一国之君，应该不至于说话不算数！
  而且，就算是他不敢应战，我也有另一个计划。”
  重耳还是高估了虞国公。
  放走赵衰后一会，他的怒气也慢慢的降下来了。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打不过重耳。
  虞国公虽说没有骑兵，但也见过骑兵跑。
  自己的两千来号人，对上重耳的千人骑兵，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把先珍带到其他地方后，虞国公小声的向大夫们问道：
  “如果说……孤明天不想打了，该怎么办？”
  “君上冷静！”
  大夫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君上言出即法，若是失信于人，恐怕不仅国公名声不保，还会拖累祖上！”
  “咕隆！”
  虞国公咽了一口唾沫，“可是，孤的军队，能打的过重耳吗？”
  “刷！”
  立马就有大夫起身说道：
  “胜败乃常，可如果连打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丢人！”
  又有人起身说道：
  “君上，头可掉，血可流，但气节不能丢啊！”
  “君上，虞国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您，若是连战的勇气都没有，恐怕是要伤了祖宗们的心啊！”
  “君上何惧，就算明日不甚战败，还可鸣金收兵，等大司马尉勋回来后再战，也不是不可以！”
  在虞国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些大夫们，终于展现出了属于士人的风骨。
  可惜这些风骨，好像要把虞国逼落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