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闵息战败
作者:陈叶云珑      更新:2021-10-11 23:52      字数:3055
  一路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从大牢到营帐,程怀桑以为这条路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其实也才不过一刻而已。当她终于不再迷糊,当她终于清醒过来之时,她抬头看到那个人朝着一个大夫模样的先生行了个礼,先生也回了个礼后便出去了。他回过身来,见她睁着一双眼睛木然地看自己,他反而很自然得向她走来并且说道:“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碍的,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便好了。”说完,他又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她,道:“你身体里还有余毒未清,这是解药,你吃个三天左右便能将毒素都清了。”
  毒?她什么时候中毒了?
  他好像看懂了她的表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上回,在下给你下的西域奇毒……”
  原来如此,难怪她使上不劲。
  程怀桑伸手接过药瓶,也没说什么,只是环顾了一圈她身处的营帐,这才发觉这营帐似乎富丽了一点,不像他一个小吏够资格居住的。她想开口说话,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惊异不已,抬头不知所措地得看向他。
  在这个陌生又吓人的地方,他仿佛成了她唯一可以说话的人了。
  他好像早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似的,语气极其平静地说道:“你的喉咙受外力所致已经伤了,怕是有些个日子是讲不出话的,不过也别太担心,好好养着,很快伤就会好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了,然后又向他行了个江湖礼节,表示对他的感谢。
  “姑娘不必谢我,若没有主子的授意,在下也不敢将姑娘从牢里带出来。”
  她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他家主子先前还大费周张得想从她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如今又不单止将她放出,还给她安排这么好的住处,这实在是好生奇怪,不得不让她产生疑虑。
  他没有回应她,伸手指了指某个角落,道:“你身上的衣裳都烂得不成样子,那里放有新的衣裳,等会我出去后你就换上吧。还有个好消息通知你,往后你可以不用再回牢里了。”然后他莫名其妙地行了个礼,道:“在下不方便久留,就先告辞了,姑娘好生珍重,毕竟……”他停顿一下,才道:“毕竟,你往后是有机会成为在下主子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主子?
  程怀桑立刻走上前拉出即将走出营帐的他,由于说不出话,她只能睁着眼睛看他,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她要他说清楚,他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清澈如溪流,他平静讲道:“这里是我家王子的营帐,主子说了,姑娘往后便住在此处。”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刚逃出狼窝,又入了虎穴吗?
  他刚要转身出去,程怀桑立刻上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他得把话说清楚。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的,除了眼前这个人,她不认识别人呀。
  他的背影很是挺拔,慢慢松开了她紧抓的手,低头轻声说道:“解药记得吃,那样才能恢复力气,保重。”
  那个人就这样走了,程怀桑忽然觉得一下子什么都空了,先前还以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没料到,稻草是不可能会浮在水面上的,它是会带着她一起沉入寒冷彻骨的水底,那里满是淤泥,一脚踩下去,全是滑腻的水草。
  帐外有看守的士兵,她如今这身子骨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她在营中坐立难安,从天明,到天暗,直到阳光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线,屋子里漆黑一片,程怀桑硬撑着瞌睡的眼睛,她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绝不能睡下。
  月色朦胧,最是难清醒,层层睡意,如花香阵阵飘十里。服下第一粒解药之后,她再也没能抗住不断袭来的睡意,闭上眼沉沉地睡去。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
  程怀桑居然觉得这觉睡得挺香,没有梦,不彷徨,一闭眼,一睁眼,天便亮了。醒来的时候,四周围空无人一人,帐内安静到令她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可实际却是此时的帐外正站数名着看守她的士兵,她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程怀桑在想,此时的刘素东在做什么呢,他知不知道她已经落入了敌军的手中,程怀桑一边私心地想他知道,一面又不想他知道,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还是不要来的好。
  就在她发愣之时,她看到两个奇怪的人忽然掀开帐子走进帐内,并用双眼注视她,着实吓了她一跳。
  这两人打扮怪异,身穿裘衣,体形彪悍,发型奇特。
  仔细端祥,其中一个人她是有印象的,那天就是他在沧城树林里将她抓获。那人见她一动不动注视他二人,忽然语气严肃道:“还不见过王子?”
