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近墨者黑
作者:司马晞      更新:2021-05-05 18:53      字数:3072
  白衣少年见了陈姝的容貌后一时间竟楞了神,呆呆站在那里望着陈姝。陈姝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急忙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这时,在城门处认出了陈姝的青衣人,终于追上了众人。显示青衣人在这群人中很不受待见,骑最劣的瘦马,直到此时才赶上。
  青衣人看到陈姝已被擒住,便跳下马来,满脸堆笑地走到白衣少年面前。
  “沈将军,小人这可真的要恭喜您啦。这陈氏父女狡诈多端,若非将军这般智能双全之人,怕是还真让他们给逃了。如今既然找到了小的,那老的,想来也跑不了多远。只要将军严刑拷打,不愁找不到那陈安。”
  原来这白衣少年正是与司马晞亲如兄弟的沈峻,而在他之后赶到的四人都是他的随身侍卫。
  两个多月前,沈峻和周虎受了司马晞将令,四处追查陈安父女。可随后司马晞遇刺失踪,他们二人顾不得缉拿钦犯,于是分头寻找司马晞的下落。这些日子来,沈峻东奔西走,却丝毫都没有司马晞的信息。直接到几天前,周虎派去送信的人终于找到了沈峻。沈峻一听说四哥找到了,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叶县,却不想遇到了出城的陈姝。
  沈峻正呆呆地望着陈姝,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神色间不免有些尴尬,可一看到说话的是那青衣人,神色间便满是鄙夷之色,对他也不加理睬。
  青衣人见沈峻不理他,却也并不在意,转过头来,又对着陈姝说道。
  “陈姑娘,还记得小人吗?”
  陈姝一直觉得他很是眼熟,却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仔细想了想,终于记了起来。
  “你是陈九。“
  这名叫陈九的青衣人,原本是陈府里的一名仆人,只因他进不了后院,与陈姝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是以陈姝一时没有想起来他是何人。
  陈姝知道,这陈九乃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三年前,更是他偷拿了家中的财物想要变卖,却不想正好撞陈安,一查之下才知道,陈九在这些年来作恶多端。对上阿谀奉迎,对下狐假虎威,没少做坏事。陈安念在他在陈府多年,未将他送官法办,只是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然后逐出陈府。
  见陈姝竟然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陈九倒是真有些意外,不由得赞道。
  “姑娘真是好记性。三年前,令尊赏了我二十板子,又将我赶出了陈府。”说到这里,陈九满脸狞笑继续说道“哈哈哈。他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的亲生女儿竟然会落在我的手里?”
  想到陈九当年所作所为,陈姝冷冷一哼,满脸不屑的道。
  “当年你偷盗主家财物,单凭这一条,若依我朝律法,便该将你乱棍打死。若不是家父手下留情,你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陈九自从被陈家赶出了门,这几年挨饿受冻,没少受苦。若非这次被沈峻征来辨认陈氏父女,他只怕连顿饱饭也吃不上。他本想着攀上沈峻这个高枝,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过那饥寒交迫的日子。这一路上,他整日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可偏偏沈峻不为所动,今日陈姝又当着沈峻的面前,揭了他的短处,顿时便恼羞成怒,扬起手来,便甩了陈姝一巴掌。
  可他这一巴掌刚刚打完,只觉得背后上一阵巨痛,似乎是被谁踢了一脚,疼他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都被这一脚踢得向前飞出数尺,跌了一个狗啃屎。
  陈九揉着屁股,怒气冲冲地转回头来,却发现踢他的人,正是沈峻。等见到沈峻一脸怒容之后,刚才的咬牙切齿瞬间化作一脸谄媚的笑容。
  原来沈峻自见了陈姝之后,一颗心便不能自抑。想到众人都在身边,神情不免尴尬。直到他见陈九打人,顿时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其他,抬脚便将陈九踢得飞了出去,然后跳下马来,俯低身子,来看陈姝被打的脸颊。
  只见陈姝的左颊上赫然有一个五道指印,指印周围微微有些红肿,沈峻越想越是气恼,转过身来,便要继续追打那陈九。
  而陈九见沈峻回护陈姝,忽然眼前一亮。不由得脱口而出。
  “沈将军,莫不是看上她了?”
