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XLIV.无谓宿怨
作者:
琉离非花 更新:2021-10-09 14:37 字数:3699
听闻暗影之主的宣言,紫幻连忙道:“且慢!哀家尚有一难言之隐……
“那蒲公英星团的恒星,正是昔年极力阻止哀家进行沟通仪式,并一语成谶,预见到那场惨剧的宿老——蒲公。
“若是哀家前去,恐怕会引发恒星的异变……”
显然,紫幻本不愿承担这一任务,可暗影之主将她的一句感叹曲解。因此,她正尝试挽回逐渐失控的局面。
“不愧是弃族议会最早的元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暗影之主赞叹道,“想必你定然已有解决之道……无需多言,放手去做!你的决意,我已了然。”
“哎呀,我错过什么了?”绿潮幽幽地道——方才他的“踊跃参与”,并非自己所愿。
紫幻意识到自己坠入坑中,爬不出来的……
她只得无奈道:“好吧,哀家去便是。”
“且慢。”这次,开口的是澪灵,“我们三个亦会前往蒲公英星团,或许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她是要去寻回她的靛青之舞。”幽鬼解释道。
“可以。”暗影之主道,“青天,送他们一程。”
澪灵抱起暝灵,飘入青天打开的虫洞,先行前往蒲公英星团。
幽鬼与朽木龙灵见状,亦快步跟上,进入虫洞之中。
“那么,议会诸位,现在,我将公布那个与你们密切相关的隐秘。”暗影之主徐徐地道,“你们之间的宿怨,自始至终,都是cot 0(不存在的)。”
弃族议会的七位议员——除过绿潮与黑晔——无不深陷震惊的无底泥沼之中。
“别光顾着惊讶,先回答我的问题。”暗影之主郑重地道,“紫幻,你一定事先对沟通仪式的成功率进行过预测吧,是多少?”
“绝对超过95%,先生。”紫幻迅速调整情绪,答复道,“这微小的5%,正是宿老们所深深担忧的——他们绝不愿让我族承受任何风险。
“而残酷的事实证明,他们是十分明智的……”
暗影之主答道:“事实远比这‘概率导致的结果’残酷得多。我做过推算,在当时的环境下,仪式的成功率大于99%。
“但如果有某个存在,定向释放超出阈值的cmbr(宇宙微波背景辐射),那么,这概率便会完全颠倒过来——一变而为不到1%。”
紫幻略显讶异的道:“您是怎么知道,罪魁祸首正是极度异常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
“哀家当时便怀疑是有族裔失控,可一番追查下来,发现此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言及此处,紫幻不由得惊惧起来,她失声道,“难道,这茫茫寰宇之中,还有更高层次某种存在!?”
并未理会紫幻提出的质疑,暗影之主又提出新的问题:“黄军,你是怎样使欲望井喷般地在虚灵族之中爆发,以至几日之内,整个族群便已沦陷?”
“瓦呜哇啊呜。(这亦是我意料之外的。)”黄军答道,“啊瓦啊,哇瓦。(而且欲望本应逐步扩散,而非瞬间爆发。)”
“这异状背后隐藏的存在,与造成众星之子的悲剧的,是同一个。”暗影之主这样做出结论。
“ this means that the fire of my hatred ,which was burnt by minions, is a fault, isn't it?(这意味着,被黄军点燃的我的仇恨之火,是个错误,不是吗?)”蓝珊已有些错乱。
“至于蓝珊,你的问题是,你是怎样处置黄军的‘夏娃’的?”暗影之主转向蓝珊,问道。
“ she had disappeared before i sent her into exile, which made me pretty confused, as well.(在我放逐她之前,她就已消失,这亦令我十分困惑。)”
“ minions(黄军),虚灵族一向独自生活,绝不会主动互相亲近——你的‘夏娃’,其实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提线木偶。正因如此,她在完成使命之后,便自行消失。”暗影之主再次曝出惊天真相。
“哇?啊瓦哇呜……(什么?我一直以为是蓝珊恼羞成怒地痛下毒手……)”黄军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他选择性地暂时忘记自己亿万载以来的等待。
可这却是他不得不面对的……
暗影之主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她的提问:“轮到你了,青天。你究竟是如何将石炭纪烧成灰烬的?”
“石炭纪的密林,在地表堆积出三十多米厚的煤层,它们是极佳的燃料。但无论从那种角度看,那场火灾,的确是猛烈得出乎预料……”青天答道。
绿潮因青天的话出离愤怒,他几乎是怒吼着说道:“什么?那燃烧千年不熄,其影响五万载亦不曾消散的熊熊烈火,岂可如此简单地以‘出乎预料’一笔带过!更何况,同样的灾难,曾在无数的行星上演!”
