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有点别扭，一想到脑袋上长了两根角就更别扭了”
  钟离和墨潭双双带着面具，肩并肩地走在街上。火之国的民众对于这种暗卫遍地走的情况已经习惯了，甚至都不会多注意两人一眼。
  “记得这里吗？”夕夜在一处分岔路口停下。
  “去学校的必经之路嘛~这怎么会不记得。”钟离撇撇嘴，虽然隔着半张面具，但嘴角的小动作还是尽收夕夜眼底。
  “这里呢？”走了不远，夕夜又问。
  “什么嘛。”钟离疑惑地转向夕夜，“你不会是想让我触景生情吧~”
  说着，她的眼角习惯性地带上了一丝媚态。就算隔着面具夕夜也能感受得到对方调侃的语气。
  “是啊。”夕夜平静的说。
  “不会吧。”钟离有些哭笑不得，“你耗费了那么多心思把我带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只是。”夕夜说着揽上了钟离的肩膀，如同多年前习惯的一样。
  “别动手动脚的，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钟离扭动着想拜托他的臂弯而不能。
  “很简单，你解除和他的关系，重新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夕夜再次一脸无所谓。
  钟离炸毛：“你别说得这么淡定好吗？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墨墨知道了会一道石头劈死我的！”
  钟离又歪了下头：“连带劈死你这个奸夫。”
  “......”听到“奸夫”二字的夕夜皱了下眉，但凭着这几天对钟离跳脱性格的适应，也不再打算反驳钟离些什么。
  “你叫他墨墨？很亲昵嘛。”
  钟离心想完蛋，这人四年前就是个大醋坛子：“恋爱的人互起昵称很正常啊......”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好呢......”
  钟离见夕夜真的认真的开始思索，连忙叫停：“墨潭也不知道我叫淼淼，所以你们两清了好吧。”况且你一个奸夫哪里来的信心和人家比。
  “淼淼。”夕夜突然轻唤出声。
  “？”钟离疑惑，抬头却看见墨潭并没有在看自己，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有什么不对，钟离感觉到了。
  “地上的阴影不对。”夕夜低声说，进入了战斗状态。
  话音未落，夕夜就见钟离唰地冲了出去，一刀插在了地上的阴影上。
  夕夜来不及想她哪里来的刀，想拔刀上前却发现自己的刀鞘已经空了。
  就算身经百战的夕夜也反应了一下，才拿起卷轴和画笔准备上前。
  地上的阴影收缩了一下，在刀刃的地方卷成了一个球而后炸开。
  “和你的术很像嘛。”钟离背对着夕夜，冷冰冰的感觉却让夕夜感到这句话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他说的。
  钟离环顾四周，可以观察到这个位置的房屋零零星星，其中的一个窗口有人影咻地一下闪过。
  钟离挥手抽出一根藤条，绑住那个窗口硬生生地把自己拉向了那边。
  夕夜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钟离会用这样简单直接的办法解决问题。
  对钟离来说，战斗的快感已经渐渐地淹没了她，她的大脑因为久违的战斗带来地刺激而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钟离刚刚将自己拉到窗口，里面就有几只墨兽向他扑来。
  钟离只是搭了一眼，果断地跳出窗外一根藤条钩住下面一层的窗口把自己拉了进去。
  果然迎面就撞上了那个拿着卷轴匆匆逃离的人，钟离甚至都没有思考的停顿，借着冲进来的力道一刀刺向了那人的心口。
  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钟离的刀刃已经明晃晃的刺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向左一偏，避开致命部位的同时拿起卷轴开始反击。
  “很果断嘛。”钟离感慨一声，这看来是个狠角色。
  可是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兴奋而已！钟离索性将刀一丢，一脚踹在那人身上向后翻身到窗边上。
  那人原本准备在自己被砍中后固定住对方展开反击，看到钟离的后跳不禁一愣。
  钟离一挥手，四根藤条从周围揪出四只墨鼠用力一扯。墨鼠崩裂的同时化为几行文字落在地面上，又渐渐晕染开来。
  “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所以准备在死前把情报带出去吗？”钟离微笑，“这才是暗卫的好孩子。”
