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带我走吧。”说完眼睛眨巴出水汽。
  “……”
  “公子，”泪水夺眶而出，“我爹娘要把我卖给老头子做妾啊。”
  “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我自认为自己表演得不错，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当，他没有搭话，我心就绷得紧紧的。
  终于，他终于开了他的金口，
  “会骑马吗？”
  摇摇头。
  “那你骑驴吧。”
  “？？？”
  就这样，我和书生皇帝一人一马……好吧，我骑的是驴，走在了回京的路上。
  他还是很少说话，和我很疏离，但有时候和我说话时，都会走神，我因着他同意我和他一起，心里不知多欢喜，根本就不会把他的走神放在心上。
  我在心里就知道，他是一个极其喜爱发呆走神的皇帝。不知道他在朝堂听政时，会不会走神。一想到下面一群臣子长篇大论地高谈国事，而他在上面走神，就有点愤恨，昏君啊昏君。
  气得牙痒痒时，看见他盯着远方一动不动的脸，便立即沉浸在他的美色中。
  我拍拍胸膛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昏君就昏君吧。大不了我多看点书，帮他治理他的国家。想到我将来要担当如此重任，沿途买了好些书籍。
  不想确实被他取笑了，
  “《治世》《论史》，你这是打算当宰相？”我瞪了他一眼，又觉得这样有些消损形象，坐正了回他话，说：
  “我这是增长学问，你这种昏……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是不会懂的！”
  “哦～”
  他瞥了我一眼，不再说话，我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等以后我帮你治国平天下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京城到渔村快马，要走半个月，但他那时顶多走了十天，可见他心中对渔村是有多向往。回去也是着急得很，一直快马而走，他倒是不可怜一下我，说我若是受不得这苦，便回去。
  我这牛脾气，被人一激，咬着牙愣是没有拖他后退，十天后到达京城。
  那红墙黄瓦的地方，我先前以为只是富贵人家的宅子，知道书生皇帝的身份之后，才知道，那是皇宫，我曾经也是逛过皇宫的鬼。
  他把我扔给常总管，说了句，
  “路上捡的，随便安个职务住下吧。”
  所以我就被老实的常总管随便安了个职务，是承乾宫内的洒扫丫鬟。承乾宫是皇上寝宫，听起来似乎能天天看见皇上，但不然，既是洒扫，就不能在御前洒扫，冲撞了皇上。来到这儿一晃半月，我都没见到他的影子。往往他回寝宫，我便要离去，第二天来时，他又不在了。
  宫院种了一池荷花，听与我一同值班的宫女幻儿说，是皇上亲手种的，似乎，是为了缅怀一个人。
  说是荷花，但满池看过去，都是破败的荷叶。初秋本就不属于荷花，我想着，难怪皇帝不常在寝宫内，怕不是看了这塘破叶伤感，只能眼不见为净。
  宫院内的是小池。御花园中有个大池，环着长廊水榭，一大池的残叶，心弱的人怕是看到要承受不了了。
  幸而我心大得很，看到了也只当它是顺着自然，明年到应荷花的季节时，又是一片新天地。
  这天我又去承乾宫洒扫，不曾想居然见到了书生皇帝，当初我虽然知道他是皇帝，但他没有亮出身份，所以仍能打着胆子问他姓名。如今避着讳，就不能问了。我同幻儿一起上前行礼，高声念着万岁。口头上喊着皇上，其实我是不愿的，一来我为鬼时，知道他很多事，孤独、少眠、心事重重，无法与皇上这个神秘莫测的称谓联系在一起；二来，皇帝一词，太疏远了，我想离他近些，哪怕只是称谓上。
  他免了我们的礼，就让幻儿退下了。我心中有些欢喜，能与他独处，怎能不喜。
  “我想起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我姓何，叫华灯。”
  “华灯？华灯初上，是个好名字。”
  被夸了名字，心里乐开了花，一时没注意避讳，朗声问道：
  “那你呢，皇上，皇上叫什么名字。”
  他笑了笑，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问我名字的人。”
  我讪讪笑了笑，
  “我只是很想知道，宫里的人都说不可说不可说。我一直不知道。”
  “我叫叶听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