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头发丝
作者:撩耳朵的猫      更新:2021-10-09 05:47      字数:3921
  “刚开始,理发师的心思是在银幕上的故事里,梅丽翘腿坐在他的左侧,不交一言,双目注视着银幕,仿佛身边坐的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理发师想,或许对方真的仅仅是为了感谢一下自己吧,毕竟上回确实是给她打了折的,也许她刚好多了这样一张电影票吧,也许昨天下午的那场长谈,只是一时的心情所致……
  呵呵,也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
  光影的故事是讲一位城市姑娘远赴边疆所经历的一段酸楚的感情经历,有几个惊鸿一瞥的火爆镜头引起了场内不小的骚动。
  可能是后来女主角的悲惨遭遇引起了梅丽心灵的震颤,令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了吧,求援似地,她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理发师的左手。
  就像猎鹰出击,抓住一只小野兔一样地迅疾,倒令理发师有点害怕了,只是这种害怕里面又包含着一种渴望,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
  这只手一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再松开过。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能够看见人的内心,其实手也同样能表达出更为深切的含意来。
  电影结束后,通过两只手的缠绵,两人显然已经达成了一种心灵的默契来了。
  ‘唉,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电影让我觉得很压抑……’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时,梅丽突然开口道。
  ‘是呀,我也觉得,或许是电影只是电影吧,是虚假的,离现实的生活太过遥远了。’理发师试图解释。
  ‘想喝酒吗?’梅丽停下来,扭头望着对方,仿佛想直达对方的心里去。
  ‘嗯,有点想,只是这么晚了不知道上哪去喝?’
  那个时候,饭店很少,而且那个点早就关门了,夜宵铺更是还没有出现。
  ‘不如我们买点上……上我那里去,边喝边聊,怎么样?’
  ‘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我就是一个人,方便得很!’
  本来出来时就跟妻子说了是喝酒,如此正好,连谎都不用扯了——身上的酒气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除了妻子,他还从来没有进过别的女人的房间。
  果然,那房间里充溢着与众不同的气息,令他心跳得很剧烈。
  如此他便放开自已的酒量,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其实酒只是一个媒介,两人都知道这种共处将会发生些什么。
  梅丽的家真的看不出有男人的痕迹。
  她说自己离了婚,并且也厌倦了婚姻,只是想找一个心灵相通的朋友喝喝酒,聊聊天,打发一下时光而已。
  ‘你愿意做我这样的朋友吗?’
  喝着喝着,梅丽坐到了理发师的身边。
  ‘你条件这么好,一定有很多的人追求,你不应该有这种消极的想法,不结婚,一个女人怎么过呢?’
  理发师说的是心里话,梅丽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时髦的女人。
  ‘女人一定得靠男人吗?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告诉你,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就很好,我不需要男人来养活!再说男人有靠得住的吗?’
  梅丽虽然这样说,但身子还是歪歪地靠上了理发师。
  理发师不知所措,只得直挺挺地坐着。
  梅丽不缺男人,她挑男人,而如果对方是个一点都把持不住,早如饿虎般扑上来的人,她一定会把对方赶出门去。
  ‘或许你能力很强,能赚很多的钱,但是一个人过日子冷冷清清的,终究不是个事呀……那如果你生病了,自己不能够照顾自己了,怎么办呢?你家里人就不管你了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咒我生病啊!’梅丽撒娇似地责问。
  ‘没有,我只是这样说,是人都会生病呀……’
  ‘那如果我生病了,你会来照顾我吗?’梅丽突然变得很严肃。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太方便,你知道……’
  ‘你是怕人家说嫌话?’
  ‘不瞒你说,我、我是有家室的人。’
  ‘我漂亮吗?’
  ‘漂亮!’
  ‘你喜欢我吗?’梅丽眼里柔情横溢。
  可是她并没有等理发师回答……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梅丽在床上的表现,令理发师欲罢不能。
  时间一长,理发师心里的负罪感也慢慢地变淡了,而且他知道梅丽并不会要破坏他的家庭。
  ‘别在替人理发了,大老爷们干这一行没有出息!’梅丽偎在理发师的怀里,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在撒娇。
  ‘呵呵,祖传的手艺,也就会这个,不然我还能干什么呢?’理发师道。
  “其实我是觉得,如果你能把那把剃刀耍得那么好,出神入化的,干别的也一样行!要不你跟我学做生意吧!’梅丽其实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做生意?我可不是那块料。’理发师摇摇头。
  ‘没有谁生下来就是这块料,那块料的,人呐,关键是要敢尝试,尝试去改变自己,生活,思想,尤其是后者!’梅丽说起了劲,一下子坐了起来。
  理发师下意识地瞟见了那撩人的风景,又来了兴致,伸手去揽对方,梅丽一扭腰,挣脱了。
  ‘你看,同样是种地,种粮食的能把自己饿死,可种罂粟的呢?当然我只是打个比喻,并不是让你真的去种罂粟,你懂吗?’
  ‘我要真的把理发店关了,跟你去做生意的话,我老婆肯定不答应……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可能已经有点怀疑了!”理发师不无忧虑地道。
  ‘如果她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她那个人脾气一向都很好,对我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但我觉得她表面上看起来温顺的,而心很倔强!”理发师说得很沉重。
  ‘后悔了?’
  “什么?”
  ‘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说心里话?’
