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作者:李婉怡怡      更新:2021-05-05 09:50      字数:3094
  茶马古道源于古代西南边疆和西北边疆的差马互市,兴于无双王朝初始时期,是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主要商贸通道。
  喜洲,曾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驿站,经年累月,富有特色的商帮文化,助推了喜洲的发展。
  养马人和马匹世世代代在喜洲存在着,这里有很多马帮世家,每家都有数百匹马穿梭于茶马古道之间,有钱人家的少爷,每天骑马行走在喜洲的青石板路上,马蹄的声音,马铃的声音,马的响鼻和赶马人的吆喝,日日萦绕在喜洲。
  如今这些声音依旧那么生动,好像时间对喜洲尤为宽容,养马、用马是这些以马帮为生的家族祖传的家风,许多诱惑都动摇不了这些人与马的深情。与马在一起,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静,以马为载体的茶马古道,辉煌了几百年,这些坚守不仅仅是一种依恋,而是一种坚韧不拔的马帮性格。
  喜洲临水而建,喜洲人临水而居,大自然给喜洲的馈赠,除了肥沃的土地,还有物产丰富的洱海。
  洱海是大理风花雪月四景之一——洱海月之所在。虽然称之洱海,但其实只是一个湖泊,因形状像一个耳朵而取名为洱海,栖居水边,泛舟而渔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喜洲人生活的组成部分,但是相较于大船撒大网的过度捕捞,智慧的喜洲人深知涸泽而渔的愚昧。
  多年来,依旧诗意地延续着泛舟而渔的简单模式,捕鱼的主角也不是网,而是鱼鹰,鱼鹰身体比鸭狭长,体羽为金属黑色,擅长潜水捕鱼。
  鱼鹰在洱海水域生活了上千年,白族人驯化鱼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理国时期,曾经鱼鹰和渔民有着相依共存的关系,这样的情感纽带,是地域文化的必然反映,相比于其他的地方的鱼鹰,洱海鱼鹰的灵敏性和忠诚度都更高,这大概跟它们从破壳开始就接受白族话驯养有关系。
  很多地道的渔民一辈子漂泊在洱海,鱼鹰们捕上来的是洱海里的鲤鱼和鲫鱼,因为水质和海拔的关系,洱海里的鱼通体黄亮,当地人把它们统称为黄壳鱼,判断是不是正宗的洱海鱼,只要看鱼体颜色就可以。
  黄壳鱼最佳的烹调方式,就是加辣椒和酸木瓜,煮成酸辣鱼,渔民们都是捕捞上来直接就着洱海水在船舱里煮。贵族讲究生活品质,进行更加精细化的烹调,去鳞去腮的鱼不过油,直接加泉水煮沸,保证了口感的嫩滑鲜甜,翠绿的香葱苗,彤红的辣椒面,馥郁的青梅干,保证了口感的层次分明,在厨子熟练的手法中,普通的鱼焕发出了别样的神奇,香气萦绕,鱼肉肥嫩,如同喜洲,其实就是这么朴实而具体。
  夕阳的余晖慢慢铺满洱海的水面,此刻的喜洲,也在黄昏中藏起了繁华,回归了应有的静谧,宛若少女般,躺在洱海的臂弯中睡去,等下一个天亮,她会百媚千娇地醒来,继续谱写这片金花圣境惊艳的传说。
  乔娇觉得这一片山环水绕的地域确实带给自己亲切亲密感,美中不足就是全身和头上的银饰珠宝太过于沉重。
  “我可不可以把头上的这些银饰摘下来?好重啊……”她在宴会上偏头望着景姚,此刻的她喷涂着些许萦萦的酒气,这种酒香不是一般的桂花酒,而是喜洲特产的玫瑰酒,她的脸红扑扑的,两颊的胭脂特别醉人。
  “只怕不行……”景姚示意她把头靠过来,用手给她把银冠往上推了推,“怎么这么沉……”这些盘金措玉镶嵌宝石的银制极乐鸟纵横交错,扎得他手疼,“……不行,你把头歪一歪,靠着我肩膀吧。听话。”
  “那么多长老看着了……不比从前啦,”乔娇笑了笑,摇摇头,“其实我倒是怀念我在宫中当奴婢的时候,无忧无虑的,也没有尊贵的身份,尽可以做我喜欢的事。”
  景姚也抿了一口酒,抬眼望着眼前这些长老,白日都行过大礼,自己有一种什么感觉呢?像是突然多了二十多个老丈人,还都是厉害的角色,他们皆穿着白族苗族传统服饰,也有穿汉服的,扎着绣花腰带,配以银穿玉饰,此刻这些老人都在觥筹交错。
  景姚低头叹了口气,倘若不是因为乔娇,他从不曾、更不会涉足西南腹地,这些地方多毒虫蛊毒,他并不喜这些,甚至有些反感。
  “我想娶贵霜郡主,绝不是一句空话。我愿以我禹国公府数千兵马为聘礼,护她万世无忧。”这是白天景姚拜见这些长老时许下的诺言,并按照习俗割破了自己的手臂,把血滴在蜈蚣酒中,饮下了这杯酒,把那条蜈蚣咀嚼几下吞入腹中,一旁的裨将军和景家护卫亲兵看了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虽说常年行军也有弹尽粮绝之时,需要食用一些野生动物,但生吃蜈蚣绝对算得上景姚平生第一遭了。
