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蹙着眉头，听北玄音说起之后的事情。
  降月内里也是乱作一团。
  帝王野心勃勃，因为云鲤阴命之格，早早地便将她从烟雨阁带出来，养在身边，便是等着到了一定的时候，再将她送到祭坛。
  “所以说，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好了，对吗？”
  北玄音不忍欺骗她，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也没什么好骗了，一切，都已经清清楚楚。
  “是。”
  云鲤深呼吸一口气，她以为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父王宠爱，还有那七个兄长，可如今看来，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剩。
  从一开始，这些就是算计好的。
  “走吧，楼云瀚受了重伤，再不好好治疗，怕是会残废。”北玄音提醒一句，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女人。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
  云鲤点点头。
  “好。”
  她也不能因为被人伤害，就要眼睁睁看着七哥去死，旁人再怎么样，楼云瀚对她总归是真的。
  “七哥，你千万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云鲤哽咽出声，她没有办法，陷入困境，才发现如今一切，都是被人算计了，陷入困境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甚至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楼云瀚迷迷糊糊地醒来，颠簸的马车，让他有些难受。
  “鲤儿。”
  “嗯？”女人一怔，“七哥，你醒了，没事吧？”
  “对不起，鲤儿，我替父王向你道歉。”楼云瀚捂着心口，噗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他的眼神，缥缈的很。
  眼底满是神伤，而今被辜负的，不止云鲤，还有他。
  楼云瀚是帝王亲生子，却在祭坛的时候，也被硬生生地剥夺性命。
  都是一样的。
  楼云瀚心中的伤更痛。
  “没什么对不起的，七哥，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云鲤抿唇，又扫了在不远处的北玄音。
  她的鼻尖酸涩，怯怯的声音。
  “师父，谢谢你。”云鲤看着还在打坐的北玄音，心底有些愧疚，之前在烟雨阁的时候并没有对他刻意留手，甚至她那时候下了必死的决心。
  尽管她很清楚北玄音是什么样的人。
  但如今，她却也做不出其他的事情来。
  “能得你一句谢，倒是不容易。”北玄音放下腿来，坐在那儿，“其实我也不是全然为了你。”
  “……”
  云鲤没有接话，听他继续往下说。
  “如若他真的练了这等阴邪功夫，到时候也免不了回来复仇，我可不愿意被他踩在脚下，我可以送你们离开降月，往后的路。”北玄音顿了一下。
  他自知云鲤不会跟他走，连那些客套的话都省掉了。
  “是死是活，总不会苟且。”
  云鲤死死地攥着手，她得先将楼云瀚安顿好，他现在的伤势很重，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
  “鲤儿，打算去哪里？”
  北玄音眯着眼眸，看着坐在面前的人儿。
  其实不用问，也该清楚。
  她没有别的选择。
  “大夏。”
  “我送你们过去，往后生死，两茫茫，自己多担待着吧。”北玄音闭上眼睛，像是在告别那段日子。
  也是在警醒云鲤。
  从前平顺的日子过得多了，如今再想起来，也是历历在目，往后的日子，必须做一个了断。
  北玄音是烟雨阁的人，这辈子都逃脱不开了，也不能再逃脱的掉。
  “多谢。”
  “无需言谢，再见面，兴许我们就是仇敌了。”
  北玄音慢慢摘下那个面具，眼底深邃，他神色温柔，看向云鲤，像是看着此生眷恋一样，那般模样，不得不退出。
  他微微低着眉头。
  “别皱眉，这样就不美了。”北玄音浅声道，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他素来都是狠厉，果敢的。
  在烟雨阁内，手段同样毒辣。
  云鲤浅声道：“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师父，不用顾虑那些。”
  “鲤儿，你是真不明白吗？我……”
  那些话，梗在北玄音的喉咙里，却是一点儿都说不出口。
  他深呼吸一口气。
  稳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云鲤抬头，她淡然：“不管如何，往后再见面，我欠师父一条命，定是要偿还的。”
  “这般矫情的话，不适合你。”北玄音冷声道，便再也没有继续，他闭起眼睛，在那儿打坐。
  楼云瀚的情况，倒是比想象之中好得多，因为北玄音的缘故，他们顺利地出了降月，一路往大夏去。
  ……
  江城。
  云鲤从马车上下来，北玄音指使身侧人将楼云瀚抬进客栈。
  “我走了。”
  “多谢师父，再见。”
  北玄音面具下遮住的那张脸，神色却是有些异样。
  他的唇瓣有些颤抖。
  再也不见，是最好的。
  下一次，如若他们再见面，势必会做出一个选择。
  他不想去伤害云鲤，就好像这一次，他来到降月，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怕云鲤死在降月，怕云鲤无依无靠。
  北玄音转身上了马车，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云鲤鼻尖酸酸，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往楼上去。
  如今到了大夏的地盘，有些事情，也不能乱来，她必须在被人找到之前恢复过来，不然的话，她跟楼云瀚兴许都会死。
  云鲤将七哥安顿好了之后，便出去找药，因为降月之变，她变得越发谨慎。
  走过好几个街口，她才找到药房所在。
  可在那门口，却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作势要走，可不想被人一下子攥着肩膀。
  “逃？”
  那声音，充斥着磁性，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吧。
  云鲤眼眶一下子润了，她张合了嘴巴，转过身去，看了君倾晏一眼。
  “好……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王爷，你们没有回去吗？”云鲤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轻声道。
  君倾晏却是压低眉头。
  “不是巧，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男人低声道，“我的人，跟你们到了江城，却将人跟丢了，我想楼云瀚受了重伤，你定然会来这里的。”
  “？”
  云鲤蹙着眉头，没想到居然被他知道了。
  “你怎么会……”
  “先别说这些，我能找到你，楼何旭自然也能找到你。”君倾晏冷声，眼底满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