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中夹杂了沙尘飞灰的味道，成子龙面向东南，右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就地搭建有帐篷，转身快步进入，摊开地图，内心推演了无数次的方案细节脱口而出：“女真是偃月阵型，左右大阵相互呼应，我们的对手是阿敏，女真最为杰出将官之一，对峙期间对方骑兵精锐的数次深入和步军军阵张弛也说明对手在排兵布阵层面的造诣。冬季时节，女真始终处在备战状态，这是预防我军火攻，如今天暖，枯草逢春，花开草原，女真无须担忧火攻还能解决马匹粮草问题，但马匹能吃草人却不能，在对手最预料不到的环节狠狠插一刀。”
  大账内聚集了太玄骑、黑翎卫、霸刀营参战的主要将官及其兵工院、墨社工程师，除了成子龙等少数高级将官，多数的中层将官只知道太玄骑在酝酿着攻势，但如何起势却一概不知。
  所有侦查信息已经完善，墨社准备工作到位，成子龙开始分析；
  “女真偃月阵型，三个大阵遥相呼应，大阵后方及其侧翼还有以骑兵为主的小阵，可以快速纵横，强攻而不得。此战开始之前，是要说明我军战略层面的部署，参事院在结合云内州现今格局及其琮记所发送朝廷未来军政走向，提出了高瞻远瞩的战略部署。云内州方向四门寨对垒女真，强调两个字“消耗””
  “怎么理解消耗，两个层面，对士兵精神意志的消耗，对军队物资的消耗”
  行云流水，高屋建瓴，成子龙将所有人带入到论题当中。
  “女真冬季未战，第一是在防患我军火攻，但主要原因还是韩代、伊尔登兵败，纠正对于四门寨产生的认识误区，当然也有长城方向岳托兵败的副因及其图尔格整顿蒙古诸部的系列因素。参事院判断女真的攻击时间是在春夏交替季节，此时鲜草丰美，利于女真骑兵长途奔袭，这是女真的筹算，站在我军角度，女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短板，粮草后勤；朝廷已经在采取对女真全面封锁的策略，云内州也是如此，马匹粮草可以就地解决，但军士口粮女真确实要从盛京方向调度，因此当前的出击就集中在两点，对女真辎重的攻击，归绥方向是摧毁阿敏粮草，包头一线女真利用区域的河套地形驱使蒙古诸部民众开垦种植，我军还是以摧毁种植区为战术目标。两方面得手，女真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不计代价同我军决一死战，这势必会破坏对手原有战略部署，出现漏洞，我军便有机可趁，第二就是撤兵，数千里的行进线，岂能想撤就撤，当双方的局势发展到如此程度，我军战略部署层面迎刃有余，对手是相形见绌，结果已经了然，就看过程的执行中我们是否会犯错。狗急跳墙，对手又会制造多少代价”
  言至此处，成子龙顿了一下，宋献策说道：“现阶段，我军目标都是以摧毁对手粮草、屯田为主，当然这个过程中是可以利用一切机会果断出击，制造更大范围内的杀伤。”
  如此解释，黑翎卫、霸刀营及其太玄骑参会将官明白主旨。
  是要攻击女真粮草大营。
  “韩代、伊尔登兵败也是从太玄骑摧毁对手粮草开始的”塔拉说道。
  成子龙点头：“对，对手千防万防，我们还来一次”
  手指点向军事地图，成子龙条理清晰说道：“女真大营防范严密，地形外加守山犬，常规突破手段无法奏效，想要摧毁粮草，只能强攻，但粮草大营是设置在中军后方区域，一旦攻击，对手偃月阵回收，我军将陷入到三面合围当中，黑翎卫的侦查显示对方在粮草大营是修建有蓄水池，这是为灭火准备，也意味着对手是吸取了我军焚烧韩代大营粮草的教训。对手长一智，我们则是不合理出牌”
  这样说的时候成子龙将目光转向曾嵩明、