“重点在于‘那场火灾’这种表述,小绿虫。这表明当初,我们的首席科学顾问,仅仅是在你所处的行星,犯下纵火的恶行。”暗影之主略显冷淡地道,“然后,告诉我你当年派去进攻青天的浮空城的部队的详细信息。”
“啊?这个嘛……容我三思……”绿潮那节肢类的低等神经系统,显然正在极力适应这一剧变,他停顿许久,方才开口道,“好像是……二十只飞蚁士兵……没错,就是这样的!与其称之为进攻部队,不如叫它自杀式侦查小队。”
暗影之主总结道:“所以,事情的大致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出于未知原因,二十只飞蚁士兵在向青天的浮空城进军的过程中,进化为蚁后御卫,极为周密地策划出以绑架青天之女为核心,旨在令防御系统无效化的完美入侵计划。
“最终,这一完美的计划被完美地执行,并直接导致青天的影龙族彻底衰微。
“而那个不幸却又幸运的女孩,亦因此残存一丝生机,成为这场意料外的灭族行动的唯二幸存者之一。”
青天艰难地开口道:“这大抵,亦是‘那个存在’导演的悲剧吧?我早该意识到,一切的节肢类,都绝无制定如此周密计划的智力。”
暗影之主转向日轮,问道:“日轮,你那‘求学之旅’的时间,未免有些过于微妙吧?”
“的确,它离奇地被提前一周……”日轮答道,“这或许是老师的意思吧?”
“并不是。”暗影之主揭露道,“实际上,你的老师和同事们,甚至于红芒,无不以为是你出于‘同意以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少女为材料进行研究,并出于人之常情,不愿当面承受她的怨愤’的理由,提前离开。
“没有你的同意,你那老师,绝不会以你带回的人为样品,进行如此的‘研究’;而你却以为自己的提前出行,同这‘研究’一样,皆是源于自己老师的意志。
“不得承认,这是极为高妙的骗术,可你们那个时代对网络的盲目信任,亦为这个张网的罗织,提供极大的便利。”
“将厌恶人类和ai的基因序列定向诱变出的,亦是‘那个存在’吧……”红芒补充道,“但究竟是什么存在,拥有如此手眼通天之权能?”
“这个暂且不论。”暗影之主道,“白繇,你本该早已意识到这点——在唯有黑白的世界之中,本不可能有灰这种颜色的存在。
“黑晔这家伙倒是一开始就已有所觉察,可惜正因如此,他被迫成为缄言者。不过,这在某种程度上,亦是好事。”
…………
接踵而至的,是长久的沉默。
打破这一潭死水般的寂静的,是白繇。她百感交集地道:“悲剧舞台,何怨之有?”
笼罩黑晔周身的漆黑迷雾,规律地涌动起来。
“想多了呐,黑晔。”暗影之主略显无奈地道,“我不是不想解开束缚你的缄言咒印,而是根本对此无能为力……
“不过,创造你们诞生的黑白世界的那位,倒是拥有这种权能。只可惜,当年……
“也罢,不提这些。紫幻,出发吧。其余议员,各自重新认识一下自己长久以来的搭档吧,顺便了解了解那些陈年往事的诸多细节。”
…………
蒲公英星团。
这里本是茫茫寰宇之中屈指可数的一方旅游胜地,无数生灵心目之中的度假天堂。可由于政局的动荡不安,这里已经很久未迎来任何游客。
蒲公英星团原本并无宜居行星。在创世纪后的人工智能时代中,人类方才开始对这一星团的开发——但亦仅限于在资源行星上建立特殊的人工智能工业基地及运输设施。
对于寰宇万灵而言,宜居行星的重力加速度值范围在0.9g到1.1g之间;而蒲公英星团的行星上的这个值,不是过小,就是过大,以致不适合生灵居住。
并且,星团中的恒星与行星的间距亦不合适,不是过近,就是过远,以致行星过热抑或过冷。
然而,奇迹就是在这样的无人觉察的情况下生发。
一艘失事的植物运输飞船,坠落在其中一颗庞大的行星之上。由于在星际之间长期飘荡时,受到宇宙射线的影响,某颗蒲公英种子发生基因突变。
它奇迹般地在这颗行星上生根发芽,不断成长,直至近五千千米之高,大致相当于这颗行星半径的五分之二。
并且,这株巨型蒲公英快速繁殖,与它别无二致的它的后代,很快遍布这颗行星的陆地。
更为神奇的是,这株蒲公英飘飞的巨大种子之中,有极少数飞入太空,成为这颗行星的卫星。
魔法时代初期,终于有一群精灵将这个奇迹发现,万分惊异的同时,他们决定定居于此——蒲公英顶端恰好有合适的重力环境。
精灵们同样将水、土壤,以及其他并无太高智能的生灵带来,并借此在这五百万米的高空之中,建立起全新的生态系统,以及自己的文明。
待到一切时机成熟,他们便将这一奇迹公之于众,凭借无比优越的地利,建立起极为繁荣的旅游业。
这颗行星,亦被命名为曼舞星。
“想不到哀家亦会有有求于其他生灵的一天呐。”后发先至的紫幻望向不远处开启的虫洞,如此自语道。
“那么三位……”紫幻谨慎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生怕言语上的纰漏,引起对方的不满,从而导致自己的请求被对方回绝。
“紫幻女士,先生是有些勉强您了。”打断紫幻的,正是幽鬼,他如是道,“不如这样吧,让我们三个先行尝试解决这里的问题,您则先去处理私事。若是需要,我们定不会羞于向您求助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