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花怒放
作者:何如其      更新:2021-05-04 13:51      字数:3282
  白天僵了一下,不明白怎么姑娘明明比汉子多,他怎么没在姑娘堆里,直接问了出来:“这都指导完了?”常师笑道:“这小姑娘也不像男的,还能动手打她啊?”
  白天一扫,顿时明了,女子体弱,不适击打,男女有别,不适触碰,白天为自己没能一瞬间想清而微羞,但下一刻一个更明清晰的想法浮现。男女之防,乃修行之障,今天常师因为男女之别无法传授她们东西,明日若是有一女子高手,白天同样也会因此无法得到锻炼,莫说指导了,恐怕就是想交手都交不起来。
  唯以全神究天人,方可通达古今,以成全一。自己想走的更快,可能要再丢弃一点东西,世人想走得更快,或许也要丢下很多东西。然而回过头来,若是疑问,人与人之间本就不该侵入他人生活,已是每个人的事,为什么会在每个人之下,再诞生男人女人的细分,不就是说这些人根本连人、人之别都守不住,才只能在人、人之下再设立男人、女人这道防线,真是浪费精力,浪费生命。
  白天自道如是,一称恪守自性,亦守他人自性,二称众生平等,诸法平等,勿要再多关注男女之别,反正男女大防之处防的也是私事,只要完成了一,这也就无所谓二了,而且听说如今剑国女子多有张女弘权之行,如果自己能做到待其平等,她们想必也会高兴。
  常师笑说罢,白天不想他继续追问自己的动作,忙转移话题,先发问道:“你教不了她们,她们跟没来有什么区别,在这站着浪费时间?”
  常师吸了口气,一巴掌呼扇过来,白天倒头躲开,也是吓了一跳。但闻其道:“你臭小子管的挺多的,你这么爱学,你去拿几个奖回来,你教她们。”
  白天闻其言有对应以往所想,正色道:“我不太爱学,但我也没差到连她们也教不了。就是说你……哎。”常师干笑了一声,道:“那你去比一比啊,你要是真的能够拿奖回来,我告诉你了,这个课以后你来教,我省心省力,你能加学分。”
  白天在心中哈了一口气,斜眼摇头道:“不去,不比。”若是本不想去,受人指使趋利而去,那也是自损自性,何况就拿奖的那点加成,若是凭这么一点才进了殿学或付司,到时候也跟不上,还是浪费,又何苦添这么些麻烦。
  常师笑着在白天背后拍了一下,走开看别人的练习。
  白天本欲躲开,但其向为背中处,不好轻躲,只下意识控背来应,发出较大的声响,虽然不如平时白天拍张甲武的显耳,但也引得一旁的李沐清侧耳来惊。李沐清笑道:“我去,你没事吧?这么大声!他说你啥了?”白天动了动肩背,摆手示意无事。只是方才正想着东西,突然被打断,忘了自己想的是什么了,只记得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想到没准以后再也想不起来,就微微懊恼,心道自己还是太容易受影响了,这种时候别去管他,先弄清楚自己的问题就好了。
  射课结束,张甲武也没出现,这令遭逢因果所报的白天十分不悦,他导致的东西最终令白天在人前显眼,白天并不打算报复,但是教训他一下并无所谓,毕竟虽然白天不喜与人深交,但回过神来和他已经算是熟人,也没必要强行绝交,至少也该帮身边人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无端违背规矩,总是要挨打的。
  不过张甲武没给白天这种机会,甚至在商雨教习上课之后,才姗姗来迟。
  “张甲武,你好歹也是我的诗科执事,就不能以身作则吗?这又是干什么去了?”