  程怀桑转眼望他口中所言的王子,回过神来立即识相地上前行礼。
  那名王子没有讲话,她虽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在在打量自己,好一会才听到他开口说道:“听闻你一直在喊冤,还硬生生抗住了阿末的刑讯,本王还心想是怎样的巾帼女英雄能够拥有如此坚强的意志,见到本人,居然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实在让人有些失望。”
  程怀桑听不出他的话是在调侃还是在认真,加上喉间不适,她索性不回话,免得出错。
  “不过呢,这样貌还是不错的,本王想来,父王他一向不喜欢娇弱的女子,你这样的性子正合他的胃口,若将你作为生辰礼品送给父王陛下,他一定会心生欢喜。”
  听闻此话,程怀桑有些不淡定了,神色慌张地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发出来的却是沙哑的声音。
  他脸上渐渐浮起笑意,说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程怀桑哑口无言,贺兰沁朝身旁的人笑了笑,然后二人转身便离开了营帐,帐内忽然又安静下来了,只留程怀桑独自一人呆愣在原地。
  他们这是何意?跟她开玩笑?还是真打算将她送给那什么的父王?看来这里没有一个正常人,她还是找机逃走吧,这么呆下去,她都快要疯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她都一直被关在营帐中,再没有见过其他人,自然也就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忽然有一天,一小兵神色匆忙跑进关押她的营帐,脸色着急地对她说道:“姑娘赶紧收拾一下,一刻之后马上随军迁移。”
  那小兵说完便要走,程怀桑立刻抓住他问道:“什么意思啊?”发出来的声音沙哑沉重,虽说过了些天能开口讲话了,可声音却仍然沙哑。
  “接上头命令,一刻之后全军迁出横安退往乌木扎营,军令已下,姑娘快些收拾,我在外头等你。”
  迁出横安?退往乌木?程怀桑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她心中忍不住欢喜联想到,看来贺兰沁还是败给了刘素东。
  另一边,贺兰沁气急败坏地在帐内不停来回走动,他的计划明明毫无破绽,眼看就要取胜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却突然被枃原军打得措手不及,连同胜劵在握的横安城也失去了,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思来想去,是在他将活抓细作九安的消息散布出去后,枃原军忽然像施了咒似地反转了失败的境地,一举将他们逼退。九安,看来这个九安有很大的问题!
  贺兰泌越想越气,心中烦闷无处排解,他双手紧握拳头转身往程怀桑居住的营帐走去,撒布紧随其后,大声不敢出一下。
  程怀桑的思绪还在出神,就突然被闯进来的两个人吓到。
  贺兰泌气急败坏带着满身怒气走向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她只能步步后退。
  贺兰泌脸色狰狞,表情如同黑夜的草原上阴郁饥饿的野狼,正等着猎物出现便奋力上前咬上一口。
  “说,你究竟是谁!”贺兰沁怒问道。
  “你们之前不是拷问过我了吗?”程怀桑表面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可她衣袖下的手却是紧张握成拳,指甲插进肉里也不知疼。
  贺兰沁忽然一把上前用手掐住程怀桑的脖子,道:“我不想跟你废话,若想活命的,最好立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这白皙的脖子怕是不保了。”说完,他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程怀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她自知逃脱不了,眼神一转,忽然就笑了:“真没想到,堂堂一介闵息王子,竟会因为输了一场战而来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撒气,真是可笑。”
  “你……”贺尔泌脸色阴霾,却又无话可说,手中的力道由重变轻,渐渐松开了程怀桑的脖子,沉声说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说完便气冲冲地走出了营帐。
  “您慢走,不送。”程怀桑抚摸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抬眉朝他的背影讥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