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作者:
花里寻欢 更新:2022-05-28 15:11 字数:4050
第103章
“启禀王爷, 我们的计划……又失败了。”
心腹侍卫一脸沉重地从门外走进来时,殷恒正在画画。
阳春四月, 天气正好, 窗外花坛里的海棠团簇而开,很是美丽。听见这话,殷恒没有说话, 只在蓦然一顿后, 继续落笔想把画上只差一笔就能完成的春日海棠图画完。可谁知因为刚才的停顿,笔尖的墨水抢先一步滴落, “啪”的一下在纸上晕开狼狈的痕迹, 毁了整幅画。
殷恒见此眉心一跳, 再压不住积累了数日的焦躁和恼怒, 霍然直起身, 将手里握着的狼毫笔重砸飞了出去:“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本王养你们何用!”
“王爷息怒!实在,实在是陛下身边的守卫太过森严了。我们别说是下手,便是连靠近都靠近不得。”心腹苦着脸说, “属下想尽了办法, 这次终于把人送进了乾明宫, 可还没见到陛下就被发现了……”
见殷恒脸色越来越阴, 他声音渐小, 没敢再往下说。
殷恒也不想再听, 咬着牙说了句“出去”, 就在心里召唤起了系统:【殷溯把乾明宫围成了一个铁桶,光靠我手下那群废物是杀不了老皇帝了。系统,这事儿还是得靠你才行, 你再想想办法, 看看能不能赶紧把老皇帝弄死,眼下情况有变,我们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了!】
【宿主,本系统说过,想弄死老皇帝不难,但你必须先想办法让他从昏迷中醒来,这样你才能操控他自尽,不然他就是收到了你发出的指令也没力气操作的。】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让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吗?】
殷恒原本的计划,是想借着永平帝的手困住殷溯,再趁此机会除掉他在朝中的臂膀,等他无力跟自己抗争的时候,再暗中弄死永平帝,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可谁知殷溯竟用不知道什么办法让永平帝突然陷入昏迷,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这让他恼怒至极,同时不得不把弄死永平帝的计划提前——他手上有永平帝亲笔写下的传位诏书,只要永平帝一死,他就能拿出那封诏书打殷溯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么做也是在冒险,因为他还没把殷溯在朝中的臂膀全部断掉,可眼下形势逼人,容不得他再继续跟殷溯耗下去了,否则等殷溯借着永平帝昏迷不醒的机会彻底掌控住朝堂,他就真的半点机会都没有了。不像现在,殷溯身上还背着残害手足的罪名和谋害父皇的嫌疑,朝堂上也不全是太子一党,加上前几个月做的那些准备,真要拼起来,虽然有些冒险,他却不见得会输。
所以这些天,殷恒派出了不少人去杀永平帝,可殷溯像是猜到了他的目的,竟和谢皇后联合起来,以“陛下身体不适,需要安心静养”为由,派手下精兵把永平帝住的乾明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他派出去的那几波人,没一波成功的!
想到这,殷恒又是心焦又是烦躁,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只要能弄死他,用什么手段都行,你赶紧想想,我们真没时间了!】
【很抱歉,宿主,本系统仔细查看了商城里所有道具,倒是看到了不少能杀人的东西,但这些道具和你之前用过的所有道具一样,都只有在近距离靠近目标的时候才能使用,没办法隔空开启。你想让老皇帝死,只能等他从昏迷中醒来后,用他身体里的摄魂针操控他自杀,或者像之前一样派人去刺杀他。】
系统没有感情的机械音让殷恒又是失望又是焦虑,再也忍不住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了地上:【你好歹是个系统,怎么这么废物!】
系统:【……是宿主对本系统要求太高了,如果能隔空开启道具,想杀谁就杀谁,那本系统早就无敌了,又何必到处寻找宿主,与宿主绑定生死。】
顿时哑口无言的殷恒:“……”
“王爷,王妃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这时突然有下人进来禀报,殷恒回神一愣,没觉得意外,只不耐道:“本王在忙,不见。”
他就知道楚淑容早晚得回来跟他低头,毕竟镇北侯府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她一个没了娘家人给她撑腰,自己又没有生存能力的女人,除了乖乖回来讨好他,还能做什么?
这么想着,他眼中的不耐就变成了轻蔑,“算了,你让她进来吧。”
他倒想看看,骄傲娇气如她,认清现实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是!”
下人领命出去,没一会儿,楚淑容就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亮丽的石榴红金丝蝴蝶纹百褶裙,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显然是特地打扮过一番。不过再怎么打扮,也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和憔悴。
“三郎……”她缓步走进来,神色有些踌躇也有些僵硬,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殷恒可没心思再像以前一样哄着她了,闻言嘲讽一笑说:“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本王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淑容一顿,面色有些难堪,眼睛也红了起来:“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更不会明知我生气伤心了也不在意,任由我在娘家待了那么多天……我原以为你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低下头苦笑一声,失望至极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瓶扔到地上,“罢了,是我眼瞎看错了人,这东西……就当是我犯贱吧,竟还担心你会受到伤害,不顾自己脸面匆匆赶了回来。”
她这话叫殷恒一愣,下意识看向那玉瓶:“慢着,这是什么?”
