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有主角光环
作者:有色无声      更新:2021-05-05 13:59      字数:10047
  阿奴急急忙忙跟上前面快要消失掉在转角处的身影,刚要转弯他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募得止住了脚步,把那只快要跨过转角的脚给收了回来。
  随即他便听见九纤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后院处响起。
  “起来起来,钱可带来了?”九纤赶紧把单膝跪地的幽冥叫起来,动不动就跪挺麻烦,他可是一个麻利快捷的人。
  幽冥点了点头站起来,将挂在后背的行囊从肩膀上解下,递给九纤。
  还别说,这一大行囊的银子还挺沉的,他双手抱着行囊掂量掂量,随后疑惑不解的问向自己的贴身侍卫。
  “我不是叫你换成银票吗?为何拿这么多银子?”九纤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只是暗暗有些不爽,这么重的东西带在身上,不就是在像小偷炫耀我钱多快来偷的意思吗。
  幽冥歉意的又是一个单膝跪地,那诚恳的表情就差舔对方脚底了。
  “主上……”幽冥艰难的开了口,又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九纤沉醉在银子的喜悦当中,可还是察觉到对方异样的表情,难道是落樱阁发生了什么事情。
  “阁里发生了什么事?”
  幽冥只好认命的将事情给说了出来,他一直不想说出来,只怕他们的主上知道真相后,会无地自容。
  “主上,左护法大人撤了主上的职权,现如今整个阁里的职权都掌握在浊大人手上……”幽冥只察觉到跟前的人身形晃了晃,心口就好像被刀插一样,他们引以为豪羡慕的主上如今却明晃晃的被掉了职权。
  “主上……就算主上现在不是阁主了,奴依然誓死侍奉阁下!”单膝跪地狠狠的立下毒誓,幽冥胆怯抬头窥探了一眼正处于懵逼状态,一脸毫无表情的九纤。
  九纤其实不是被这消息给震惊到,他只是感到生活没了保障,以前他就把落樱阁当成自己的家,并且还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小金库,如今小金库没了,他有一种没多久就饿死街头的趋势,所以才会硬是呆滞了半响没有做回应。
  “那这钱……”九纤掂量了一下这一大袋的银子,疑惑的看着单膝跪地的人,难道这钱莫非是对方偷出来的。
  正打算追问,没想到瓦檐上突然飞下一个红色的人影。
  九纤刚知道自己的职位被这个弟弟给踹了,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还别说,他还没有个心理准备。
  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心虚道:“浊骨……”
  浊骨深沉的五官带着天然的怒气,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是从小存在,他冷着眼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侍卫,随后幽幽的扫过九纤,在看过对方的容貌的一霎那,他停顿了一会。
  目光锐利的看向一个角落,冷言喝道:“出来!”
  九纤差异的跟随对方的目光望去,只感觉墙角处貌似有一个人,视线往下一落,果然看见一个亚麻色的衣角,这熟悉的颜色让他心里一惊,果然和他猜的没错。
  阿奴面无表情的从墙壁后面走出,浊骨手掌上炸起一团雷电,就要向那偷听之人攻击过去,九纤赶紧将对方的周围设下一个保护阵,阿奴才免遭攻击。
  一场惊心动魄的虚惊过后,九纤赶紧出来解释道。
  “浊骨,他是我的朋友。”
  浊骨右手上正打着雷电火花还微微抖,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看见哥哥用那么怒气冲冲的语气瞪着自己,他以前从未遭受过这种语气。
  “是……”淡淡的回答,浊骨收回了攻击的气息,神情不爽的甩出一句话:“管好你身边的狗,早晚有一天,这些人都会为你付出性命。”
  九纤只以为对方看不惯自己和普通人打交道,所幸也冷眼冷语嘲讽回击过去。
  “这次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难道不是暗灵君大人又派了什么任务?”