  她又一挥手，几丛荆棘从她刚刚踢在那人身上的地方长出，牢牢地束缚住了那人的行动。
  她跳下窗边，凑近一些，却发现那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长得还颇为清秀。
  “谁派你来的。”钟离声音冷淡地举起了刀。
  那人紧闭着嘴，偏过了头。
  钟离一刀插进那少年的肩膀，听着少年痛苦的哀嚎神情却丝毫不变。
  “谁，派你来，做什么。”钟离声音轻盈，一字一顿，仿佛这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戏剧。
  钟离又靠近了一些。
  少年猛地偏头面对钟离，口中咻地射出一枚银针直直地向钟离的脸庞刺去！
  钟离早有准备，在他刚转头时就一把拽出还残留在少年身体里的刀挡在少年面前。
  银针打在刀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东西可是我做的，看来这些人一点改良也没加上啊。”钟离一脸遗憾的表情。
  夕夜刚刚从窗口翻进来，正看到眼前这一幕，不仅皱起了眉。
  他知道，那时候钟离在研发部做出来的东西在量产后都广受暗卫的好评，这就是其中之一。
  抓住对方大意的一瞬间一击制敌，这是所有由钟离设计出来暗器的思路。
  起初还有人质疑这些小东西在真正的战斗中是否能发挥作用，随后一个个靠着这些小暗器奇迹般反败为胜的例子堵上了这些人的嘴。
  那时夕夜还说，钟离的这些设计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改变了暗卫整体的作战风气，从那时候起大家就都承认了一点：
  只要一方气息犹在，胜负即随时都会颠倒。
  钟离离开后的几年，暗卫的暗器技术便再未革新过。虽然暗卫之间也有些闲言碎语，但夕夜领导下的暗卫纪律严明，大家很快就都不再过问。
  眼前的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是你。”
  “是我。”钟离妩媚地笑了一下，“这么说不是冲着我来的了。”
  她回头看向夕夜：“看来是冲着你来的。”
  夕夜认出了少年的脸：“怎么是你？”
  少年忍受着荆棘和刀伤的折磨缓缓开口，却躲避着夕夜的目光：“老师，对不起......”
  “真看不出你到底有多少学生。”钟离用刀背托着少年的下巴，“孩子，没事偷偷跟着你老师做什么啊。”
  少年别过脸去，明显是不想搭理她。
  “看来问不出什么了。”钟离无奈地说着，刀锋一转插进了少年地咽喉。
  “等等！”夕夜惊呼出声。
  钟离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看了夕夜一眼，抽出刀扔给夕夜。
  夕夜任由沾满鲜血的刀插在地上，没有去接。
  “你学生？”钟离挑眉，“你连驭画术都传给他了，我刚才也看得出这个孩子还不错。”
  “那你还要杀了他？”夕夜的声音隐忍着愤怒，“你还要把沾满我学生鲜血的刀扔给我？”
  钟离被这意料之外的愤怒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就对你意图不利，而且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必须灭口。”
  夕夜沉默不语。
  钟离感到他有些不对，上前拍了怕他的肩膀：“这个学生连我都打不过，也就那样嘛。”
  “......”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
  “......”
  “我会把这里处理干净，暗卫每个月失踪几个本就不稀奇。刚刚我还阻止了他向外传递消息，以你的人品估计他们的人一时也怀疑不到你身上。”
  “人品吗？”夕夜如同自嘲一样的笑了笑。
  “我知道这样做你不会高兴，夕夜。”钟离见状严肃地说。
  夕夜愣了一下，钟离很少叫他的全名。
  “这次的事情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做的。不过要是像你那样你纠结很久的话，我们不仅得不到需要的情报，还很有可能让对方在死前把麻烦的消息传达出去。”
  “......”
  “回去吧，我们还要制定下对策。”
  “处理这种事，你确实比我更适合，也更果断......”夕夜终于开口。
  “你能理解就好。”钟离从窗边一跃而出。
  “......”夕夜看了一眼少年的尸体。
  “老师！您看我画的怎样！”
  “老师您看今年的新人也很水嫩哦！您老人家快往后躲一躲留几个给我们......”
  “老师！我的老虎动起来了，您说我可以正式向您学习驭画术了吗？”
  “老师！......”
  “老师，对不起......”
  夕夜看着藤曼渐渐爬上爱徒的尸体，不由得鼻子一酸，连忙从窗口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