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退敌之计
作者:司马晞      更新:2021-05-05 18:52      字数:2432
  陈姝听完刘琨的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只是此事关系到整个晋阳城的安危,陈姝不得不慎,于是又在心中反复捉摸了一番,终于前后贯通,这才展颜一笑,说道。
  “刺史大人,民女有一计,或可解了这晋阳之围。”
  刘琨虽然知道陈姝聪明伶俐,但毕竟年幼,若说她能够解这晋阳的危局,刘琨自然是不信。只是此时此刻,刘琨自己也是一筹莫展,便想着听听她说些什么,却也无妨。
  “姑娘若有妙计,但说无妨。”
  可这时,陈姝却卖起了关子。
  “刺史大人,民女读书时,曾读到过楚汉相争的故事,当年韩信领兵十万,将楚霸王围困于垓下。而霸王麾下,也有甲兵近十万,若单以兵力论,楚霸王尚有与韩信一战之力。可只是短短的一夜之间,霸王帐下兵将便散去了大半。也正因为如此,楚霸王无颜再退守江东,终于自刎于垓下。却不知其中是何缘故?”
  刘琨虽不知陈姝为何提起这十面埋伏的典故,但想来她有此一问,必然是另有深意,于是答道。
  “楚霸王被困垓下,韩信知道霸王麾下多是楚人,所以当夜便命人在营中唱起楚地的民歌。霸王麾下众兵将听闻楚歌,心中泛起思乡之情,无心恋……”
  刘琨说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陈姝的意思,顿时脸显喜色。
  “四面楚歌,四面楚歌!姑娘的意思是要用这胡笳……”
  “刺史大人一点就透,民女正是想用大人手中的胡笳来退怯匈奴大军。只是民女对匈奴人不甚了解。不知此计是否可行,刺史大人与匈奴多次交手,想来比我更了解他们。刺史大人不妨细细推想一番,看看此计可否行得?”
  刘琨听罢,果然宁神细思,将此计的前前后后都细细地推敲了一番。想了一会儿,不由的喜上了眉梢。
  “使得,使得。匈奴虽残暴不仁,又不似我晋人讲究礼义廉耻。但这思乡之情,乃是人之天性,并无胡汉之别。这三年来,刘义带着麾下兵马东征西讨,远离故土,将士们难免会思乡情切,只要找准时机,再以胡笳推波助澜,此计定然能成。”
  “只是此计需在夜深人静之时,方显奇效,就只怕匈奴前锋尽损,大军来到晋阳之时,不顾兵马劳顿,便立即攻城。到时若是守不住白天,则万事皆休。”
  “这个姑娘不必忧心,晋阳城中无论军民,皆有与晋阳共生死之心。城中兵马虽少,却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良将。刘义的匈奴骑兵便是再强上百倍,也休想在半日之内攻下晋阳。”
  “如此甚好,明日大人便要赶造胡笳,再召集城中通晓音律之人,由大人选曲,教与众人,会者越多越好。”
  刘琨连连点头,立即便应允了下来。
  “好,好。不用等到明日,我立刻便让他们分头去做。”
  陈姝忽然向刘琨躬身施礼,然后说道。
  “民女不才,愿随大人学习胡笳。”
  刘琨哈哈一笑。说道。
  “姑娘天资聪颖,学这胡笳,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
  二人相视而笑,笑得那般舒畅,片刻之前还压在心头的阴霾,在此时已然一扫而尽。
  果然,刘琨回到府中,立即派人将城中的能工巧匠全部叫到府中,又吩咐他们连夜制笳,到了天明之时,便已经做出来数十支胡笳。刘琨又一一挑选,从中选出二十余支音色尚佳的,留作众人练习之用。然后又满城张贴榜文,将晋阳城中稍通律之人都聚在起。由刘琨分批,亲自来教众人吹笳。
  说是学吹笳,其实不过是由刘琨教了些吹笳的基本方法,然后,选了一章曲谱便命人各自去练习。陈姝虽然学得最快,但毕竟是女儿身,气力不佳,吹不了多久,便已气力不济,无奈只得退出。随后,刘琨从众人中挑选出十二名吹得尚佳之人,再将几曲自己精心挑选的曲谱教与众人。
  就这样,刘琨一边操练兵马,连夜赶制箭矢;另一边又带着众人习练胡笳。
  如此过了两日,那一十二人吹笳的技艺果然精进了不少,到后来,即使没有刘琨的引导,也可自行吹奏。
  到得第三日一早,众人用过了早饭,没过多久便有斥候进来禀告,匈奴大军由北面而来,距晋阳城已不足百里。
  刘琨听罢,一颗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立即传下将令,命众人依之前商议的那般,分头准备,晋阳城上上下下顿时忙碌了起来。
  这晋阳城最早是由战国时晋国公卿赵简子的家臣所建,西依悬瓮山,东临汾河地势十分险峻。匈奴由北而来,众人只需守住北城,便可保晋阳城不失。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登上北侧城墙。果然见北方尘土飞扬间,一支骑兵队伍浩浩荡荡由远而近,一时间人群中战马嘶呜,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果然有数万之众。
  匈奴军队来晋阳城前,也不安营扎寨,直奔城前,耀武扬威,轮番挑战。
  而晋阳城中,刘琨早已下了严令,坚守城池,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任匈奴军队如何挑衅,晋阳城中都不为所动。
  终于,又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刘琨见远方又来了一支队伍,队伍中三辆冲车在前,后面尽是攻城槌、云梯之类攻城器具。果然这群匈奴人早已有了准备。冲车一到,匈奴便立即排队整齐,呼喝着冲了上来。
  匈奴兵本是擅长骑射,此等攻城略地之事,本非他们强项。但这一次,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倒也攻得凌厉。
  一时间,晋阳城外杀声震天,城上城下万箭齐发。
  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三辆冲车,车前车后,数十名赤膊壮汉,用力的推着冲车攻向城门。刘琨沉着应对,待那冲车冲到城门之下,不等它撞击城门,刘琨便一声令下,城头上立时有十余桶菜油倒了下来。接着一支火把丢下城来,城门前顿时火光冲天,本在推着冲车前来撞击城门的壮汉,也随之葬身火海。
  但一辆冲车被毁,另一辆又补了上来。而城头上,匈奴兵士登着云梯向上攀爬,城上箭如雨下,匈奴士兵一片片地中箭倒下,却又有更多的士兵冲上前来。眼见城中箭矢将尽,城头上的大石、巨木也扔得差不多了。终于,在匈奴士兵前扑后继之下,数百名匈奴士兵冲上城头。
  危急时刻,司马晞与拓跋猗卢各带着一队守城的士兵迎了上去,将缺口堵住。同那些冲上城的匈奴人,厮杀在了一起。终于将这群登上城头的匈奴士兵尽数消灭。
  这一战一直打到天黑,眼见晋阳城坚兵利,匈奴大军一时道也奈何不得,只好呜金收兵。数万大军后退数里,安营扎寨。
  到了深夜,白天还杀声震天的晋阳城,已然宁静了下来。寂静的夜里,除了时不时几声濒死之人的凄惨哀鸣,再无声响。
  陈姝转头向看刘琨,却见刘琨也正好向她望了过来,时机已至,二人此刻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而晋阳城的安危也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