  果然,九纤已经猜中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弟弟来这里绝非无聊,每次只要对方一来找自己,绝对没有好事。
  “把药还回来。”浊骨淡淡的说,眉目中依然是那副欲怒的表情。
  九纤心中一惊,果然跟他想的没错,那口装满了魔界灵药的箱子,肯定又是暗灵君为了栽赃嫁祸某个世家,而准备的。
  到底是交还是不交了,九纤紧着眉头僵硬着表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九纤故意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的表情。
  浊骨被大哥这耍无赖的语气倒是惊讶了一番,在他印象里的大哥是那种高冷不可侵犯,不管自己做什么事情对方都是冷冷的态度,杀人如麻不择手段,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对着一个侍卫还会放出笑容的人。
  “……”浊骨脸上的表情微微抖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红色的人影消失在屋檐的边缘,九纤宛如松了一口气,丝毫不知道那一箱子的药丢失了,会让他的弟弟遭受怎样惨痛的代价。
  九纤低头看了一眼幽冥:“起来起来,没事不要老跪着,男儿膝下有黄金,懂不懂!”
  幽冥眼神中流露出诧异,却迅速的站了起来,看待主上的眼神更加的崇拜。
  九纤将行囊打开,从里面翻出了五个元宝扔给幽冥。
  “主上!这是干什么……”幽冥接过元宝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胡乱的抱在怀里。
  “给你的犒劳,没事的话好好去吃一顿。”九纤满脸温和的笑着,随后拍了拍幽冥明显比他还要高和宽敞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这受宠若惊的一句话,差点让一个七尺男儿流了眼泪。
  幽冥愤愤的将那快要热泪盈眶的眼泪挤进去,愤愤的咬着牙点头,小声回应:“不辛苦……”能跟着这么好的主子,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九纤虽然丢了一个落樱阁阁主的位置,但是拉拢侍卫的企图仍然不会动摇地,毕竟他现在没权没势,头顶上还有几个大号的反派,不好好的刷一下两方的好感度,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发走了幽冥,却还剩下另一个麻烦。
  阿奴早就知道面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公子不是凡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暗格的主子,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在刚才偷听的内容里,貌似面前这位公子已经不再是什么原官的位置了,可他还是深深的感到诧异。
  九纤也不打算隐藏下去,索性爽朗一笑,将那背包里的银子扔给对方。
  “竟然被你听见了那我也不隐瞒了,在下以前是落樱阁的阁主,我想你也知道如今已经不是了,所以你大可以不用顾及这些。”
  阿奴震惊于这信息量,对于他这种奴隶来说,守护主人的秘密是一个奴隶对主人忠诚最低微的条件,若是连这种条件都达不到,那他连一个奴隶都不配做。
  “请九兄放心,奴定不会将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
  “好了回去吧,我想那两徒弟也等久了。”
  “嗯……”阿奴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银两,看着那白衣飘飘的公子在前方行走的背影,莫名心中有些酸楚。
  对方刚刚下了台,可能心里比较不好受吧。
  九纤大步流星心情愉悦的在前面走,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同情了一把。
  武林大会前夕,各个门派都会收到武林盟主发出去的请帖,九纤蹲在阁楼上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和秘群川流不息的人流。
  他放在木桌上的飞书盒子依然毫无动静,飞书盒子是用来传递短暂的话,但在这修仙界,大多是接受各个门派邀请函的。
  按理说他应该也会收到,毕竟他可是青兰子天尊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等级不高不低却也是在这江湖上揭起轩然大波的一个人,武林盟主不会把他落下了吧。
  他盯着飞书盒子深深的怀疑,左叹气右叹气,靠着软垫晕晕欲睡时,飞书盒子发出一阵铃铛的悦耳声,九纤赶紧挺直了腰杆,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飞书盒子上呈现的字。
  不过让他失望了,那不是武林盟主的邀请函,而是夏明城那常年躲在山里不肯出山的老狐狸发来的问候。
  【过得怎样?九纤。听说你已经到东离国都了,那边有没有很好玩,酒有没有很好喝,要是碰到难得的好酒可记得带回来一坛,不然你那可是白走一遭,免不了有些可惜的。好了好了,不说废话,正事正事!
