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桂略张了张嘴，踌躇着一会后才开口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公子。莹桂的确是遇到些困难。今日来弱水楼，确是有事相求于段公子的。”
  “你说吧，有什么事？”段忻阔神色如常，只神色如常地说到。
  “公子也知道，莹桂本是贫寒人家出生。这几年家里的生计全仰仗着那几分薄田，委实算不上富裕。今年田成也不大好，我又空有一身武艺，所以我斗胆想让公子把我收留下来，做这弱水楼的护卫。”
  段忻阔似乎早就猜到了莹桂是为这件事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很惊讶的神色。只是淡然一笑，道:“我这弱水楼门庭若市，各路人物纵横，你一个女孩子，怕是难以分辨这人心奸邪的。”
  “可这无论什么人物进出，公子心里不都是有数的吗？莹桂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报答当年公子的一饭之恩。还请公子留我在这儿。”
  忆起几年前的那一顿饭，堪堪救活了他们一大家子的性命。莹桂更是对段忻阔感恩戴德。
  有心去避开这话题，段忻阔说:“无碍，那种情况看了着实心酸。换成是谁也都会尽力帮扶一把的。好，那你就留下来吧。”
  莹桂见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下的大石也是终于放下了，不由得就轻松道:“公子，我在前几天卖梨子的时候，好像听了几个百姓在讨论一件关于长信楼的事儿，您要不要听听看？”
  一听到长信楼这个名字，饶是段忻阔再怎么云淡风轻，也还是不住地蹙了蹙眉头。长信楼这几年私下里也是不断地培养暗卫网，发展自己的情报组织。
  虽然无论怎样还是不能和弱水楼的情报网抗衡，可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怎的？是那掌柜的又组织了探子来弱水楼打探消息？”段忻阔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时不时的敲打着桌面，尽管努力按捺着情绪，还是能看出他那一丝不耐烦的。
  莹桂却并不是像他想像中那样肯定了这番说法，而是径直摇了摇头，将他这说法给否定了。
  “不是这样的。他们掌柜的心里大概也有数，弱水楼的情报网一向是组织严密、难以被其他酒楼轻易就渗透的。所以他们这次，是在吃食上面下了十足十的工夫。反正来我们西市采买的百姓们都说他们酒楼的菜品做的是既好吃又实惠。比之弱水楼，似是要强上许多的。”
  拿起篮子里的一个梨子，随手用了袖子擦一擦，段忻阔就啃了起来。果然，那梨肉甘甜多汁、口感更是清脆，梨皮也是薄薄一层的，吃着倒十分酣爽。
  “不错。这长信楼掌柜的比起几年前，倒是有长进许多啊！知道这情报方面不能和我这儿抗衡，倒是干脆会从其他地方下手了。”
  莹桂也明白段忻阔的感慨，赞同道:“确实。这长信楼的情报组织一向不如弱水楼。要是想与弱水楼争抢生意，也只能在这吃食方面用心了。”
  “去帮我把光叔叫来吧，我有事情吩咐他。”段忻阔对莹桂说到。
  “哎，掌柜的。您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光叔，最近咱们厨房里，你让师傅们精心备着些时令菜品。像什么碧螺虾仁、清炒栀子花、芙蓉燕菜的都随时供应着。不得少了这些。”
  “是了，掌柜这话说的在理。老仆这就去厨房吩咐下去。”
  “等一会。还有啊，除了楼上那几间雅间。其他房里的茶水和水果也都要用上鲜货了。长信楼往日里生意就不比我们差上多少，这下也须得小心应对。”
  光叔应了声好，便也退下了。
  莹桂站在一旁。见段忻阔也没有话去吩咐与她，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哦，莹桂啊！”段忻阔转过身子，好似才想起来莹桂仍在这厅子中了，开口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往后少不得辛苦的。楼上客房大的很，你挑间且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不待莹桂点头应好，他就拿起随身的折扇，径自踏步走出去了。
  而忙着出去的段忻阔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莹桂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莹桂眼角才沁出一点泪来。
  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着:“段公子，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仅是要记着的。往后，我更要陪在你身边帮你做事，陪着你报答你的。”