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德斯、马赛多面面相觑，两人也是参与了竞价，第一轮就被打趴了下来，随后很务实的观看着，对于大明境内的富豪，两个人算是有了一次直观的认识。
  大托陈文轩出手，范永金正色了起来，低声对王库说了一句：“和我们一样的心思。
  四十万两已经是所有成交物品的最高价，两名琮记掌柜配合性的将价格提升到五十万两时先后退出。
  “五十万两一次，五十万两二次”
  “五十一万两”王库举牌。
  “五十二万两”范永金举牌。
  全场哗然，都以为五十万两出手的陈文轩已经十拿九稳得到了信王府碧玉遮折沿，想不到又有人半路杀出。气势比陈文轩还稳如涛松。
  “五十二万两”秦歌背负着双手，来回走了两下。
  当初宫内所有一百多件物品折现适才五十万两，一件遮折沿便赚回了成本。
  “六十万两”陈文轩直接报价。
  明月楼近乎要爆棚。
  “六十五”王库举牌，手在颤抖。
  “七十，七十万一次”拍卖师声音近乎有点竭嘶底里。
  “七十五万”陈文轩踌躇满志，胸中气吞万里如虎。
  王库面露难色。
  七十五万银两，需要跑多少次商道，多少利润才能获取？且已经远远超出了玉洗实际价格。
  “信王是当朝皇帝，如今又交好秦歌，他日少不了进出京城办事，此洗志在必得，你我联手，玉洗按时轮流供奉如何？”范永金快速而低声的说道。
  王库稍微的权衡便赞同了方案。
  “八十万两”范永金举牌，王库退出。
  “八十五万两”
  攀升的价格让点到为止出手的宾客感觉到血脉膨胀，看惯了顺天府、应天府门阀大户的施音、郑飞燕等人也觉呼吸困难。
  刘鸿训感觉心梗，对比自己的饷银核算了一下，东阁大学士更梗；
  秦歌轻飘飘飘的；
  “九十五万”
  “一百万两”范永金再一次举牌，一百万两，王家、范家均摊，各自五十万两，能承受。
  始终如山岳的陈文轩长吸口气，目光凝视向范永金，知道在节点的范永金回了一个奉陪到底的神色。
  两方向的眼神在空中无声无形的碰撞。
  陈文轩眼神犹豫了一下，拍卖师叫喊到“一百万两两次的时候”向范永金拱手，意思是自己甘拜下风。
  颇有风度的拱手施礼，范永金落座，全场焦点顺势而来，人此时颇为享受。
  秦歌更享受；
  一百万两，当初宫内物品折现五十万两，已经是倍赚，光线从不远处的窗户穿透了进来在秦歌咫尺的地方分割出一道界限来，拍卖厅人群稠密，映衬的秦歌独立在一片光照下，人如遗世之花，空谷幽兰。
  范永金在拍卖厅顺利的找到了秦歌，看到秦歌精致五官挂着的笑容，范永金想，“玉洗是信王府之物，秦歌拍卖，如今物件被我所得，算是和王府、秦歌都牵扯到了关系，天价成交，秦歌定然欢喜，方便日后进一步接触，如何盘算都是值得的”
  拍卖还在继续，也依旧保持了没有流拍的记录，只是成交价却也没有玉洗般令人心惊肉跳。
  没有再起高峰，多数的物件都是数千或者万两成交，三百四十件，无一流拍。
  成交单没有递交到秦歌手中，但粗略估计，拍卖会所有物件成交价合计约有六百多万两。
  “六百多万两，国库才有多少？”秦歌这样感叹着。
  历史中朱由检曾经为十多万两的军饷而愁眉不展。
  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筹集到了如此巨款。
  最后一件拍品一万两成交，原本都以为拍卖会就此尘埃落定，却见施音将一个锦盒拿到展台，低声私语，拍卖师一脸笑容，清嗓，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掷地有声的说道：“下面拍卖的是不在此次序列但又有特殊意义的一件拍品”
  本来以为就此落幕的所有人物都重新安静下来，信王府玉洗以百万两成交，但拍卖会最后一件青花凤纹罐以一万两成交，宾客大都觉得分量不够，压轴实在让整晚的竞拍显得虎头蛇尾，算是一个不小的瑕疵，如今有压轴拍品，难道比玉洗还要非同寻常。
  都打起精神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拍卖师声音继续，此物件为书法《念奴娇赤壁怀古》，出自诏安公主秦歌手笔。
  “轰”的一声，拍卖会展厅就像被拉响了一颗神机营的‘轰天雷’。
  范永金、王库面面相觑，还有这样一出戏。
  “拍卖规则，无底价起拍”
  拍卖师言落，施音和邱青桐拉开字副。
  东阁大学士刘鸿训口中“满纸龙蛇飞动”的草书呈现在众人视线中。
  施音和邱青桐都是明媚皓齿，施音是才女，邱青桐习武，人自带一股英气，两人一左一右，中间是草书《念奴娇赤壁怀古》；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两个女子一个柔媚，一个英武，书法的字里行间又是磅礴豪迈之气，相得益彰，没有任何违和感。
  “好字”已经有人赞叹。
  没有钢笔的年代，除了洪生这种纯粹的草莽，落座人员都能写一首好字，其中超出秦歌水准的文人墨客也不乏其人。但以公主身份写出这样亦癫亦痴亦狂的字体，确实令人赞叹。
  秦歌没有紧张，胸有成竹。
  与其说自己拍卖的是书法，在宾客眼中倒不如说拍卖的是关系，将军府，朝廷诏安公主的关系。
  拍卖厅；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这是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当中的诗句，所有宾客都陷入到思维怪圈当中。
  朝廷兴武，秦歌书法恰好是苏轼豪放诗词的典范，这是不是在寓意这什么？
  江山如画；朝廷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一时多少豪杰；拍卖会出手，所得银两秦歌多半会缴纳到宫内，宫内反馈到赈灾、整军当中，如此推算，自己出手拍卖算不算是豪杰。
  秦歌眼中什么是豪杰，一掷千金或是？
  各种各样的猜测形成在宾客当中。
  范永金看了看王库，王库传达过来的还是志在必得表情，意思是两个人联手，大杀四方。
  范家家主明白王库最深次的意思，两个人千里迢迢不就是为了同秦歌搭上关系，一百万两算是投名状，做到了给秦歌捧场也给北方门阀增加了脸面，眼前是秦歌的书法，岂不是最好拉近同秦歌关系的媒介。
  郑枝隆也是这样想着，和秦歌虽有见面但没有实质性突破话题，拍得书法，以秦歌的聪明，岂能不知道自己想法。
  马赛多、瓦德斯也是跃跃欲动。
  身为子爵，两个人分居在鸡笼和濠镜澳，所接触的多半都是亦官亦商身份群体，哪里真正意义见识过大明百年积累，底蕴深厚的大家门阀，拍卖会算是开了眼界，这个时候早就不怀疑秦歌所说一旦设立“经济特区”，贸易额几十倍甚至是百倍的说辞。
  有秦歌召见郑枝隆一幕加上拍卖会给两个人的震撼，两位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子爵早就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
  与其鸡笼被荷兰人夺取，不如当人情，两个人盘算着书法价格，对于草书，马赛多、瓦德斯真不懂！纯粹就是想拍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