  听闻,水月夫妻招魔界之人暗算,师尊甚是担忧,特地吩咐你去彻查此事。】
  就这么完了,九纤难以置信的将飞书盒子重新放了一遍,可惜除了刚才那一段,根本没有新的内容,而那字语的口气也的确像夏明城。
  他哀叹一口气,武林大会那热闹的地方,他可能凑不了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还得管那小屁孩父母的事。
  他怎么管?人家夫妇比他的能力还要高上一段,自己这个明显掉了两级的人竟然去管这件事,不是去送死还是去干嘛。
  可这毕竟是师尊亲自吩咐的任务,他不去也不行,但这节骨眼上要从哪里开始查了,他开始按着太阳穴,细细回想这本小说里的情节,貌似因为他改变了水月夫妇本来的命数,自然而然,小说里该走的情节也发生了变化。
  将飞书盒子关上,阁楼下传来一阵吵,他扒着围栏向下探望,只看见阿奴被一个穿着锦绣花边裙的女子,用鞭子抽倒在地。
  那女子还不解恨,顺势又送了两鞭子上去,九纤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这样被抽打,双脚轻轻一蹬,从二楼翻身下去。
  阿奴已经做好了承受第四鞭子的痛苦,可预料之中的痛苦并没有席卷全身,取而代之是他熟悉的男子的声音略带着一些怒气。
  “敢问姑娘为何要出手伤人?!”九纤可不是古代那种谦谦公子,看到一个貌相清秀的女子就跟发了情似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倒戈向对方。
  那女子高傲的一跺脚,虽然很气,可接住那一鞭子的男子,真的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不妖媚却让人看着的心里忍不住被那双青涩又灵动的眸子所迷住,特别是那一身白衣,再配上男子的爽朗的口气,瞬间她的气势,就被压下去了一大半。
  “本,本,本公主管一个狗,难道还需要公子过问?”
  九纤皱着眉头看着那高傲的女子,根据小说里设定的情节,东离国唯一一个骄横无礼的公主,除了玉溪月还能有谁?
  毕竟大公主玉敏至今是一位管理自己属地赫赫有名的女子,而二公主玉竹已经嫁给了东离国将军水月明孝,而唯一一个最受皇帝喜欢的三公主玉溪月,当然也嫁了人,不过因为国家强弱的关系,这位公主可是把那国家的皇帝当狗来指挥,并且人家还不能反驳半句,免不了要遭受这个强国的屈辱。
  除了燕阳国国主燕阳川,29岁入修为才到元灵君一段,那时候才固定容颜的确是老了一些。
  被这挑剔的三公主所嫌弃,也是不可避免的。
  “狗?”九纤挑了挑眉毛,不爽的看向那位公主,竟然把自己的朋友说成狗,他可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这样,光明正大的被对方欺辱。
  “这光天化日的,三公主这样蛮横无理。还诬陷我的朋友是一条狗,三公主,你莫不是在到大街上一走,觉得人人都是你家的狗?”
  四周围观群众扑哧一笑,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毕竟这三公主臭名昭著的名气,在这国都里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事。
  “师傅!”东子莙刚从房间出来,就发现客栈楼下一阵吵闹,出去一看,自己的师傅被一大群人围着。
  挤过了人群,就看见了一个女子骄纵蛮横的拎着鞭子,在空中飞舞。
  “师傅!”