  ‘当然!’
  “我从没后悔跟你在一起,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那如果,我们被她堵在了床上,她找我拼命,你会不会帮我呢?’
  ‘无聊,问这样的问题。’
  ‘我问真的,如果我和你老婆同时遇到了危险,你会先救哪一个?’
  ‘一定要回答吗?’
  ‘一定!’
  ‘我会先救她,毕竟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梅丽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
  ‘救完她,我会再去救你……’
  ‘要你救个屁……’
  “救不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死!’
  ‘你这个骗子……’
  ‘还是现在就要了我的命吧……’
  理发师洗好澡回到家,看见妻子正在喂奶的画面,猛然想起不久前梅丽说的话,心里袭来一阵寒意。
  ‘我来吧!’理发师不无愧疚地想上去帮妻子。
  ‘来什么来,别瞎折腾了!’妻子白了他一眼,埋怨道,‘你们同学最近是不是聚得太勤了点吧?’
  ‘是呀,我也是这么讲,已后我尽量少去。’
  ‘你心里知道就好,你也别杵在这了,赶紧洗洗睡吧!’
  为了不让妻子怀疑,他又不得不再洗一次。
  妻子忙完一切,准备熄灯睡下的时候,突然发现丈夫外套的钮扣上有一根染了色的长头发丝。
  她伸手去拈,想把它去了,结果发现头发丝竟然是系在上面的……
  女人的城府真是深不可测。
  然而女人不动声色,还是和从前一样按时上班,下班回家后依然无怨无悔地忙乎家务,只是对丈夫例行公事一样的求欢不再矛以回应。
  再没有搞清楚之前,她觉得做那件事,很恶心。
  理发师以为妻子是太辛苦了,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
  那天,理发师又找了一个借口,在晚上出门了。
  妻子将女儿交于公婆,旋即也出了门,并在路口看见了丈夫的背影,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藏着的一把水果刀,心里一阵激动。
  小城就只有那么巴掌大,十来分钟就到了丈夫与人幽会的场所——梅丽的家。
  理发师在进入楼门时习惯性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虽然夜暮已经垂落,但他还是很小心。
  她躲在楼前的一株香樟树下,心乱如麻。
  她鼓气勇气,在丈夫进入楼道后,迅速地跟了进去。
  楼道很黑,没有灯,她差一点一脚踏空跌倒。
  她清楚地听见,楼上有门开启及寒暄的声音,她甚至能通过楼梯的间隙看见那一抹光亮。
  虽然在暗夜里,那一丝光亮显得很温馨,但在她的眼里,那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光亮。
  她停在了那个门口,因为交谈声还在继续,她根本用不着仔细分辨就能听出,那确是自己的丈夫,在用一种她从未听到过的口气和一个女人在交谈。
  她本想破门——如果能够真的把门踢破的话——而入,但细想一下,似乎又觉得时机尚不成熟,于是她趴在门缝上倾听着那一对男女的交谈。
  ‘我今天弄了一瓶好酒,还特意下厨替你做了几样小菜,你尝尝看,比你家的那个做的味道如何?’女人娇声娇气地说。
  ‘你做的菜还用尝吗?味道一定是绝好的,因为——’
  ‘因为什么?’
  有桌椅被碰撞而移动的声响,门外的女人心里一阵过电一样的震颤,她完全可以想像里面正在上演的一幕。
  ‘因为你的味道极好……’
  ‘是……吗……’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真的是一种煎熬,听着自己深爱的丈夫在别的女人前面说着动人的情话。
  多一秒钟她都已经无法忍受。
  她疯狂地敲门,整个楼道都回荡着这似是控诉的声响。
  ‘谁呀?’梅丽的声音虽然很响亮,但明显地透着一丝胆怯,她完全可以想像门外站着的是谁。
  ‘开门!’女人咬着唇,就只说了这两个字,她的眼里已经充溢着泪水,随便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可以令它夺眶而出。
  理发师自然听出了是自己妻子的声音,他变得不知所措,就像一个孩子,面对着母亲的暴怒。
  房间里,走道里,整个世界被这两个字的一句话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一片死寂。
  ‘开门!’女人威胁道。
  三个人隔着一扇门无声地对峙着,他们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样的对峙其实毫无意义,开门只是迟早的事,但他们还是等到门外的女人扬言要去喊警察,才打开了门。
  再也没有任何的语言的交流,就开始了撕打……
  理发师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温柔、贤淑的妻子,竟然能暴发出这样的能量,那单纯清澈的双眸中竟然能射出如此令人胆颤心寒的冷酷目光。
  梅丽毕竟理亏,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反手,直到对方不停地加重气力,似乎达到了她忍受的极限了,才推了对方一把。
  可这一令对方毫无防备的一击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理发师的妻子跌倒了,额头碰到了桌角,鲜血直流,残不忍睹。
  理发师赶紧去搀扶自己的妻子。
  就在这时,妻子掏出了带在身上的水果刀。
  三个人顿时都愣住了,包括持刀的人。
  然而愤怒早已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像一只野兽一样不顾自己的头伤,一把推开自已的丈夫,冲向了那个已经被闪着寒光的刀具吓愣在那的梅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仅仅是怕妻子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吧,也许是担心情人的安危,也许仅仅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吧,理发师一把攥住了妻子举刀的手,另一只手却狠狠地朝对方搧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