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从小就想要当皇帝的人，于是他长大后就带着一群人去满世界的征战。他常胜不败，又有极富人格魅力，并且有着极强的驭下手段，于是追随者他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他带着目光看不见尽头的军队打遍了当时所知的世界，将所有美丽的、富饶的、有用的地方占领，建立了虚源帝国。你们敢相信么！现在的虚源国土面积之巨，东西八千多公里，南北近万公里！这么大的疆域，其中几乎七成都是在虚源建国前就已经打下来的！这么大的面积，以至于几千年来就没有多少人有过扩张的想法，因为我们觉得虚源以外的地方都太穷、太荒！”
  他的声音在整个餐厅大厅中响起，语气中流露出一种近乎傲慢的古老骄傲。
  “而后虚源皇帝并没有就此享受皇帝的辉煌，他在建国之后继续统一了文字语言、修建了能通达全国各地的驰道、挖掘出沿用至今的大运河、建立了完善的法律、开垦了足够养活所有人的荒地、挖掘出了用之不尽的铁矿石……”
  说道这里，清曜终于停了一下，他看着两人，问道：“可是你们知道这其中的代价么。”
  玉珑和玉海茫然的摇着头，他们已经彻底被这伟大的皇帝所建立功绩震惊了。
  “打下这么庞大的虚源帝国，追随虚源皇帝的军队战死了几千万！而被虚源皇帝杀死的人只会更多，据说死去的人尸骸能堆积成山，流出的血可以汇聚成海！毁灭的国家就不下千数！”
  玉海打了个寒颤，脑海中似乎真的出现了尸山血海的那一幕。
  “建立帝国之后，追随皇帝的人太多了，有不同的国家、部落、氏族，说的语言数百上千种，所以必须统一语言，但有人不愿意改变自己的语言文字传统，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必须推行的政策，但抵抗的力度依旧异常强烈。而皇帝给这些人唯一答复就是杀！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后才统一了全国的语言文字，新的法律也是这样推行的，没有人可以对虚源皇帝亲自颁布的法律提出反驳。”
  清曜继续说着，话语声中带着一股强硬、肃杀，那是皇帝的威严，他很久前就从书中读出来的皇帝意志。
  “至于驰道和运河这东西这是功利千年的好事，谁都知道，但工期太长，耗力太大，虚源皇帝也早有打算，他把战败不投降的人当奴隶，把奴隶当成了消耗品，修完全国的驰道累死了上千万的奴隶，修全国的运河网又累死了几千万奴隶，期间任何人的怜悯都被他的意志铁血镇压。开荒、挖矿、耕种、修建房屋宫殿……一切需要人力的基础工作都是使用的奴隶，因为皇帝从不把他们的命当命，所以整个帝国的基础建设速度进行的异常的快，只是不到十年的时间就让这个新建立的国度变得像是一个繁荣千年的古国，而全国大半的奴隶也都累死了，你们不会想知道这个数字的具体数目的。”
  清曜看着他们，那目光冰冷异常，仿佛那古老的皇帝魂魄真的在他体内复生一般，让这个餐厅里的唯一两个人同时感到了一股寒流从记住你涌上头顶，令他们头皮都发麻了。
  “这就是我们的英雄，伟大的虚源皇帝，因为他想要成为皇帝，所以他一意孤行的为自己梦想而前进，哪怕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不能让他停下自己的脚步！哪怕有无数人为他死去，也不能让他的意志也不曾动摇分毫！哪怕付出再惨烈的代价，不曾后悔半分！而他最后也的确成功了，你们能够想象他在达成自己的伟业时，这位英雄的灵魂会有多么辉煌么？”
  清曜问着他们，玉海已经忘记了说话，玉珑也是脸色发白。
  “你们看，他的灵魂就是这么的辉煌，哪怕他的事迹只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就能把你们吓得这样。”
  清曜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
  玉海怔怔的看着他仰头咕咚的喉咙，分明看到他玉石一般的脸也变了颜色，像是被烈火烧红了一般。
  “虚源皇帝是史上留名的英雄，等再过数十年，世界的信息流通更方便时你们那边的国家人民也会听到他的名字把。数千年来他的魂一直都游荡在虚源这片地方，甚至就这个房间里都有着他的存在，相比也厌烦了……怎么？不相信？”
  清曜侧眸瞟了他们一眼，他将杯子放下。
  清曜手盖在这个铁杯上，手指摩挲着上面的浮雕，忽然说道：“这种酒，叫英雄血，它全名为‘唤醒北域之子血脉中的英雄之血’。”
  “这个名字的由来因为当初跟随虚源皇帝打战的时候北域这片地方出的战士最多，战斗力最强，武勇之烈连虚源皇帝都为之惊叹，在册封诸位王爵之时曾经将自己的血洒入这种烈酒中敬给出力最大的初代北域之王，所以北域人也都认为饮下这种酒能获得英雄血液中的力量。”
  他叹息一声，摸了摸喉咙，又拿起铁壶，再次倒上了满满一杯。
  这并不是什么产量稀少的珍藏美酒，在北域从贵族和平民都喝这种酒，能够御寒和激发血勇。
  体魄强壮的男人一口下去，能在零下数十度的风雪中发出怒吼，与熊搏斗！
  不过那是纯粹的英雄血，这种酒研究改进到现在，正常是要经过不等量的勾兑才能喝，因为没有勾兑过的一般人喝下去英雄是英雄了，但却是会死人的，到现在也只有战兵和贵族才能直接喝没有勾兑过的英雄血。
  清曜他从十二岁之后就不喝勾兑过的英雄血了，但是他也不会像这样大口痛饮，现在倒是更强了，但也是感到一种痛感。
  仿佛流淌在他血管中的血液被全部点燃，要烧穿他的胸膛！
  “喝这种酒时，最正统的喝法是不能用普通杯子的，瓷杯、玉杯、木杯都不行，英雄的血，只有这种厚重的钢铁才配盛起！”
  清曜喝完一杯后用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轻轻的说着。
  他捏着铁瓶摇了摇，将里面剩下的酒倒入酒杯一半，大概只有一小口的样子。
  “要试试么。”
  清曜举着铁杯和铁壶，微笑的对着姐弟两人说着。
  ……
  姐弟两人捂着肚子和喉咙，在侍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这里。
  原本以为只是一小口，喝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就是这一小口，喝下去之后他们却感觉肺部都要烧掉了，像是被烧红的刀子捅了十七八次一样……
  坐在主座上的清曜看着他们离开，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最终忍下了放声嘲笑两声的想法，但是他忽然发现也没什么好笑的了。
  “英雄？英雄都是杀人的魔鬼啊！”
  清曜想起玉海那孩子问起英雄时眼中崇敬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他给他说的哪里是虚源皇帝的英雄故事，他给他说的分明是一只活在无数的史诗和歌谣中的鬼魂，一只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鬼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