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线，上京；
  夕阳即将落幕，西方的天际、山的那一头，有最后的光。
  莫胭、陆仟站在西南的山岭。
  处在高位，迎着最后的一缕天光，视野的尽头 ，上京四周浮动在火光当中。
  一道流火在地面飞升入空中，以贴着地面的轨迹飞行出一段距离后火箭再一次被点燃加速，流星一样轰然爆炸在地面。
  莫胭知道那是神机营发射了“水龙出击”。
  上京的西北是女真主攻区域，黑沉下来的夜色中神机营加农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火光在炮兵阵地此起彼伏的绽开。
  对向，女真天佑大将军炮的轰击也在沉闷的响动着。
  喊杀声浮动，围绕上京开始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秦翼明败于苏完之后，战斗其实相当惨烈。
  之前明军所有战事都是以大捷而结束，广西、福建兵长年累月和倭寇作战，也参与过对抗西洋人的海战，士兵训练有素，生性彪悍，投入作战的数千狼兵更加的彪锐，苏完屠龙卫和秦翼明之间的碰撞实则火花四溅。
  丢失了大量物资，但上京、嘉木寺却也囤积了更多物资。
  物资足够，区域内的战斗在参谋院调度下有条不紊的展开。
  战术的核心是消耗。
  十多万明军进入，以上京、嘉木寺、鸡西及其沿途扩建的土堡为据点连线向海参威。
  文无忌和参谋院没有将上京区域的战斗设置在以快打快或者兵出无形的奇袭当中。
  没有可能性。
  杜度大军抵达时整个上京到嘉木寺、鸡西一线已经活跃着大量的女真斥候，斥候是侦查的主要力量，辅助力量是藏于民间的猎户。
  数量之巨一度让墨言这些人感觉到盛京界内的猎户都活跃到了上京一线。
  类似锦衣卫、琮记这样规模组织还能在上京四周的山岭中不暴露行踪的穿行，但万人规模的军队及其骑兵再无移动如风的可能。
  所以战役的基调就成了吸引和消耗。
  文无忌大张旗鼓，将周边所有力量全部吸引向上京区域并利用防御作战消耗女真潜力。
  大军已经进入到盛京界内腹地，每日女真的战争潜能都在降弱，这是顺天府自上到下都可以判断出来的结果。
  军事的部署相当有针对性。
  以上京为核心的据点修建了大量防御工事。
  炮兵阵地，雷区，拒马带，神机营火枪兵步兵壕。步兵壕修建防炮洞，部署有可以发射“百虎齐奔”，“水龙出击”等的火器阵地，步兵壕、交通壕衔接带均架设有寒鸦箭。
  这种防御体系是超出克什克腾部之战的山口阵地。
  战事持久，对于盛京的物资、人员消耗巨大，对于军心、汉八旗也是一种动摇，关键是因为战事的需求，长春到上京外围会囤积起不计其数物资。
  莫胭、陆仟及其墨言、曹少商锦衣卫和部分狼兵早就活动到了外围。
  最为关键是更外围的区域还隐秘的即将进入一支战术打击力量。
  上京城楼；
  看着“水龙出击”在空中划出一道光明的火线落在数里外女真之字形活动的马队当中，文无忌说了一声“无聊”。
  无聊说的自然是杜度。
  通过刘邦林情报，文无忌知道杜度。
  也是因为刘邦林情报，在参谋院确定的多种战术方案中文无忌最终选择了坚守城池的防御消耗作战。
  战术上消耗对手，战略上让外围的孙承宗、秦良玉、袁崇焕、洪承畴、贺虎臣这些人尽情发挥。也让成子龙、赞章这些人淋漓尽致的施展才华。
  大明需要一战扬威，也需要虎胆将军和铁胆士兵。更需要扬名世界的将军。
  杜度骑兵在外围之字形轰动，队形疏散，有利于避免火炮轰击造成的杀伤，而每当骑兵聚集在炮射火力之外，神机营就会见缝插针的发射一枚“出水火龙”。
  基本都是偏离目标，可已经被神机营虚虚实实打击，对于大明火器产生了神经病特质的女真骑兵却通常会迅速后撤回去。
  文无忌看的无聊也鄙视。
  谁消耗的起？
  折返城内的时候文无忌叹息一声，现在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自江中捕鱼随后让蓝燕子烧烤，燕子的厨艺越来越精湛。
  “成子龙快出走廊了吧！”文无忌又这样想着
  克什克腾部东出口二道梁。
  长途跋涉，沿水道而行。
  河道逶迤穿行抵达二道梁后开始折向，地貌也变得开阔起来。
  衲海就将防线部署在二道梁子。
  舍余兵败期间盛京便接收到了阿敏的推断信息。
  阿敏军事天赋出众，结合上京局势，盛京确定阿敏判断无误。
  衲海领军拦截。
  最初的设想阿敏、衲海两部后追前截，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阿敏兵败。
  阿敏失利，但衲海相信自己可以阻挡成子龙。
  一切源自实力和部署及其对地形的利用。
  瓜尔佳氏，满门彪悍，其父被称为“万人敌”，鳌拜、穆里马均出自家族。
  一万军士，自盛京调动的两千重军。协同作战的还有飞豹营一部。
  依照两侧山地走势的高位部署大量火炮阵地，险要地段埋设火药，机关陷阱无处不在，拒马阵连环设置，斥候深入到崇山峻岭之间。
  这样的部署，如此的地形，成子龙过二道梁只有一个可能，像四门寨能飞行的大球一样，飞过去。
  通辽西北；
  夜色之中，人影在飘行，队伍穿过树林，林木过渡带之间出现了视野稍微开阔的丘陵，破旧的泥路沿着山坡朝下方延伸过去，远远的是一处荒废成鬼蜮的村落。
  有火光在浮动。
  两面刀姜馗手势。
  多名水麒麟队员活动了出去。
  火光熊熊，三名女真猎户对向而坐，火堆中央火架上的野兔油脂味已经弥漫了出去，空气中香味发散着。
  “上京如今成为熔炉，汗需要人手，不管战场厮杀还是侦查，我们的经验是可以弥补体力消退产生的不足”一名年长的猎户说道。
  “这样说就不对了，力开强弓，身手、气力比那些军士只强不弱”另外一名猎户恭维老猎户。
  年长的猎户思维有点飘飞，仿若又回到了战场金戈铁马的岁月。
  “嗤，嗤，嗤”箭射的声音熟悉又亲切。
  “怎么会……有……”
  “噗，噗”手弩射穿身体的声音快速响起。三名赶赴向上京的女真猎户栽倒在地面。
  警报解除，队伍继续前行。稍微的折向，队伍开始西南移动。
  行进间，痴迷演员，喜欢演戏的姜馗看着前方无尽夜色感慨。
  “白马探花成子龙，落秋刀章海龙。这是“双龙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