  算是四门寨兵工院技术骨干的曾嵩明声音洪亮：“文寨主南下时列罗出了墨社多个发展主线，火器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特殊设备的研发、制造，此次所使用武器就是文寨主提点下制造而出，原型是孔明灯，由此为基础，文寨主提出了制造可以搭载人的大型孔明灯，我们称之为“载人气球”，载人气球的意义就在于一旦成功，即可以利用气球高空侦查，将战场动态掌握的一清二楚，还可以利用载人气球发动攻击，斩首行动也是可以的，但因为兵工院和墨社技术原因，对于飞行中方向控制等诸多难题无法短时之内解决，载人气球还在摸索当中，退而求次，火器的研发和技术储备却可以让兵工院制造出飞雷。首里如今是能制造触线漂雷，我们是陆地作战，所以研发了触线飞雷”
  这样说的时候曾嵩明脊背挺直了起来，一脸的骄傲。
  有惊讶声响起，也有不解的声音，但成子龙、塔拉等人对曾嵩明抱投的便是尊崇的神色。
  成子龙知道研发飞雷兵工院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多少个日夜，多少次的实验才有曾嵩明今日亮堂一言。
  格物研发绝对不是士兵训练，一个微小细节的疏忽可能导致实验的重新再来，计算的推到再搭。
  曾嵩明继续：“气球升空的原理便不做详细解释，和孔明灯如出一辙，增加了体积和燃料，至于如何裱糊及其原料，属于兵工院的技术保密范畴，不累赘叙述”
  “那是，那是”一片附和声；
  “气球升空，按照气流飞行，气球燃料盒下方是挂有燃烧雷，燃料即将燃尽时余料会融断燃烧雷的牵引绳，燃烧雷掉落下地面。”
  “如何爆炸的呢？”相同的疑问出现在成子龙等少数人之外的面孔上。
  “燃烧雷是加装在裱糊盒中，有一个触发机关，裱糊盒掉落，触发机关当中的火镰、火石摩擦点燃燃引线，燃烧雷爆炸”
  有稍微尴尬的神情浮现在曾嵩明面孔：“兵工院、墨社至少实验了百次，裱糊盒落地，火镰火石摩擦生火，点燃引线触发燃烧雷的成功率仅仅在六成，也就是说十颗飞雷成功爆炸的只有六颗，对于飞行方向控制是无能为力，燃料融断牵引线的设置，完全需要侦查数据和我们技术人员依靠经验放置合理数量燃料，为提高成功性，我们队伍中增加了气象工程师”
  成子龙正色，看着曾嵩明：“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毫不怀疑有朝一日墨社、兵工院会研发出载人气球用于侦查和作战”
  曾嵩明答谢；
  随同曾嵩明的气象专家接过了话题：“抵达腾梁辉山之前，我们走访民众，采集了格根塔拉草原近三年来眼下季节的风向、风力，如果没有特殊的变异天气，现在就是最好的攻击时间。我们将随同太玄骑进入现场，依据风力条件和技术人员确定燃料额度，这是成功爆炸的关键点，否则要不是过顶爆炸，要不就是提前爆炸，达不到目的”
  “燃烧雷比较韩代大营之战技术已经多次改进，按照墨社、兵工院现用的统一计重单位，此次投放的燃烧雷属大型攻击武器，考虑气球载重量，每个气球挂载燃烧雷净重20公斤”
  成子龙迅速换算，20公斤差不多是朝廷威力最大“万人敌”的三分之二重量，但此时四门寨火药研发水准早就超出朝廷，重量不及万人敌，但威力怕是要超出的。
  曾嵩明眼神逐渐炙热了起来：“文寨主是天才，全能，根据寨主建议，墨社研发出了编号为748的特殊物质，能增加燃烧效果，形成火球飞溅的现状，且火花有再燃性和粘附性，一颗飞雷爆炸覆盖面积为六丈”
  大账内有吸气的声音。
  “六丈，这算是四门寨威力最大的攻击性武器，可惜只能飞投”
  “748是什么？”
  曾嵩明笑，回答两个字“保密”
  众人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