“太子派人给我的东西,说是能要你的命。”楚淑容神色木然地自嘲道,“他让我跟他合作,说只要我帮着他杀了你,他就能帮我救出我爹,事后也不会追究我们一家的责任。我本来是想答应的,可终究忘不了我们之间的过去,狠不下心来……又想着我要是拒绝了,他可能会再找别人对你下手,我就假装答应了。可眼下看来,我这一片真心在王爷这里,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王爷根本不稀罕了。既然如此,王爷就当我没回来过吧。”
听说这玉瓶里装的是殷溯给她的,能要他命的东西,殷恒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倒没怀疑这话的真假,因为殷溯身边有个确实能克制他和系统的力量,对他们造成伤害的秦昭昭。虽然之前她一直都是只守不攻的状态,但没有人会甘心一直挨打,尤其前阵子殷溯出了事,她心急之下躲起来,暗中研制出了对付他的东西,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再一想殷溯竟然找上了楚淑容想策反她,殷恒惊怒之余免不得也有些后怕。
虽然他已经厌了楚淑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宠爱她,但楚淑容怎么说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只要她低头认了错,他不可能彻底不理她。加上她是王府的女主人,对王府了如指掌,如果她真想暗中对他下手,他真不一定能及时发现……
幸好。
幸好她是个满脑子情爱的蠢女人,幸好她没有被殷溯说动。
这么想着,殷恒就连忙上前拉住楚淑容道:“淑儿,是我错了,是我觉得我都是为了你你却一点都不理解我,一时想岔了!可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放不下我,我又何尝放得下你呢?这几日你不在,我其实也十分难受……”
殷恒说着就搂住楚淑容软声哄了起来。他这么做是为了暂时稳住她,免得她伤心绝望之下又跑回去找殷溯合作——当然,更好的办法是直接弄死她,但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他不想节外生枝。
楚淑容很吃这一招,被他哄了一会儿后,就绷不住哭着扑进了他的怀抱:“三郎!”
女人就是好骗。
殷恒心下得意,可就在这时,脑中突然“滋”的一声发出了警报:【发现不明力量!发现不明力量!】
他的头也猝不及防地疼了起来。
“嘶——”他脸色大变,下意识推开楚淑容捂住了脑袋,“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淑容像是吓到了,好一会儿才白着脸连连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做……不对,我之前有打开这玉瓶过闻了闻……可能,可能是盖盖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点里头的液体,刚才抱你的时候蹭到你身上了?都怪我不小心,太子给我的时候,就说这东西会要你的命的,是我太不注意了。三郎,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殷恒的头只疼了一小会儿就不疼了,又见楚淑容神色慌张且焦急,不像是作假,他脸色缓了下来:“不用了,我没事了。”
楚淑容一脸自责:“真的吗?要不然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我不放心……”
“没事。”如果楚淑容真的想对他下手,没必要多此一举把那玉瓶拿出来,又主动说出殷溯找她合作的事,所以殷恒虽然因为这个意外心里不快,却也没怀疑她的话,只飞快地让人处理掉那个玉瓶,然后对楚淑容说,“未免再发生刚才这样的事,你先回屋洗个澡吧。”
楚淑容自然没有不应的,只是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三郎,太子说你会邪术,还说你用邪术控制了我爹,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那都是他为了让你害我,编出来的。”殷恒自然不会承认。
楚淑容见此面露凄楚,苦笑了起来:“三郎不用骗我,我既然选择了回来,就代表我把我爹放在了你的后面……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那日太子让我杀你,我却怎么都说不出答应的话时,我就已经想明白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得你的……既然这样,我也不想追究太多让自己痛苦了。如今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爹,事成之后放他一条生路,只要你答应我这一个要求,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也什么都能容忍……”
对于她的认命,殷恒很满意,闻言没再否认,随口说了句“你爹是本王的岳父,本王自然不会伤害他”算是安抚。
楚淑容这才勉强笑了一下,随才犹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先前太子拉拢我的时候,说父皇病重,短时间内好不了,还说只要父皇一直好不了,你就翻不起风浪……我虽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听出这件事对你十分不利。然后,乾明宫里有个小公公曾因为一次意外,得过我救命之恩,我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如果……”
“当然用的上!”殷恒见她没完没了,心里本有些不耐烦,可没想到竟发现了这么个意外之喜。他顿时心下一喜,抓住楚淑容的肩膀急切地问道,“那小公公叫什么名字?他可不可靠?”
楚淑容像是被他吓了一跳:“他、他叫福庆,可不可靠我也说不好,不过那日宫宴,如果不是我替他求情,他早就被白贵妃处死了。他也曾跟我发过誓,说只要我有需要,一定为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很好!你马上去联系他!本王有事要他帮忙!”殷恒不等她说完就高兴道,“你告诉他,只要把这件事办好,本王重重有赏!还有你爹那边,我会马上让他恢复正常,将来成了事,也会保你和镇北侯府永远荣华不断!”
虽然这个福庆不是他的人,不一定靠得住,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死马当活马医。
楚淑容听了这话,心里既痛又恨,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家人平安,良人相伴。
可惜,他从没懂过。
“我知道了,我这就想办法给他传口信。”最终,她低下头藏起眼中的酸楚和怨恨,乖顺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