  “子莙,来得正好。快去把阿奴扶起来,他可是被狗打的不轻,快去给他上点药。”
  东子莙眸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师傅,平日里师傅说话不是这样阴阳怪气的,随后眼神看了一眼,那穿得花枝招展却又艳俗的女人,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看来师傅刚才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那女子听的,他赶紧将阿奴一手提了起来,说不温柔但也不重,属于正常行为。
  玉溪月随即一愣,慢了半响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时,四周的人已经哈哈的大笑起来,气得她脸都青了。
  即使对面的男子再好看,她也忍不住想要毁了对方那一张脸。
  “找死!竟然敢侮辱本公主!”玉溪月右手一转,那条赤红色的鞭子在空中狂舞,带着倒刺的利刃发出沙沙的声音。
  九纤可不是吃素的,对付一个试灵修一段的女修,对于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那女子手上的浴血鞭是一个宝物。
  好的法器落在修为差的人身上,也只等同于鲜花插在牛粪上。
  九纤反手拔出腰间的吟青,乒乒乓乓几下就将那缠绕的鞭子回踢回去,可那鞭子纠缠不清,又顺势绕了回来。
  九纤一个措不及防,脸蛋上,就被那鞭子的尾部刮伤了。
  “嘶——”九纤倒吸一口凉气,踮脚后退几步。
  那条赤红色的鞭子就猛烈的拍在他刚刚挺立的位置,此刻那发着疯的玉溪月简直是不能形容,完全只能用疯癫来说。
  这三姐妹为何差距如此之大,一个彬彬有礼天生带着公主气质,受人尊敬,一位修为高且受人尊重,而这位最小的公主简直,汇集了所有的反面题材。
  “小白脸受死吧!”玉溪月一声怒喝,连带着几十鞭子扔了过去。
  九纤也怒了,说他什么不好,偏偏要说他小白脸。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这样说他,想他那会儿刚刚进入大一,班上的几个女同学因为皮肤没有自己白,总是悄悄地在背后说自己小白脸,他当时气的就跑过去和那些女生对峙,还被女生给怂了一顿。
  吟青剑突然间沾到了一滴,从九纤脸颊上滴落下来的血液,一瞬间,那把通体雪亮的剑,散发出荧光。
  雪亮的剑上,呈现出许多委婉的花纹,更多的像咒文。
  九纤正怒气冲冲一剑一剑的回过去,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剑和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围观的群众都惊呼着看到这一景象,有一些眼尖的,瞬间惊呼出声。
  “那位白衣公子,突破了!”
  “这种时候突破,真是奇了!”
  “你们看,那白衣公子是不是到了试灵修三段!”
  众围观者,争口莫辨。
  能突破三段对于他们这些普通散修来说,已经是遥望不可及的事情,毕竟在很多普通人当中,一生中四五十岁能突破试灵修三段,都是极其奢望的事情。
  咔嚓一声,那把刺红色的鞭子,被横腰斩成几段。
  一截一截落在地上,九纤在空中一个华丽的旋转,双脚并足落地,随后将吟青剑收入剑鞘中。
  “好!”
  周围围观中响起一片鼓掌声,有一些纷纷是对这个娇蛮的公主不满,鼓励就是为了捧个场子。
  有一些只是真心的恭喜,这位公子突破了三段,脸上附带着热情的笑容。
  九纤只觉得浑身丹田一热,用灵脉一查看,就发现自己一个二段突然变成了三段,着实惊喜了不少。
  相反吃了硬亏的玉溪月,脸上都快瞪出茧子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下来,对方脸上昂贵的胭脂水粉都卸了半,样貌格外的吓人。
  九纤一笑,他虽看不惯这女子,但也不会当众去耻笑别人,便开口提醒道:“公主还是回去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免得在路上周游一番,引得路人纷纷探看。”
  玉溪月被这么一说,突然发现四周人看自己的眼神都颇为怪异。
  随后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的下人,那些躲得远远的仆人赶紧连滚带爬的滚了过来,压低着头跪在主子脚边。
  “公公主,你的妆容化了……”丫鬟们吓得颤抖,还是弯着腰不敢有半点的越矩。
  得知自己脸上此刻模样之后,玉溪月当众吓的尖叫一声,赶紧用丝帕遮住容貌,在上马车之前,还怒气轰轰的冲着九纤甩下一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小白脸,本公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九纤一脸懵逼的看着那辆马车离去,随后无所谓的进了客栈。
  前脚刚踏进去,迎面扑过来的东子莙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九纤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没受伤呀,为何自己的二徒弟摆出一副心碎了的模样。
  “师傅……脸。”东子莙伸出手指,抹掉了师傅脸颊上那一点点血迹。
  九纤恍然一惊,才想起刚刚打斗的时候,那公主的鞭子好像刷到了自己脸颊,难怪他刚才会觉得脸颊有些疼。
  瞧这徒弟那心疼的模样,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没事,就这一点小伤。等会儿擦了药就好了。”
  东子莙点点头,陪同的师傅一起上楼。
  晚上,九纤估着时间从床上爬起。
  整家客栈都已经沉睡到了寂静当中,若不是师尊安排有任务给他,他还真想蒙着头直接睡到大天亮。
  摸黑穿上鞋子和衣服,正打算从床上坐起来离开,长长的袖子便被扯住,九纤疑惑的转头向窗帘中间看去,小双氿那双异色的眸子在月光的反射下,散发着无限寒气。
  让他不仅后背凉了凉,“双氿,怎么了?”
