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云糕英黄
作者:
何如其 更新:2021-05-04 13:51 字数:2466
三四十人,如果突然换了一人,所有人都会发现,但一下换了十几人,反而没什么实感。白天看了看,走的人多是混账,大概也没什么不好吧。
昆邵润、舒晓琴都不知道去了几间室,在白天的认知里,这两个人都是贱贱的,虽然不坏,但总会令自己心烦,更贱一点的张甲武可以用巴掌压下去,最贱的那个,不太熟,随他去吧。
很多人在进入一个新环境的时候都会紧张,或者不知所措。北三间室留用文院,人去少留多,但新来的人还是看不出什么好坏,白天也分散了许多精力去关注别人,心想这些人如果都没什么上进、修行的话,还是就这几个人围在自己旁边更自在一点。
于白天而言,接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诸人的相处,并非白天与谁交好或交恶,只是知道药师平一定会关注这些,然后按照合适的排法将学生各自分开或聚堆,自己就可能失去这扇窗户。于是,若可,去考到前八,或许能坐回来。
人与人的交往很奇怪,几乎所有人都会对陌生人感到抗拒,但在外力的作用下有会顷刻相融。上善若水,而大多数人都是兑了水的墨块,乍一看不同,但用力一挤就糊成了一片……
白天心道,也没什么不同。
今日轮到白天整肃杂物,将文房、抹布、炭板弄好,白天正欲洗手,未注意从旁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乍一看如夜未寝,细一思方是卧蚕。其人说道:“我听说你知道不少古诗是吗?”白天确认自己不认识她,暗道谁人在背后妄舌,一时不敢称善,只道:“还算可以吧。”
但闻矮姑娘道是:“章台柳,章台柳……”白天还未回神,下意识接了一句“昔日青青今在否。”而后二人声音叠在一起,一同吟道:“纵使柳条垂似旧也应攀折他人手。”
白天心下一沉,自己不想和她和声,特意快语,居然没能快过她?
白天低垂眉尾,心静无波,方今之日,喜欢诗词的已经不多了,至少身边是如此,能有同道之人值得欢喜,但她一开口就是章台柳。章台柳是东异界典故,讲的是男女情爱之事,她或许也只是喜欢情爱,才刚巧知道,又或是因为知道东诗的人少了点,她才想于此道放彩,媚情?媚新?媚外?或许吧,那也很好,可就没意思了。
回到座位,背靠于墙,白天拍醒后面睡着的张甲武,抬起手指道:“看到那没?”张甲武揉了揉眼睛,顺便白眼道:“什么?怎么了?”“那个人会的诗词不少。”白天心说你该跟人多讨论文道,才不会越发像猪。
张甲武甩着手指抖着脖子道:“会的多能怎么的?她还能会的有你多吗?他有你写字好看么?他有你会写诗么?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净整没用的?有空再写几篇字帖给我啊……”
白天倒吸一口凉气,把他的头按在桌子上,世界终于清静了,只是又得洗手。
白天洗手会主动发力,洗得极快极静,比常人慵懒的磨搓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所以往往沾水立去,即待其干。但是如今秋乏,白天也慢悠悠地积水石巢,等着能蹲下静洗。
想来有趣,夏天热时大汗淋漓,可也活力最盛,那时根本不顾压杆、迎水,刹那之间疾动而多冒多少汗,倒是秋冬,常不愿意用运动给身体带来点热量,人人如此,白天修行日久,心里也很勉强。
不过于白天而言,此时倒还不冷。
余光广远,白天突然觉得间室方向有什么东西从上到下闪了一下,好像什么东西掉下来,但是转头一看,窗下并无一物,正搜索时,突然从石台上窜出一道身影,爬上石台,径直前冲,大步跳下。身影被地面挡住一下,他又放着台阶不睬,直接攀上高处,朝水龙冲过来。
白天手未停,但心中已知后事。只见他大步踉跄,好似停不住自己,一脚踩进了石巢,水花四溅。
脚在巢中,白天也不好继续汲水,低头看了眼身子,胸口以下湿了一片,再看来人,正是做操也玩幺蛾子的金龙,只是不知道这番又是如何。
金龙道:“诶呦没事吧,我这一下没停住,弄你这一身水。”白天摆了摆手。金龙过来接压杆道:“这水都飞没了,我来整,你先用。”白天不想一会握别人刚握过的东西,抓着压杆抬手躲开,左手指了一下石巢,一想这些人肯定不懂什么意思,说了声:“你去。”
金龙连声道:“哎,那谢谢了,下回我来啊。”
换了只手汲水,白天心道哪还有下次了。
金龙拿着一个容器,以流水洗过,然后又盛了一容器水跑回去,对于这种妨碍了自己的奇人,也只能道一声厉害。
回到教室,张甲武可能是因为被叫醒一次,已经不困了,看着白天一身水,问道:“你这出去一会儿被小姑娘泼水了?”白天动了动手,张甲武直道:“你这身水真好看,跟水墨画似的。”
白天想了想,忧愁地对他说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咱别说废话行吗?”
张甲武眯着眼睛笑道:“那怎么能叫废话呢?这叫疏密有致,我要是不说你被小姑娘泼了,能衬托出像水墨画的重点么?”
“张甲武,这方面你应该了解我,我不知道疏密有致是是怎么用的吗!你要是讲笑话,讲点有因果联系的句子行不?要不讲点高深的,你这样的出书院讲给别人能叫人给打死你知不知道?”
何玉琪听到喊声,回头问道:“什么姑娘。”
白天头也不回,直接道:“张甲武可能思秋了,想找个姑娘惊世绝恋。”
张甲武一顿一笑道:“哈,哈,哈,心里有佛看什么都是佛,你说别人,那就是你想了,你个臭襟裾。”白天一楞,他是注没注意到这句话是在骂他自己。
“白天。”
白天挽起衣袖对张甲武道:“我不禁锢你说话的自由,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明明不是,但你非说是,会让人有打死你的冲动。”白天一滞,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说着,一卷书落到了肩上,白天疑惑地回头。“嗯?”
何玉琪道:“你等会再吵,你有钱没?我想借五锱。”
白天眉毛一挑,心道这并不是吵闹,她可能没看出来,也可能是随便一说,但问题是……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以至于能被冠以吵字吗?虽然只是同窗间的平常事,但自己确实起了情绪波动,是在专情于凡间琐事。
思索之间,白天也没注意何玉琪是否注意自己的神情变化。或见于沉默,或见于挑眉,其道:“没有就算了。”
制色复无色,白天淡然道:“有。何时用。若是在这买,一会我直接顺道带回来。”
何玉琪道:“那就谢谢了。一包黄英糕,一杯奶茶,红豆的。”
白天刚要走,一念思及,按照惯例。“是不是还得顺便帮你冲好?”
何玉琪笑靥如花:“那就更好了,先给你五个铜锱,一个当跑腿费了,快去快回啊。”
“到时候一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