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姜清灼冷着声音。
  “他们说主帅你不懂如何打仗，都是纸上谈兵，空口白牙，不配来当主帅。”徐翊微微低着头。
  “是吗？苏饶季起得头？”姜清灼倒也没太大反应，垂眸，修长的手指捏起了面前的茶杯。
  “嗯，我们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苏饶季买通了，他一起头，大部分人都应和了，主帅你看这要怎么办。”徐翊说道。
  “给他找些什么罪名按上，什么把柄啊之类的，打压打压。”姜清灼心不在焉地说道。
  “这……主帅这不太好吧，毕竟现在能打得过墨承煜也只有苏饶季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除了苏饶季之外，没有别人了？苏饶季踩在我头上我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他？我姜清灼还得依靠别人活着？”姜清灼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徐翊。
  “不是，主帅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翊连忙解释道，“如今这个局势，墨承煜不停逼迫着，南燕那边也在威逼……若是现在把苏饶季……”
  “嗬，怎么我堂堂姜清灼还得靠着一个莽夫不成？”姜清灼的声音越来越冷。
  “不是……”徐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怎么了？外面都听得到你们的声音。”白染卿走了进来，眉头皱着。
  姜清灼见白染卿进来了，连忙收起了怒气，深深吸了口气，朝徐翊说道：“你先出去。”
  “是。”徐翊看了白染卿一眼便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姜清灼的声音有些僵硬。
  “我刚刚路过就听见了你们这有些吵，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便过来看看，是不是……”白染卿站在门口，看着姜清灼的眼神有些闪躲。
  “没事，就是和徐翊有些意见分歧，”姜清灼抚了抚额头。
  “嗯，既然这样那我先回避了。”白染卿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姜清灼看着白染卿站过的地方，有些发愣。
  夜深十分，白染卿负手立着，身后那人带着面具。
  “不是我说，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手段还真是挺高明的。”司徒遇洋戏谑地说着。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嘲讽我？”白染卿冷哼了几声。
  “我和你可是一路人，我嘲讽你做什么？”司徒遇洋耸了耸肩。
  “可是我从你语气里只听到了嘲讽。”白染卿闭着眼睛，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那你可能最近听力不太好，”司徒遇洋突然收回了那副戏谑的神情，“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我看得出来姜清灼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何不跟了他，非要和墨承煜搞在一起？”
  “你说我有的选择吗？你说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白染卿苦笑道，“当初是我执意来南疆的，又是我执意来南燕驻地的，若是我现在去找姜清灼，告诉他我是个叛徒，我来这是为了帮墨承煜，你告诉我纵使他姜清灼再喜欢我，我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墨承煜？我发现你们女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既然喜欢有为什么不说，既然喜欢偏偏要把他拒之千里之外，何苦呢？”司徒遇洋皱着眉，上前了几步，看着白染卿被月光浸着的脸。
  “司徒遇洋既然你知晓我是白染卿，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白府全府上下几百人一夜之间全然沉寂是经过谁之手。”白染卿的眸子微红了，脑海里是她下青山看到的白府，一片狼藉，不忍直视。
  是啊，她的家，就这样没了……
  “可这是墨琛下令了，与墨承煜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墨承煜终究是他的儿子，终究是一脉血缘。”白染卿摇了摇头，眸子里满是凄苦，“司徒遇洋你不知道我从青山上跑下来的，看到白府的那种心情，看着昔日繁华的宰相府就这样没了，连我爹我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时候墨承煜不知这事，再说了他与白府关系向来交好……”司徒遇洋皱着眉。
  “若我不是和他从小一起，我真的很想问他为何不去救白府，墨琛即使不说但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看重墨承煜，既然如此为何他不去求情？”白染卿苦笑着。
  司徒遇洋突然沉默了。
  “算了，挺晚了，我先回去了，万一姜清灼找我发现我不在就完了。”白染卿转过了身，“事记得告诉他，但是让他别轻举妄动，知道了就行了，至于姜清灼下一步怎么对待这事的，我不清楚。”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司徒遇洋看着白染卿的背。
  “嗯。”白染卿应了一声便走了。
  “墨承煜若是不帮白府求情他早是东宫太子了，因为这事他跪在墨琛面前跪了许久。”司徒遇洋朝着白染卿的背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他能确保白染卿听得见。
  白染卿的脚步滞了滞，但是很快又恢复了。
  司徒遇洋的眉宇依旧紧锁着，他似乎越来越看不透白染卿的心思了。
  他突然有些怀念刚见到她的时候，单纯，心里什么事都不藏，即使藏了只要有心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而现在，不管他怎么去看都看不出来什么，那双眸子里也不再表露什么情绪。
  深宫果然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不管再单纯的人，进去了总会沾染些什么出来。
  他不知道白染卿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至少现在的她有能力在这个你尔我诈的地方能够自保，至少现在的她能够看得清这时间里唯有自己能信。
  今夜的南疆没有声音，也没有月光与星子，只有笼罩着天与地的黑，漫漫黄沙一望无际，可在这黄沙之下因是尸骸遍地，若是有人愿意拿着铲子去一点一点挖这沙子，怕是能挖出许多战雄身躯。
  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卷起了黄沙，而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腥的味道，也许是那死了什么东西，又或许这风意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