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抿唇笑着，顿了顿，又忽然道：“陈公子说了，秦家突然闹出这样的事，大少奶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如今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害了她妹妹的人是夫人罢了，一旦她知道幕后主使的身份，绝对会闹个天翻地覆，所以陈公子劝您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先下手为强，如此才能永绝后患。”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小孟氏挑了挑眉，随后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包药，意味不明地交给碧儿，“想办法把这里面的东西倒进紫竹院的茶水中。”
  碧儿闻言怔住了，“夫人，这……”
  “怎么，你不敢？”小孟氏眸中闪过一抹厉光，“碧儿，你可不要忘了先前是谁跪在我面前指天发誓说一定会为我做任何事情的，怎么，你从我这儿拿走了好处，却连这点险都不敢冒，你就是这般对我尽忠的？”
  “不是，奴婢只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一时有些害怕罢了……”碧儿瑟缩道。
  小孟氏启唇笑了，“怎么会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呢，我看你之前毒死媚儿的时候，做的不是很好吗？不过是一包药罢了，又不会当场要了他们的命，只要你做的足够隐秘，便没人发现是你干的，还是说，你想继续回到灶房里去做一个受尽欺负的烧火丫头？”
  这番话说的半是激励半是威胁，碧儿便是想不做都难。
  过去那些苦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若是再回到灶房去，那些人还不知会如何奚落她，她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儿，碧儿咬着牙接过了药。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才是我的好碧儿.....”小孟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碧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只觉得害怕。
  以前她还很羡慕媚儿，有夫人的赏识，在府里便可横着走，便是管家看见她，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人人都说她福气好。
  可是现在她懂了，这样的福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临近正午时分，碧儿端着一盘新鲜葡萄慢吞吞地走进紫竹院，先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朝灶房走去。
  刚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了灵儿的声音。
  “你是谁？”
  碧儿步子一顿，忙不迭地转过身来，冲灵儿笑道：“是我啊，灵儿姐姐。”
  灵儿瞧见她，面上神色一松。
  “原来是碧儿啊，你怎么来了？”
  “我奉姨娘之命，前来给大少爷和少夫人送葡萄，姨娘说这是二少爷特意去果斋买的，极是新鲜。”碧儿将手里的盘子举高给她看。
  灵儿却没有接，而是让她跟着自己进灶房了。
  “我正在给大少爷炒茶叶，腾不开手呢，你把葡萄放桌子上就行了。”
  碧儿点点头，将盘子放桌上后，眉眼一扫，见旁边放着一套旧茶具，极是精致，一看便知是主子用的。
  碧儿转了转眼珠子，装作好心的样子拿起了茶具。
  “灵儿姐姐，我看这茶壶也有些脏了，不如我帮你洗一下吧？”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灵儿忙活着在灶台前炒茶叶，根本没回头看她。
  碧儿便放心地端着茶具走到了一旁，一边洗一边观察灵儿，见她并没有留意自己，便壮着胆子打开了小孟氏给她的药，将茶具仔仔细细洗干净后，迅速把药倒进了壶嘴中。
  倒完后，她哆嗦着手将茶具又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抬眸看向灵儿。
  “灵儿姐姐，茶具已经洗干净了，你这儿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姨娘那儿还等着我去伺候呢！”
  “哦，那你快回去吧，我得空了就去找你聊天。”灵儿客气道。
  碧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了。
  灵儿回头看了眼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被她放回桌子上的茶具，眯着眼若有所思起来。
  ……
  当晚，秦苏和陆展白前后脚从外面回来，两人似是吵架了，秦苏的脸色看起来很是难看。
  临到院子里，又忽然回头瞪了陆展白一眼。
  “我今日不就是和沈遇挨的近了些吗？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做，你气什么啊，这下好了，你莫名其妙地把人家骂了一顿，让我日后怎么面对他？”
  陆展白抿唇，“你是东家，他是掌柜，并无别的什么关系，不要忘了你已经是陆家的少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与他靠的那么近，让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秦苏气结，“我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他要给我说账目上的问题，那我不挨近一点看账本，还能怎么看？”
  “总之那么近的距离就是不行。”陆展白也丝毫不让步。
  灵儿见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忙端着茶从灶房出来。
  “少爷，少夫人，好端端的你们又怎么了？一点小事有什么可吵的呀，还是来喝点茶吧，你们不知道，今日正午的时候碧儿来送葡萄，奴婢当时正忙着炒茶叶，便央她把茶具洗了，你们看，这茶具洗的跟新的一样。”
  秦苏闻言，走过去闻了闻茶香，“味道还不错，茶具也挺好看的，什么茶啊？”
  “白桃乌龙茶。”灵儿笑道。
  秦苏勾了勾薄唇，挑着秀眉说：“那就端屋里去吧，我喝完茶再跟某人吵。”
  灵儿忍不住摇头失笑，回头看看陆展白，见他嘴角也噙着笑，便知他们少爷并未真的生少夫人的气，便端着茶进屋了。
  秦苏和陆展白相对而坐，两人谁也不开口，就默默端着杯子喝茶。
  喝完茶，秦苏又嚷嚷着要沐浴更衣，灵儿将早早烧好的热水拎进去。
  等秦苏和陆展白先后洗完，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也没精力再吵了，各自躺床上歇下了。
  紫竹院外，碧儿猫着腰躲在暗处，亲眼看见秦苏和陆展白将两杯茶喝完，便知事情已经成了，心里又慌乱又激动，扭头就跑回了西风院。
  刚到院门口，她就哈哈笑了起来。
  “成了，事成了！”
  小孟氏和陆展鹏正坐在屋内等消息，乍一听见她的笑声，忙从屋内跑出来。
  “碧儿，怎么样，那茶他们喝了吗？”
  “夫人，事成了，奴婢将药抹在壶嘴上，亲眼看见他们把茶喝下去了，大少爷和少夫人已经中毒了，他们中毒了！”碧儿疯疯癫癫地笑着，两手紧紧抓住小孟氏的手腕。
  小孟氏与陆展鹏对视一眼，面上也难掩欣喜，不过倒还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