  小双氿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紧紧拽住那块白色的料子。
  九纤低头望着那双有些泛黑爪子,又看了看对方那一眨不眨的表情,他知道这个尸鬼有时候有自己的想法,难道对方是想和自己一起去?
  可他去执行任务带着一个小孩,怎么说也觉得有些诡异,可把对方一个人丢在客栈他也不放心,万一这小破孩子兽性大发杀了客栈的人怎么办?
  索性弯起腰,一把将床上的小孩抱起,踢开窗户,两脚一腾空,向外面飞去。
  风呼啦呼啦的吹着,双氿眸子在黑夜中凌乱了一会儿,终究向对方的脖子靠近,吸了吸。
  他能感觉到了脖子脉搏的跳动,还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似乎在向他发出邀请。
  九纤只顾着抱着怀里的人离开,丝毫不知道他差点被别人当成猎物。
  ……
  九纤一路向西边的森林蔓延,再往前靠近就到了一处悬崖的地方,他望着那黑压压又大风呼啸的崖底,瞬间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爬满了身。
  随后又掉头转身,“剑仙”小说里的剧情大多他都不太了解,主要是小说里描写的和现实中还是会有一些差距,比如像书中所描写的魔界关押犯人的地方,他寻了大半个晚上,依然没有找到。
  在森林中穿行了许久,只听得见狼嚎的声音在山脉中响起,若不是他怀里多抱一个人,他还真有些害怕。
  迅速跳上一棵高大的树,借着高度向远处的黑暗中探望,依稀间山脉中有火光的亮点,九纤暗自一喜。
  他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魔界关押犯人的地方是很隐蔽的,他也不确定有没有机会能够找到。
  又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小孩,若是带着对方进去,那肯定是不行的,索性跳下树,找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山洞,他迅速点了小孩的血脉。
  双氿发现自己被禁了身之后,有一瞬间释放出寒冷的气压,他虽不能说话,可依然能够知道对面的男子,是打算将自己放下,独自去。
  察觉到双氿微微有些变化的情绪,九纤赶紧从虚鼎里掏出一件衣服,盖在小孩单薄的身躯上,随后又安慰道。
  “师傅去去就回,乖乖在这里等着。”摸摸小孩那短短润畅的头发,九纤十足跟打了鸡血一样,转身便奔出洞穴外。
  一路小跑,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座若隐若现,被森林所遮挡的堡垒。
  堡垒修建得很高很密集,那城楼之上,还有黑衣人拿着弓箭在巡逻,黑衣人的背上带着魔器。
  九纤观察了一会儿地形,根据小说里面所讲述的,在城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某一个石块压着的位置,有一个地洞。
  他沿路弯着腰细心观察,最后终于在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发现了被木板是压着的隧道。
  其实此处的隧道,一开始就是为了给主角而设定好的,在小说里面,主角的后宫之一的一个女生,被魔界之人抓走,东子莙便是靠着无意间发现了此处隧道,才成功潜入魔界关押犯人的城池。
  九纤一路用着紫火当照明工具,弯着腰用手刨着蜘蛛网,一路小跑上前。
  隧道很宽也很高,完全不用担心会撞到东西,只是隧道内布满了尘埃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此处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越往里走,九纤莫名的,好像听见了鞭子抽打的声音。
  可是四周的隧道都是没有门的,他走了一会儿,发现声音又变小了,又退回来。
  最后在墙壁的方向用耳朵听了听,发现那鞭子抽打的声音就在隧道的另一边,他看了一下墙壁的厚度,在停住了几十分钟,观察墙那边的动静之后。
  确定那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他唤出本命剑。
  玉情剑在空中飞舞,顺势扎在墙上,随后一个强大的法阵立即,墙面碰的一声炸开,灰尘满布。