  陈九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沈峻面容俊美,随他这一路上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稍加辞色,他这一句话说问得真是极为冒险。只是话已出口,哪里还收得回来,他以为沈峻定会因此发怒。却不想沈峻听了这话,脸上一红,神色尴尬,虽不置可否,但神色间却表露无疑。
  陈九一见,顿时来了精神,接着说道。
  “沈将军果然是好眼光。在我们上邽这里,有谁不知陈家姑娘有闭月羞花之貌?想当年到陈府提亲之人,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的名门旺族,可一个个却连陈姑娘的面都见不到一回。最后还是那逆王司马保,亲口赐婚,将她指给了自己的儿子,司马弘。”
  沈峻知道陈九的话一贯言过其实,沈峻也向来不信。可今日不知怎的,沈峻听了他的话,竟然对当年陈府外门庭若市,世家子弟竟相上门的情形神往起来,也对那个曾与陈姝定亲的逆王世子,起了嫉妒之心。可随即又想到,陈姝如今已是朝廷的钦犯,将来怕是要与她的父亲一起名正典刑。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怅然若失,竟不由得叹了口气。
  陈九瞧在眼里,心中暗喜,没想到老天长眼,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就这么赌对了。于是又说道。
  “将军前程似锦,她一个刑家女子,自然是给将军为妾也是不配。可将军若真是喜欢得紧,”说着,陈九又指了指官道左边的一处小树林,然后接着道:“何不就在这里要了她。她虽不能与将军长相厮守,但能与将军做一对露水夫妻,也算是她的福气。”
  陈姝听了陈九的话,不由得又惊又怒,只是此时她双手被缚,两边又有人押解,绝无逃跑的机会,只能抬头看向沈峻。
  陈九也看向沈峻,只道此番定能搏得沈峻的好感。却不想沈峻听完陈九的话,忽然满脸怒色,手中的马鞭一甩,陈九的额头顿时多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一鞭抽打完,接着又是几鞭,那陈九痛得是满地翻滚。
  沈峻心中的气愤犹自难平,手执着马鞭,指着陈九喝道。
  “你这下流坯子,四哥早已颁下将令,凡是淫辱妇女者,无论是何官职,一律就地斩首。而你竟敢对本将军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想本将军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吗?”
  陈九见沈峻怒气冲天,言语中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心中不禁奇怪,刚刚沈峻听了自己的言语,明明是有动心,为何又忽然发起火来?陈九身上的鞭伤痛彻心扉,但他天生一副赌徒的心性,凭着心中的感觉,还是决定再赌上一把。这一赌若是成了,日后自己便是他沈将军的亲信,吃香的喝辣的,从此衣食无忧。即便不成,最多不过被他打个半死,后半生继续过那苦哈哈的日子。想到这里,陈九打定了主意,跪行到沈峻的面前,一脸谄媚地说道。
  “将军身旁的侍卫都是将军亲信之人,小人也仰慕将军已久,谁也不会出卖将军。”说着,他又向陈姝一指,接着说道:“若将军怕她在武陵王面前胡言乱说。何不先要了她的身子,然后提了她的首级去见殿下。武陵王的将令中言明,‘若能活捉,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决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到时武陵王便是再精明,又能从一个死人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沈峻听陈九竟然让自己草菅人命,不由得火冒三丈,才刚刚入下的马鞭,又举了起来。
  陈九一见沈峻的模样,知道自己赌运不济,心下也不由得后悔,急忙眼睛一闭,将双手挡在面前,准备挨下这一顿好打。可过了一会儿,陈九不见鞭子打下来,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沈峻大怒之下,本要再将他鞭打一顿。手中的马鞭虽举了起来,可陈九的话,却好像一道魔咒,萦绕在他心头。沈峻不由得转过头来,又看了看陈姝那绝世的容颜,一看这下,手中的马鞭更是抽不下去。
  陈姝见沈峻的马鞭并未打下,心中便是一惊,满眼惊恐地看向沈峻。恰好沈峻也正向她看了过来,这一看之下,沈峻随即扔下了手中的马鞭,走到近前,伸手向陈姝抓来。
  陈姝不由得大惊失色,躲闪不得,只能大声喊道。
  “救命,救命啊~”
  沈峻听陈姝呼救,虽然四下无人,但还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取了方手帕,塞进陈姝的嘴里。然后向众人吩咐道。
  “你们都给我在这里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林子。”
  说罢,沈峻一弯腰,将陈姝头后脚前,扛在肩头。接着,便扛着陈姝向数丈外的那处小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