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你，我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忘忆仍垂着眸。
  “但是，”金星顿了顿，声音还是糯糯的，“作为这事的主人，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才是最重要的吧？所以，你是如何想的？”
  忘忆：“……我讨厌她。”
  金星挑眉，“然后呢？”
  忘忆疑惑地说：“这还不够吗？”
  金星：“……”
  她叹了口气，视线看向别处，“你很爱你的妻子吗？”
  忘忆虽不解金星为什么我要这么问，却也是照实回答，“当然爱，我与她从小就定了亲，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唐家用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她还为我生了灵儿……她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爱人。”忘忆的情绪虽还有伤心，但说的话却是很认真的，让金星有些头疼。
  金星：原来是个榆木脑子……
  “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刚才所说的爱。”
  忘忆：“什么意思？”
  金星：“你刚才说你爱你的妻子并向我解释了你为什爱她，但我并没有听到你对她的描述，你只说了你们有婚约，你娶了她，而她为你生了个孩子。那照你得这些说法，你是因为这些而确定你是爱你的妻的。”
  “不、不是！”忘忆着急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真的很爱我的妻子，她很漂亮，又温柔贤惠，还……知书达礼……”忘忆突然不知道该用些什么词了，别开眼，不去看金星。
  “怎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金星的语气微冷，“是你的妻子就只有这些让你喜爱的优点，还是你从未正真了解过你口里说爱的那个妻子？”
  “我……”忘忆那光秃秃的脑袋沉沉的耷拉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反驳。
  “真正的爱不会单单是在知道谁是杀害你妻子和女儿的仇人时只觉对方厌恶，而是一种更强烈的情绪，一种想要将那人剥皮抽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情绪。而你，怎么说呢？也许你是恨的，但却连我说的一半都没有达到。可见，你对她的爱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金星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也不去看忘忆的神色。
  忘忆从金星的话中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轻启薄唇，苦笑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呵，这样看起来我还真是渣。”
  “其实还不只有这一点，”金星继续说，“你认为你很爱你的女儿，可从这几天你把我当成你女儿的照顾来看，你也许是爱你的女儿，但只因为她是你的女儿，还有你的愧疚，所以你觉得你理所应当地照顾她，保护她，关心她，但这并不代表你是爱她的。
  或者说，与其说这是爱，不如说你把这当做是一种职责了。虽然作为父亲本就是一种职责，但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忘忆：“……”
  金星：“……”
  久久，忘忆苦笑了一声，抬起眸有些无奈地看着金星，“其实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我明白我自己其实是个不会爱人的人，对吧？”
  金星：“……”她点了点头，“还有你笑得很温柔，会很容易给人错觉，我知道你不是刻意的，因为你觉得本应该就是真么笑的……”
  忘忆：“其实你说的大都很对。我从小就被家族当做继承人抚养，因为我是未来的家主，所以我要比别人更勤奋。别人也许会觉得苦，但我不会，我从小就很喜欢弄那些东西，说是喜欢，还不止，应该是痴迷。我痴迷于对毒物的研究使用，从不与周围人交流，也不善交流。我娶我那妻子，也只是因为家族联姻。其实当时的她对与我来说，还抵不过我对我研究的那些毒物的喜爱。
  其实我与她很少见面，她怀孕时我仍醉心于我的事，灵儿降生时，我也未曾想到去问候一声……直到她被我那我从未记得的表妹害死时，我才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很漂亮的女子。有几个丫鬟在哭，然而我却没有什么情绪。
  让人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我那表妹只随便找了个替死鬼，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看到小小的灵儿时，我有了一丝愧疚。灵儿是因为我的漠不关心才小小年纪没了娘亲的，所以我就想着多多照顾她。但也只是派人对她照顾的更贴心了些，我只是偶尔去看她。
  她很活泼好动，每次见我都‘爹爹’的叫着跑过来让我抱。我时常想，她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灵儿很听话的，每当我要离开去忙的时候，她虽不舍，但也不会胡搅蛮缠。”
  金星笑了笑。她知道忘忆说的胡搅蛮缠的是谁。
  “我原以为我会看着灵儿长大，没想到……”说到这里，忘忆明显有些失落。“我那表妹又使了一次恶计，让灵儿落入满是毒物的毒窟而被毒死……明明知道是她做的，而她是族中一位长老的孙女，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处置她，一气之下我便离开了。说是离开，其实只是换了个不会再见到她的地方罢了……其实，我真的很渣吧？”
  “……”金星终于又开了口，“你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吧？”
  “嗯。”
  金星：“首先我谢谢你能相信我，能对我说这些。其次，我的评价是，你确实渣。虽然不会爱人不是你的错，但你承担了某些职责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而不能只醉心于你自己的事，那对于别人来说，会是一种伤害。
  还有，你的处理方式还不够狠，那个人还会来伤害你身边的人的。这次是我，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当你真正有了值得你爱，关心的人，被害了的时候，你在后悔与伤心便真是来不及了。”
  忘忆垂下眸：“……”
  金星：“……你自己再想想吧。别忘了，毒物能致人于死地的原因是——它足够狠。”说完便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