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湿气升腾起来，把视线都遮模糊了，觉得现在皱着脸冒眼泪的样子绝对很丑，不想被他看了去，于是头越来越低，说话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细。
  然后就看见一张帕子出现在眼前。
  “擦擦吧。”
  我听话地接住，擦了擦眼泪，又撸了下鼻涕。总之也不管他笑话了，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冒眼泪，他还不是知道了，既然已经丢脸了，就不在乎再丢一次了。似乎听到了他一声轻笑，大概又是在嘲笑我了，虽然我承认在他面前总是出过很多次丑，但被他嘲笑，还是有点生气的，于是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他还真是笑了，见我瞪他后，笑意更大了些。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被饶恕，看他笑得那么好看，我也就姑且不计较方才的事了。
  “叫你陪我，又不是跟我。”
  “我是在陪你啊。”
  我可老老实实地陪着走了好一段路的，可不能被他一句话灭了我的功劳。
  “不说话也叫陪？”
  “……你又没说。”
  又看见他嘴角弯起，然后听见他那温润得像微风吹过林间的声音响起。
  “上前来陪我说说话。”
  说完他就转身继续朝前走了，我看见他又没打算等我，只有匆匆把帕子放到袖子里然后跟上他。
  和他并排走后，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陪他聊，只好绞着袖子想要聊些什么才好。
  “一个罪人，值得被原谅吗？”
  他冷不丁地问了个问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和我拉开了距离。我赶忙快步跟上去，跟他说，“这得看是犯的什么罪了。”
  他停下脚步，继而嘴角一勾，又往前走，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又快步跟上他。
  “大罪。”
  “杀人放火之类的吗？”
  “……”
  见他没回答，可见我的猜想是对的，于是继续回答他，“不管是大罪小罪，都是要受罚的，至于原谅……”
  我挠了下头，这该怎么回答，我心里没有案例，无法设想。如若犯罪的人，是阿娘，是爹爹，是哥哥嫂嫂们，或是……我想，我大概都会原谅吧。
  实在是这问题刁钻，我想不出什么很好的答案，于是只能模糊回他。
  “原不原谅在于情，在于这场罪过受伤害的人，不在于罪的本身。”
  说完后过了许久他都不曾应我，想来他对我的答案不满意。好吧，我在心里默默叹气，反正，不说话就对了。
  “华灯。”
  “嗯？”
  “我总会得到的。”
  今天的叶听筝有点奇怪，不仅仅主动逛街，往人群中凑，说话还神神叨叨没头没尾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但无奈他是皇帝，于是我笑着附和他。
  “嗯，您想要的，一定能得到的。”
  那天阳光正好，晒在皮肤上暖和得有些发烫，我附和着自以为他那没有逻辑的话，后来带着被伤得沟壑丛生的心醒来时，才知道，他向来清醒，没头没脑的，不过是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