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意中人
作者:
弱七 更新:2021-05-04 15:45 字数:2371
正午时的嘈杂喧嚣已然渐弱,街道在难瞧见小贩的身影,楼易溪双指执着的茶水微凉,她瞥了眼萧亦然,眼眸沉了沉,随即,有些不耐地用眼神指着我,问道:“这家伙该如何?”
“你说他喝不醉的,如今,如木头般动都不动。”萧亦然无聊地将下巴抵在桌面,时而推着我的身子,时而又用指尖戳着我的脸颊,但,我仍旧如冬眠时的乌龟,就这般死沉的睡着。
“这辈子定是造了孽,今生才会遇见这无赖小瘪三,睡相如死猪般难看,生而又欠抽,明明那么坏的人,为什么我还是不忍心将他置之不理。”他垂头叹了口气,走至楼易溪的身旁,曲着手肘搭在楼易溪的肩头,幽幽续道:“这家伙就是个无赖流氓,却没想到他竟然不会喝酒,也是,人家年纪轻轻怕是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你给他喝作甚,你看看,睡死了吧,又不知他家在哪,如何送回去?”
酒香醇馥幽郁,淡水无味,莫非醉了那人还是个稚童?酒与水傻傻分不清,明知不胜酒力,还一饮而尽,最终咎由自取也就罢了,还祸害他人。
她沉静地想着,眼中浮现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但面容却是异常平静。
少女故作镇定地沉着眸,双指死死地捏着酒杯,顷刻,又瞧着趴着的我呆呆出神,半响后,回魂的她又垂下头,摇晃着那还剩半杯的烈酒。
她那如大海般深幽的眸中竟涌现出思绪万千,我若隐若现地察觉出有道炙热的目光正盯着看我,我潜意识地将头扭过另一旁,不时抬手挠了挠发痒的脸颊,又不时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口水。
楼易溪仍在晃着酒杯,少顷,不甚溅出的酒渍脏了少女的指尖,她眉间蹙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厌烦地说道:“我本是女子,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你们男儿的事与我何干,我要回家了,他的破事他自己解决。”
天色已不早,觅食的鸟儿已经归家还巢。
残阳悬挂于天海之间,渐渐西沉下去,余光穿过盘踞蓝天的云雾,将其渲染成绛红,昏暗的夜幕逐渐降临。
“我?”萧亦然冷嗤一笑,指着自个,反问道:“是谁与他那杯酒?”
“……”
少女不言,他拍了拍手,继而问道:“方才你又说他是你儿子,既是你儿子,你能坐视不理?好歹那流氓陪你玩了一回家家酒,我不管,你今日若弃他不顾,你便是狼心狗肺,亏的人家在睡去前,念的都是你。要送你回家那。哼。”
“我如何带他回去?你看那不省人事的样,我带了他回去,其他人岂不是会笑话。”
言罢,楼易溪便转身唤人去备了热水,半响,店小二将热水置于屋内,顺手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店小二满脸堆笑地低眉颔首问道:“客官,小店还存着上好的酒,您要不要来一些?”
屋内蹙眉的两人不语,立在一旁的萧亦然实在烦躁,朝店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店小二的笑意渐渐凝固,随后,掩门离去。
呆呆坐着的人缓缓起身,楼易溪抿唇,将挂着的布巾取下,放在热水中浸泡,片刻后,那双白皙的手将布巾拿出,拧了拧湿巾残留的水分。
随后,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手捧过我的脸,手巾似带着某人的愤怒,很不温柔地摩擦着我的脸。
我感到有些生疼,阖着的眼眸仍未睁开,眉宇紧锁着,身子自然而然地朝后缩了缩,却不想,那为我擦脸的人儿却燃起一股无名火,手中的力度又加深了些。
晚风习习,带些入秋的凉,风吹干我脸上零星的水珠,我打了个喷嚏,抬袖抹了抹微痒的鼻梁,随后倒头一睡,倚靠在某人的怀中,我不知那是谁的怀里,只觉得有些柔软。
我伸手环住了那人的脖子,僵硬的身子微微一怔,后来,耳畔旁便传来阵阵笑声,萧亦然指着她笑道:“原来你也会脸红?!”又扶着下巴,瞧着我打趣道:“这小子真是个好苗子,小小年纪还学会趁着醉意吃人家豆腐了。”
楼易溪闻言,脸颊倏忽染成绯红,粗鲁地将怀中的我推开,此情此景,萧亦然笑得更甚,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脊梁骨,道:“那你可得小心你那小郎君,万一在外面喝醉了酒,回来后,你便成为别人的后娘了。”
她咬牙跺脚,指着昏睡的我,百口莫辩,慌忙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清白着呢。”
萧亦然噙着笑,执起汤匙勺起口醒酒汤,轻轻地吹去氤氲热气,递于我口中,道:“你这郎君长的也算不错,原先沾了些尘土,像个地痞流氓,现如今,洗净了脸,唇红齿白,如剥壳鸡蛋般,这近看他睡着的样子,越发好看。”
“你得看好他,不然,他定会给你招花惹草,连我这个男人瞧他都瞧出韵味,你在不防他身边的女子,到时候,你连哭都不知道去哪哭。”
“他不是我郎君,我的意中人不是他,”楼易溪瘪了瘪嘴,瞧着锦衣华服的我,不知怎么了,她竟一脚过来,踢中我的小腿,不痛却留了个鞋印,她思了思道:“我的母亲处于寒门,家道中落,曾经的辉煌一蹶不振,那时她遇了我的父亲,大齐的王爷,两人一见钟情,父亲虽位高权重,但却无法在污秽的王府中保全我母亲性命,使她含恨而终。”
“那日,我便起誓,今生相伴的人,他必无出身,无门第,靠自个成就他一番宏图,这样的男子,才有能力保护我,以及我们未来的孩子。”
她又瞥了我一眼,抬手抚着我的脸颊,眸底浮出若有似无的倾慕和柔情,道:“这人虽好,但非我所寻,他太过优柔寡断,行事也太过懦弱。
我要的,不是荣华,而是他日他予我的保障,我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就便觉他出身贵族,眉宇间器宇不凡,他所穿的,他所食的,定是锦衣玉食,又怎么能在安乐中学会生存。
他性情很好,人亦不坏,这世间再无第二个比他还好的阿巴,但终究,现在的他无法给我,那份想要的安全感。”
萧亦然似懂非懂,他不是楼易溪,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他亦不是我,不知我幼时遭遇。
他是萧亦然,他如那曾惊鸿南夏,曾如耀眼明珠的夏侯府嫡女,夏侯妤苏一般无二。
出身官宦世家,自小便是被万人捧于掌心,享受着家族带与他的荣耀。
世间百态,在他眼中不过如一粒尘埃,可有可无。
人心一旦染上了利益就因此变得污秽,可他的父兄,将那污浊悉数挡于身后,予他一片光明景象。
萧亦然终是萧亦然,他不必将万物纳入眼里,不入官场因此不必为了权势而向他人低头哈腰,不屑与他人挣那徒有的虚名功利。
他终不是我孑然一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