  九纤握着鼻子强行跳入,瞬间暗淡的光线被蜡烛的火光所代替。
  待看清眼前的事物,九纤被惊得合不拢眼。
  一口硕大的黑池子里,一个红发男子浑身是被抽打的痕迹,上身一丝不挂大半个受伤的身躯都泡在了黑色的液体里。
  双臂被厚厚的玄铁所铐着挂在墙上,那人赤红色的头发湿漉漉的低垂着,还有一些鲜血顺着头发滴在黑色的液体。
  那人察觉到动静,动了动脑袋,但却没有力气抬起头。
  九纤舒了一口气,连脚步都不敢抬,就生怕那被关押着的人抬头看向自己,察觉到那人似乎已经受伤很重,完全没有能力观察四周的动静,他赶紧动了动僵硬在原地的脚。
  正打算离开,背后就响起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哥……”
  九纤诧异的回头,果不其然,那一头赤红色头发的人正是浊骨。
  而且光看对方的伤势,不单单只是受伤那么简单,那玄铁的重量被铐上之后,能让人瞬间被几十斤重的东西给压着一样,难怪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打破了墙,对方都没有抬头的力气。
  可浊骨这个反派得力的手下,为何会被关押在这地牢,何况还是如此恐怖的惩罚,那一大黑池子的黑色液体,每在里面呆一刻,皮肤就好像被上万只蚂蚁撕咬一般刺痛。
  他微皱着眉头,最后还是耐不住良心的谴责,毕竟这具身体的确是对方的哥哥,而且他一开始就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脸上强行装出来的排斥感,或许是天生带着的。
  他抬腿走过去,半蹲着将对方搀扶起来,结果手上不小心碰到了黑色的液体,疼得他整个人脸都抽在一团。
  “哥!”浊骨心疼的看着九纤,双眼赤红。
  “哥……你走吧。”咬了咬牙,浊骨最终垂下头,一副决然的样子想要驱赶对方。
  “你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九纤并不在意对方那副要赶自己离开的模样,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和对方有一股心灵相通的感觉,那种被人担心或者关心的时候,自己的心痛也会有一股暖暖的感觉。
  哎呦喂!你别总低着个头不说话呀。
  九纤一阵烦躁,为了保持自己这具身体在对方原主的形象,面对沉默不语死顽固的傲娇浊骨。
  他的心是崩溃的,半跪着膝盖僵持了几分钟,九纤内心早已跳脚,为毛古代人总是磨磨唧唧,就不能爽快点儿,给他一个答复。
  “你倒是说话呀?你不会是被暗灵君舍弃了吧?”不要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暗灵君在这本小说里面可谓是一个花花公子,坐拥着鬼洛几十座城池,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是一个个貌美如花。
  他有些委婉可惜的咂吧咂吧嘴,用着非常沉重的手掌,拍了拍对方有些受伤的肩膀。
  “别难过……”
  浊骨压低着头的双眼微微一颤,那只带着温温热度的手掌,在他有些松垮的肩上拍着,他能感觉到那手掌中的指纹。
  兄长果然是心中还有着他……
  虽然他曾经一次一次的安慰自己,就算兄长舍弃自己,他也要在魔界这群狼群中争夺一席之地,为的,就是兄长能在凡间,享有一席安宁之地。
  他愿意承担所有的任务和痛苦,即使整年不见日的在那幽暗的炼狱里面,做着残酷又令人麻木的训练。
  那一次次支撑他活下去,努力走到尽头的依然是兄长。
  就像曾经,他被那些魔族纷纷驱赶时,兄长是唯一一个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替他挡下了一席之地的人,才有了如今强大的他。
  “哥……你走吧。”
  说来说去又是这几句话,九纤暗自不爽的揉揉指头,伸手扯了扯那锁住对方手腕的玄铁,只听见铁链哗啦一声被拉动,其他地方毫无松动。
  看来铁链厚度实在是太坚固了,九纤即使将内力输入到手掌上,也没办法将那铁链拽断。
  反倒累得他额头上密布起一层薄汗,随意用白色的袖子擦了擦,一低头,就看见浊骨那双赤红色的瞳孔里,酝酿着一股炽热的视线。
  他问:“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反抗吗?暗灵君他只会把你当成狗,根本不会把你当成人来看,即使这样,你还为他卖命?”