  张甲武一边低头说着对不起,一边笑着解释是因为上节课是射,自己回来晚了。
  商雨教习自然知道他只是应付自己,说了一句那么大的钟声你都听不见,然后一叹,让他到最后站着去,别挡别人的视线。
  今日诗科教的是朕国论,为百战之世初期一国之君与学士讨论强国之策的经过,所传主旨为,治虽未恶,犹未为善的道理,属于白天不会特意去背的那种,故而不太专心。两耳所闻,有布料与墙壁相擦之声,回头看了看,是张甲武无聊地在墙上弹背,声音虽小,但既被白天听到,自不厌其烦。
  正身看书,其音不断,越是在意,便越是清晰,加之之前有意教训他,白天从墨块上掰下一角,如甩鞭一般甩出,正中其额,微微抬首,指作噤声状,又握拳示意。张甲武一如以往,笑作畏态,不过确实安静下去。
  白天所思,乃是不着痕迹,不仅是物象,也是因果,将教训、帮助、给予、报偿这些或直接或间接东西一一抵消之后,应该是天下人负我,因为白天觉得放债的人才有资格一笔勾销,抹除因果。所以打了这一下之后,白天打算再随便帮他做点什么,这样既教训了他给自己造成的影响,也还了自己打他一下,算到最后,他欠自己的可能会大一点。
  被墨块打一下没那么值钱,第二天白天就给他带了一份吃食,让这个懒货能边看别人玩碌一边吃饭,虽然不太懂其中乐趣,但也看得出来这对他而言是极好的享受。
  只是该说就着秋风吃饭的既视感非常强,白天想起以前他在一旁喝水妨碍自己的情景,虽然如今不再想将羽球打进他嘴里,但也觉得此情此景,自己也玩一会,或许会更合适。
  如今风已从北,北是正门边道,宽阔无阻,南为书楼入门阶梯,对应侧又有校场小路短阶,为求锻炼,白天在逆风南侧,和李桂一起,但打了起来,发觉还是不对,就算对方是顺风面,仍然接住不球。
  有人倒是觉得白天厉害,何玉琪坐在书楼阶梯上道一句:“小天哥还是厉害。”闻得此言,白天只道她不明自己懊恼,然世间又何有其明,就不做多念,想了想,对李桂道:“要不你去对面,三打一?”
  李桂如书中一般做讶异模样,笑道:“嗯?这么厉害的吗?那你来吧,我正好歇会。”
  虽然觉得做法哪里不对,但由于李桂退场与否,场面都没有区别,白天也没察觉,只是继续打球,既然没有区别,自然是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李桂道了一句:“小天哥再加把劲啊。”何玉琪环臂摆身,以肩头轻轻撞了她一下,笑道:“小天哥是我才能叫的。”
  白天并没因此转头,然而余光所覆,刹那亦是永恒,遂偷偷一笑,觉得这样也不错。
  每个人都会因为别人的赞许而欣喜,此乃天性,白天再如何克制,也是如此,只是不想被这种感觉击败而已。挑了个间歇,白天随便将球拍给一个来人,躲得远远的。
  书楼通向盝顶的梯子被撤了,挡盝顶的小门并未上锁,故而显得轻易,而不可得。到最后只是给盝顶做了一次扫除,白天摇了摇头,心道自己该到哪去找安静之处。
  姑娘们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非常开心,受人欢迎的慕教习和受人喜爱的白教习会陪伴她们整个下午。慕典讲课控制不好时间,学生们通常也不会提醒他,每次都是白教习过来叫他才反应过来,而二人交接的场面,被些许好事之徒成为书院最美的景色之一。白天隐约明白,人到妙处,非同凡响,即便身为男子,也偶尔会在他们擦肩而过之时想到晨昏万里,明暗相交之类的形容。
  白教习带来了大家不太喜欢的消息,遭到了象征性的反对,白天觉得她们不是真的喜欢白教习,而是喜欢那副皮囊,否则不会对他带来的消息表现得如此消极,这也是有人说姑娘们是好色,白天连仗义执言的想法都不会有的原因,虽然理解方式不同,但落于文字语言,表现出来却是一样。而且北三间室一共只有九个男的,说话之人很容易就被找到,然后遭到象征性地报复,不必谁再执什么言。
  白教习带来了接下来一年的安排,直到明年九月,书院会带学生出去至少三次,一次去其他书院,一次是擢选少数学生比试什么,一次待定。
  书院下发了几张纸,人手一份,开篇写了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类的话,后面写的具体安排,只是显得复杂,白天懒得看,觉得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至好也不过是加了点什么分,至坏也退不了学。
  只是白教习似乎耐性很好,花了不少时间将这些东西详解了一些,白天也不好意思不听,挑了几个关键点记下,告诫自己别添麻烦就行。
  讲罢,白教习让众人再看看,自己走到窗边,窗外楼影和树影交叠在一起,又被山影吞噬,残阳那如许,透叶绞纱,落叶交沙。
  钟声还未响起,白教习走到人前,道:“今天反正没有什么事,要是行的话你们就先走吧。”诸生间传来一阵笑呼,白教习拍了拍讲案,道:“现在天黑得早,要走一起走,别一个一个走,听到没?”诸生齐道:“听到了。”白教习点了点头,道:“那今天就到这了,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我,一会有再问题可以去北楼东二间找我。”
  白天拄着脸,看众人收拾行囊,不为所动。不禁在想这不合规矩,而且即使先走,其他间室的乘车者不齐,多数人也只能等在车上,不懂这些人急切什么。
  今天白天走了大道,从车马队列旁经过时,遇到掀起窗帘的会往里扫一眼,看到了不少先走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