  可即便如此,这些长老更加看重的是他尊贵的血统和背后那支以猛虎为图腾的黑衣部队。很显然,他们既把乔娇当成一个好不容易回家的后辈,又顺理成章地当成了好不容易到手的联姻工具,这是景姚很不开心的一件事。
  这些人中,真心心疼乔娇的几乎只有杨宽,可他冷眼瞧着,在云南事务上,杨宽资历尚浅,很多事需要和长老们商议,争得他们的允许,获准后才可颁布实施。
  当个地方侯爷也是不容易呢,景姚在心里暗想,果然还是慕容碧云那种无地无兵的京城闲散侯爵更惬意,每天都生活的诗情画意,有滋有味,凭借祖宗的荫蔽,毫无忧愁。
  “你想什么呢?”乔娇托腮望着他。
  “没什么啊,想着就要回京城了,舍不得你。”
  “你伤感吗?”
  “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很舍不得你,我都想干脆就住在这里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成亲,索性不回京城了!”
  “那怎么可以?”乔娇无奈道,“那不成了违抗圣旨了么?你我不是平民百姓,你应该比我更懂得……但我真是舍不得你走……”她挽着他的手臂,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低垂着双眼,景姚能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片湿漉漉的泪滴。
  杨琴跳起霸王鞭舞蹈,众人都在兴致勃勃看舞,也没人注意乔娇和景姚,在少数民族地区,还是与汉人有所不同,似乎没有那么多苛刻的繁文缛节,男女想要表达感情也非常直接纯粹,肢体接触也没什么可见不得人的,况且乔娇情之所至,两人着实难舍难分。
  此时杨宽也看到了,眼前的这对恋人,让他压抑在心头很久的一个女孩子再度翻上心口——若盼,你在宫中还好么?身体好些没有?有没有按时喝药?他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明月,想必她此时也在望着同一轮明月吧?
  杨宽喝了一口酒,从怀中掏出那枚琉璃凤簪,若盼,你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在众人面前赠出了这枚信物!我多想——多想此次能带着迎娶你的圣旨回到喜洲。
  “她总说她想来喜洲玩,其实是她想嫁到喜洲吧?”月华对杨宽道,“九公主想嫁给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女子痴情如此,是个男人都不该铁石心肠啊……”
  “王上硬是不允准我二人,可能是希望她留在都城吧,希望她……继承王位?”杨宽眯起眼睛。
  “王位有太子,与她何干?再说,你瞧着九公主是个能继承宝位的人么?如此斩不断自己的相思情缠,这种痴情种哪里能当的了帝王?”月华道。
  “也不知她身体如何了……不如和长老们商议,我上奏求娶她。”杨宽握紧酒杯。
  “不妥,王上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我也要上奏一试。”
  “你这样贸然上奏,是在拿整个云南开玩笑,战事平息了不到二十年,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刻,咱们需要王室的支持……”
  “那我也要上奏,”杨宽站起来从后门走了出去。
  “你兄长这是怎么了?”景姚看在眼里。
  乔娇抬起头:“怎么了?”她扶正宝冠,“许是多喝了几杯吧。”
  “我去看看。”景姚起身。
  宴会堂的后身是笔直小径,直通花园,中间有个小凉亭,杨宽站在那里,用手扶着亭柱子,他头上银色的蟠龙侯爵冠在月色下熠熠生辉,身穿米色汉服,花腰带后别着他那把心爱的扇子。
  “兄长在这里叹什么气?”这个男声异常粗犷,肯定是他了。
  杨宽扭身,玩味地笑了:“你比我还要长几岁?喊我作兄长干什么?”
  “你是娇娇的兄长,便也是我的兄长,按辈分应该这样称呼。”
  “无妨怎么称呼——”杨宽看着他,“怎不进去喝酒?”
  “你要娶九公主,就和王上上奏便是。”
  “哪有那么简单,王上肯定不同意啊。”
  “最起码九公主心头会好受一些吧……咱们启程时她就患病了,身子一直不好,你真忍心让她在那四方天地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