  九纤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劝说对方,毕竟浊骨在这本小说里面也是一个炮灰,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对方能够获得更好的自由,不要成为暗灵君用来篡位推翻魔君的一颗棋子。
  那样残忍的被魔君杀害,结果到死的时候都依然不明白,魔君才是他的主人,暗灵君不过是一个野心蓬勃,魔君给了他一片天空他就想要灿烂的人。
  浊骨裂着嘴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他何尝不想,抬起头,动了动被铐住的双臂,因为太过用力,被铁链铐住的地方已经勒出了血。
  “你别动!”九纤赶紧制止对方,拔出腰间的吟青剑。
  用力一砍,一阵悦耳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一阵酥麻,震的九纤右手臂发疼,骨头还有颤抖的刺痛。
  我靠!
  一块破烂玩意儿居然还这么结实,难道师尊是耍他玩的?他依稀还记得要下山之前,师尊跟他说过这把剑能斩断魔界一切坚固之物,此刻他伸手摸了摸吟青剑锋边缘的遐思,内心已经非常激动的在怀疑。
  “哥,这玄铁是斩不断的。”浊骨双颊上贴着湿漉漉的头发,朝那握着剑龇牙咧嘴揉着手臂的人说道。
  他不想看见兄长这样白费力气,何况的确是他办事不力,把要陷害周家的药草弄丢了,这些惩罚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过是一些皮肉之苦。
  即使他知道那些药草都是被兄长所拿去的,微微抬头,红色的眸子中酝酿着无限柔情和包容。
  妈蛋……九纤暗自不爽一会儿,裂了裂嘴,双手握紧剑他就不信这个邪。
  “老子今天就要劈了他!”
  浊骨被九纤这露骨毫无君子风范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晃了晃神,他从未见过如此洒脱附有个性的兄长,和他以前记忆里的完全不像,不过却更加的吸引人了。
  那么耀眼——他暗了红眸。
  兄长的身边围绕着那么多让他感到害怕附有竞争力的人,何时他才有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
  九纤两剑挥舞下去,吟青剑很幸运的另一半的刀锋上又裂开了口子,九纤暗自不爽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好歹他一个平静的美男子,面对一块顽固的铁片,居然会落得如此狼狈,果然,不是他老哥的亲儿子,连一点主角光环都没有,想斩断个铁链都费了吃奶的劲。
  那硕大的玄铁毫无波澜,光滑反光的地方,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坚固,朝着九纤暗自吐槽。
  这些都是他自行脑补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玄铁反光的地方,九纤总觉得那铁块在炫耀。
  九纤已经深深的认输,他果然还是斩不断这根铁链,一身的修为果然都是摆设。
  但他此次潜入魔界的地牢,可不是为了浊骨。
  他抬起眸子打量了一下有气无力的浊骨,看着对方着惨淡的模样又不忍心抛下他,但他此次想要救的人也在这大牢里关押着,咬了咬牙,他想从这具身体的弟弟这里开始入口。
  “浊骨……你可知道,水月夫妇被关在何处?”
  浊骨浑身一颤,兄长来到这地牢难道就是为了救对方出去,他双眼射出寒义,绝不能让兄长踏入这场陷阱当中。
  “不知。”咬紧牙关,便低头不再做声。
  九纤没办法的看了看四周,这间牢房除了里面有一大口黑色的池子,一直延伸到外面的被硕大的铁笼给围着,九纤打穿了一堵墙,自然而然也在铁笼里面。
  “你不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我自己去找!”九纤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打算离开,身后就响起了急迫的挽留。
  “哥……别去!”浊骨强撑着头抬起与对方凝望,那都是暗灵君故意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引诱九纤进入圈套当中。
  事后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向魔尊启告九纤已叛变正道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